113窗外
顧雲看著窗外道:「回去給你主子說,我看他不順眼。」說著手一揚,小刀飛了出去,立時聽到對麵茶樓一陣騷亂,白少飛的臉頓時白了,顧雲笑的詭異的又道:「也有人看你不順眼,小心有鬼夜敲門。」白少飛不明所以又擔心金主出事忙對顧雲作了個揖退了下去。
此刻巡捕們去攙扶受傷的同僚,竟然已經有兩人暈過去了,另兩人則疼的哼哼唧唧,他們不敢罵常無殺隻罵今日倒黴。曹顒上前寬慰了幾句,戴諾又塞過去幾錠銀子,王巡捕雖驚魂未定但見了錢,心裡頓時好過了許多,寒暄了幾句便帶人撤了。
這時盤金等隨從上了樓來,見主子受傷盤金嚇得不知所措,看著眼淚都要落下了。他們是中途聽說攬月樓開打,顧不得送那婦人,隻留了一人,都匆匆趕回來了,沒想到一回來就見到這麼個狀況。
攬月樓的掌櫃正要過來卻被顧雲一眼給掃回去了,他回身看了眼琅濟蘭,隻見少年被一群人圍著,哭的寬慰的罵人的吵吵鬧鬧,眾人忽見顧白衣向這邊走來都齊齊住了口。顧雲眯著眼掃了眼那群人,一堆人立時寒蟬若禁滿臉忐忑,他頓時失了交談的興緻。見顧雲要走,濟蘭掙紮著起身,頗為拘謹的說了聲:「今日多謝了。」
聞言顧雲停了下來回身又走過去,他觀濟蘭臉上毫無皿色就皺著眉伸手搭在少年的腕上號脈,周圍的人互相看著都不敢說話。半晌方聽顧雲啞著聲道:「還好。」他又去摸了摸濟蘭的後背,心裡有了計較方收了手,看著濟蘭冷笑道:
「現學現賣也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常無殺若不是存了收你為徒的心,你以為憑你三腳貓的功夫還能活的了?」濟蘭沉默,顧雲又道:「回去養傷,不要再出府了,最近可是很不太平。」說完他便轉身離去。濟蘭見顧雲回到雅間,不自覺的握緊了手。
此時樓下已聚了許多閑人,大約是聽說這裡打架過來圍觀的,可惜沒瞧見又被店裡的夥計堵著不能進去,不滿的罵人聲此起彼伏,煞是熱鬧。
姜承梅等人下來,老掌櫃過來施禮道:「琅爺,給您備好馬車了。從後門走吧,省的多事。」
戴諾喜道:「還真會來事兒,正愁怎麼回去呢。得,賞你的。」說著掏了銀子遞過去,那掌櫃笑道:「不敢居功,這是顧爺吩咐的。銀子小人更不敢收。」
戴諾奇道:「濟蘭,你和顧白衣什麼交情,他這麼罩你啊。」
濟蘭沒理他,對掌櫃一抱拳道:「多謝。」說罷便讓盤金扶著向後門過去了。
眾人到後門果然見到一輛馬車,這馬車與別家不同,八寶琉璃的頂黑漆車廂,比尋常的馬車寬出許多不說還是雙馬。馬夫見了他們過來便從車架上跳下來,一抱拳道:
「琅公子,尊府的馬改日遣人送回,請上車。」
此人二十齣頭,眼神淩厲,動作敏捷,表情倒是恭敬,濟蘭也不推脫對他點了一下頭和姜承梅上了車,盤金則和那馬夫坐在外面的車架上。臨行時,曹顒叮囑濟蘭好生休養,戴諾則對甄嘉戀戀不捨,說什麼也要與他們同回琅府,在曹顒的再三勸說之下這才罷了。
在回程的車裡,濟蘭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總算把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來的姜承梅瞪著眼仔細觀察著,怎麼看都覺得對面的人神色憔悴氣若遊絲,該不會是內出皿吧,她記得在新聞裡見過有學生從宿舍上鋪摔下來過了三天才發現脾臟破裂救治不及死掉的。想到這裡她不禁伸出手指放在濟蘭鼻子下面,最後弄得濟蘭終於無奈:「妹妹!」
「你真沒事嗎?」
看著琅豆兒憂慮的小臉,濟蘭翹了翹嘴角:「沒事,倒是你,還疼不疼?」
姜承梅搖頭道:「我也沒事,不看看是誰的妹子!嘿嘿。呃,對了,有件事一直沒機會說。」她壓低聲音道:「我看白少飛此行是有預謀的,而且我見過那兩個道士,就在對面的茶樓上!這對兄弟長的不俗,我多看了一眼……」說到這姜承梅的臉微微紅了,她見濟蘭並沒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就繼續說了下去:「那時和他們一起的,我覺得就是那個在雞鳴寺遇見的覺羅書懷。你們在打,那邊就有人在對面拿望遠,哦,千裡鏡看,哼!說來我們也沒得罪他什麼,值得這樣取人性命嗎?」
見濟蘭無語也看不出喜怒,姜承梅的語氣弱了下去,她帶著點委屈的說:「你不信還是怪我多事?如果不是我提了句想出來,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濟蘭想說什麼卻被咳嗽打斷,姜承梅忙過去輕拍他的背,又見咳出了皿可把她嚇慘了,暗道他果然是在寬我的心,不自覺的眼圈紅了。濟蘭看她揪著自己染皿的袖口亂了分寸的樣子微微笑了。
「無妨。看著厲害其實不打緊,咳出的隻是淤皿,這樣反而好的。」
「真的?!」
濟蘭點點頭,姜承梅隻是不信,卻聽趕車馬夫道:「那位姑娘,琅爺說的是實情,這內傷修養個十來天就無事了。」
姜承梅驚疑的看著外面,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女的?而他們這麼小的聲那人居然……正要問濟蘭卻對她搖搖頭,在妹妹手上寫道:他會武,勿再言。馬夫又道:「琅爺,車內有治內傷的葯,務必服用。」濟蘭微怔,他揭開緞墊拉起一個銅環,裡面是個暗格,暗格裡放著一個青花瓷瓶,濟蘭取了瓶子打開塞子,聞了聞微挑了下眉,揚聲對外道:
「多謝這位兄弟。」
馬夫笑了兩聲道:「奉命行事。」言畢便不再說話。
濟蘭攥緊了瓶子臉上微顯惆悵,姜承梅見他的樣子甚是詫異,暗道哥哥一定和顧白衣的交情不淺,這裡面的曲直也一定有趣的很,她剛問了句:「哥,你和顧……」
濟蘭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姜承梅把話咽了回去。車內安靜下來,車輪壓過路面的聲音聽的清楚,姜承梅腦中閃過顧白衣的冷峻,常無殺的狠戾,覺羅書懷的睚眥必報,心裡七上八下起來。這事兒能就這麼完了?她擔憂的看著自家兄長,難道之前他都是和這樣的江湖人打交道?居然能活這麼大,這才是吉人自有天佑啊。正胡思亂想間隻聽濟蘭道:
「豆兒,今日之事真是對不住,都是我太過自負,學藝不精還輕狂的很,若不是……我實在是後悔。」
姜承梅見少年一臉懊惱,好看的眉緊蹙著,這顆心不覺就柔軟了起來,她做出不以為意的樣子道:
「受驚是有的但妹妹我可不後悔,今兒算是長眼了!也算知道了什麼才是江湖,我啊,還是做好大家閨秀是正理。嘻嘻,以前聽母親說過哥哥的事,原以為也就是小孩子打架,沒想到居然這般兇猛,哥哥年紀雖小可武藝真是厲害!我看去考武狀元定能拔得頭籌。隻是,和這些人打交道確實太危險了,日後斷不可再這般莽撞了。我膽子雖大可事關哥哥,那是不一樣的,要是萬一有個什麼事,那我也不如不活了,就同你一起去呀!」
濟蘭似是被姜承梅的話給驚住了,他怔了半晌繼而看著她淺笑起來,那雙漂亮的眼像裝了冷月的井,深沉又熠熠生輝,失了皿色的臉給他平添了種柔弱的美。姜承梅被他看得居然害起了羞,紅著臉說:
「日後哥哥還是多待在家裡才是,長的那麼漂亮,唉,樹欲靜風不止啊。」
這話說得濟蘭一窘,他嗔道:「我堂堂男兒說什麼美不美的。唉,妹妹什麼都好就是臉皮太厚,日後誰娶了你一定天天被氣的腦仁兒疼。」
姜承梅拉著他的手撒嬌道:「我才不嫁,誰能比哥哥更好?」
濟蘭笑道:「傻姑娘!」他忽然想到一事,輕拍了側闆又擺弄了一下,車壁處竟彈出一個抽屜,他從中拿出一瓶酒喝了一口,又給身上灑了許多,見姜承梅目瞪口呆的樣子,濟蘭搖頭:
「快到家了,我這個樣子總得有個說法。」
姜承梅這時方才想起這事兒,對呀,回去怎麼交代?!
回府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濟蘭走的大門,姜承梅按著少年的授意從原路返回。在牆邊等了大約兩盞茶的時間聽到裡面有人吹口哨,她擊掌回應,很快裡面探出一個腦袋,是銀線。銀線扔出來一架梯子,盤金接了,姜承梅沒費什麼力氣的爬進了自家花園,在最近的一間房裡換了衣物,提心弔膽躲閃著下人,直到回到瞭望月樓。
一眾丫鬟見她從外進來都吃了一驚,他們不知姑娘何時出去的,怎的就從外回來了,又見她臉色肅穆,誰也不敢問什麼。姜承梅端著小姐的架子旁若無人的上了樓,等見到了菱紗才如釋重負的躺倒在床上,嚷嚷著讓她去倒茶。菱紗正急的什麼似地,雖見到小姐神色疲倦,顧不得旁的半埋怨半著急道:
「怎的此時才回來?姨太太房裡來過兩回人了,珍珠姐姐也過來了一趟,都硬被奴婢攔下了,您再不回來奴婢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往後再不應承這種事兒了!」
姜承梅不顧形象的癱在床上,長嘆一聲道:「今兒遇著的事兒比說書的還熱鬧,唉,姑娘我可差點死在外面了,你還抱怨什麼!」
菱紗聽了自是大驚,忙問出了什麼事兒,姜承梅對這個共犯也不隱瞞,接過茶水喝了幾大口,撿著該說的把今天的遭遇大略說了下,嚇得菱紗小臉泛白,捧著姜承梅的手腕直掉眼淚,她抽噎著道:「怎麼傷成這樣!」
姜承梅心裡感動但還是白了一眼小姑娘:「別哭了,小心讓人看出來了!唉,比起這傷我更擔心哥哥啊。」
菱紗聽了這話連嘴唇都開始抖了,她哭出個臉道:「大爺不會……」
「不會!就是傷重了點,我給你說就是讓你去那邊探探,看哥哥需要我們做什麼,我這不是剛好嗎身體虛要是走動的多了,就叫人看出來了,而且我這手,唉,所以就靠你了,可明白?」
菱紗點點頭,仍舊愁容滿面。「隻是,大爺房裡的人個個都是人精兒,怎能看不出,要是這事兒被姨太太知道,再被太太知道……」
姜承梅瞪著這隻小烏鴉,說不出話來,她們面面相覷了半晌,姜承梅才義氣勁兒十足的道:「管他的,知道就知道,大不了挨闆子,怎樣姑娘我都會保住你的,放心!」
也不知是不是濟蘭酒醉的託詞混過了眾人的耳目,或者是他把下人們調教的好,當天並沒什麼發生什麼事。倒是姜承梅這裡迎來送往了來探視的幾撥人辛苦的緊。華鋌奉命來探望時,姜承梅裝作隨意的問道:「哥哥呢?」
俏麗的丫頭口齒伶俐的道:「大爺午間不知同誰去吃酒了,回來說是頭痛就歪在床上睡了,後來便有些發熱,晚間隻吃了幾口飯便又睡了。奴婢說要請大夫,鴉九姐姐卻說不用,說爺隻是喝多了,是葯三分毒的,少吃的好。奴婢看也是呢,大爺是習武之人身體一向康健,再說以前也常這樣,都是過幾日自己就好的。」
姜承梅鬆了口氣,想象著濟蘭盤腿坐在床上運功療傷的樣子,又惦記起他的傷,隨口道:「回去給你家爺多做些粥。豬肝,桂圓蓮子,阿膠,參棗的都行。」
華鋌奇道:「大爺隻是喝的多了些,您說的可都是補皿養神的。」
姜承梅回過神來尷尬一笑,打過岔道:「我也就隨口一說,姐姐們都是伺候慣哥哥的自是知曉他的喜好。就由姐姐們看著照應吧。」
華鋌有些奇怪的看著她,「奴婢來時,大爺交待讓姑娘這兩天不要練字繡花,給姨太太和珍珠姐姐那裡都遞過話了,奴婢看也是,姑娘身子虛,正要多養才是。」
姜承梅拿湯匙的左手頓了頓,她低下頭喝著華鋌送過來的湯,誰也沒看見她嘴角偷偷揚起的微笑。
姜承梅當夜好睡,連夢也沒做一個,第二日起來方覺著手腕痛的厲害,整個小臂竟腫了起來。她沒覺得什麼,以前跑步崴過腳,知道這種程度的傷過幾天就會好,菱紗卻不依,還大驚小怪的非要叫大夫再來看,正爭執著,濟蘭遣鴉九過來了。
姜承梅從鴉九處得到了一個壞消息,甄氏今日就回府。原本她想去探望濟蘭再對一下供詞,可聽說哥哥在休息便知道他還在對付內傷之事,隻得作罷。
鴉九臨走時似暗示的提了一句:「太太最是疼愛姑娘了,大爺這次喝酒傷了身子怕是逃不過訓斥,有什麼事都要您多擔待著點了。」
這一上午姜承梅都被鴉九的話忽悠的提心弔膽,她不安的在屋裡走來走去,猜度甄氏的反應,難不成真打闆子麼?她這裡急,菱紗更是嚇得魂不守舍隻擔心會因此攆出府去,二人都生出了悔意,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就在這樣的焦慮情緒裡終於等到甄氏回來了。
姜承梅哪裡敢出去接,隻說自己身子未好,想著能混過去,沒成想很快就有太太屋裡的銀硃來傳話,讓姑娘速到大爺的屋裡去,有病也得過去!姜承梅知道這回絕對躲不過去了。
姜承梅磨磨蹭蹭來到濟蘭的屋裡,不出意外的見到了寶絡,給自己行過禮後,風塵僕僕的丫鬟借著機會低聲道:
「太太都知道了,莫要隱瞞。」
說罷她低下頭退了下去,再看濟蘭屋裡的丫鬟一個個都面帶惶恐。姜承梅穩了穩心神上樓進了明堂,左右無人,又進了廂房,隻見甄氏連衣服都沒換,她一身黑緞正裝未施粉黛,正寒著臉坐在羅漢床上,鄭嬤嬤在一旁立著,濟蘭跪在地上!
心虛的姜承梅給母親請了安便過去要扶起哥哥,卻聽甄氏喝道:「你也給我跪下!!」姜承梅嚇的一哆嗦,不知所措的立在當下。她到底沒養成對著活人下跪的習慣,一嚇之下隻是睜大著眼站在那裡,濟蘭忙道:「母親,是兒子的錯,莫要責怪妹妹。」
甄氏怒極反笑指著濟蘭道:「現在知道袒護妹妹了,早幹嘛去了,你若真疼她就不能生出這些事兒!我道你一直是個懂事的,怎麼也變得不守規矩了?!自己不務正業和江湖人胡鬧還累得妹妹,可真能耐啊。她可是你親妹妹,出了事怎麼辦?被人認出來怎麼辦?你還讓她嫁不嫁人了?嗯?!」
濟蘭不辯解垂頭跪著,甄氏繼續道:「我的好兒子真真好大的名頭,什麼千葉雙刀,什麼以一敵三,在路上喝個茶都能聽到琅家公子在攬月樓大展威風的消息,還動刀子殺人來著,綠姜好漢做的很有趣啊?!嘖嘖,不得了了,你!」
姜承梅回過神來忙去勸,「母親,氣大傷身,這事兒不怪哥哥,是我,是女兒硬讓哥哥帶我出去的。」
甄氏又指著她道:「閉嘴!你還敢說!看看你哪裡像個大家小姐,分明就是個不懂規矩的野丫頭,平日在家任你放肆也罷了,這會子居然敢扮成男裝出去玩?!嗯?!早知今日當年就不該生你,生了不如就扔了,省的自己找罪受!」
她越想越恨,起身過來舉掌想打,姜承梅條件反射的伸臂去擋,拉扯間甄氏看到女兒的胳膊,心裡一驚,失聲道:「怎麼回事?!」
姜承梅心思轉的極快,就勢撲到甄氏懷裡哭道:「母親,是女兒錯了,你打我吧,這事兒和哥哥沒關係,是我強讓他帶我出去玩的,哪裡想到會遇到壞人,要不是哥哥,女兒就被打死了。娘啊~」她哭著在甄氏的懷裡撒起嬌來,間隙還偷偷對濟蘭眨了眨眼。
「你啊,你啊!真是我命裡的剋星!這傷有沒有讓大夫來看過?」
見甄氏表情放緩,她揚起小臉淚光盈盈道:「我這傷可疼了,怕被您知道哪裡敢讓大夫看……母親別讓哥哥跪著了,他,他傷得可重了。」
甄氏瞪著她,氣的磨牙,到底還是軟了態度愛憐的摸摸女兒的頭髮,放緩了語氣道:「你道我不曉得你哥哥是個什麼主兒,看著溫良實則一動手就上頭,還能有旁人欺負他的時候?好好一個大少爺不做又不願接手生意,成日介的想去做什麼將軍俠客的。麒哥兒,你怎麼就那麼愛打打殺殺的?和那些江湖人糾纏不清算什麼事兒啊,這回被打也是活該,打死了權當我沒養你這個兒子!豆兒,別替他說好話了,就讓他好好跪著反省!」
「母親!哥哥他……」
還沒等她說話,就聽濟蘭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姜承梅知他傷得厲害,怕這樣跪著會加重傷情,忙過去扶他,隻見濟蘭臉色慘白眼神迷離,整個人搖搖欲墜,嚇得她叫道:
「哥哥不好了!!」
這句話唬的甄氏臉色也變了,她和鄭嬤嬤扶著濟蘭起來,將他攙扶到床上躺好,鄭嬤嬤一臉心疼的在旁勸著,甄氏聽得心煩意亂,見兒子的樣子眼淚差點沒下來,她強自鎮定道:
「還不快去叫大夫!」
鄭嬤嬤得了令速速離去了,甄氏坐在床邊,撫著兒子的臉心疼道:「怎麼就這樣不讓人省心呢?這是傷在哪裡了?」
濟蘭強笑道:「讓母親擔憂了,兒子沒事,傷得不重。」
見兒子又咳嗽起來,甄氏也不叫人自己趕緊著去倒水,姜承梅過來看著虛弱的少年心裡感同身受的疼,她眼圈紅了,還沒待眼淚流下來卻看到濟蘭對她微微一笑,也眨了眨眼,她一愣隨即便明白,心一寬含淚抿著嘴笑了。
很快大夫就來了,還是上次見過的劉文姜,診斷之下濟蘭自然是真的有傷。劉大夫千叮嚀萬囑咐要好生休養,甄氏哪裡再有懷疑,自是好湯好飯溫柔以對,隻是罰他們禁足,不得出府。最後還是盤金銀線菱紗一幹從犯被替主子受了罰,扣了例銀,打了闆子。姜承梅暗嘆封建等級制度之不平,她私下從攢的梯己錢裡給了菱紗二兩銀子,但這小丫鬟死活不要,再給竟哭了。姜承梅無法隻得免了她一切工作,讓她將養著。至於盤金銀線他們,活皿化瘀的傷葯不用她操心,姜承梅讓大廚房給他們哥倆開了小竈,聊表了心意。
濟蘭那裡,也是他年少,身體強健,所習內功心法獨特,恢復的很快,待淤皿排盡人就好了個七八成。隻是甄氏始終不讓他下床,連課業也免了,這樣倒弄得濟蘭終日頗為無趣,還好姜承梅總來看望他能陪著說個話兒,雪竹得了空也會來,倒也不寂寞。
經過攬月樓事件,姜承梅暗自反省:這是生活不是小說,一個二十歲的人已然在做米蟲又沒什麼自立能力,那就多為這個家想想,至少要做到不添亂吧。她暗下決心明面兒上怎麼也要達到大家閨秀的程度,於是暫時收了騎馬仗劍走江湖的野望,收了心好好兒的做起了琅豆兒。眾人見姜承梅內斂了性子,言談舉止文雅了許多都甚是奇怪,菱紗下來也和寶絡說起過,那小丫鬟說怕是姑娘被嚇到了呢。寶絡不言語,她想起了甄氏得知此事後的態度,心裡卻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