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詭異
弘暉從母親的懷裡出來,來到弘昀跟前道:「待會兒做完功課來屋裡玩呀,額涅準了讓如月格格陪我玩會兒,你也來,她會的東西可多了!」
「真的?她會什麼?」弘昀不信的看了眼如月問道。
伊爾木突然說:「弟弟,你該以學業為重,可不能隻顧著玩,要不然下次師傅還會責備你,也會讓額涅失望的。」
「就玩會兒也不行?」弘昀皺著眉瞪著姐姐。
伊爾木搖頭:「不行。」
「你還真愛管事!」弘昀白了她眼,悻悻的對弘暉道:「你自己玩吧,反正想來她也不會什麼。」說著就撅著嘴跑了,伊爾木叫他停住,弘昀隻當沒聽見。弘暉聳聳肩表示無語,他向福晉行禮後便回去做功課了。當這幾個孩子都離去了,非印才深深嘆了口氣,她看著如月道:「待哥兒的功課做完,便遣人去叫你。」
弘暉是個可愛的孩子,跟他相處如月覺得很愉快,他天馬行空的幻想讓如月很吃驚。這次福晉隻給她了半個時辰,如月送他套塊的拼圖,又教了他簡單的摺紙,如月覺得弘暉靜心的功夫可以,從他的字可以看出這孩子很有耐心,本想建議非印讓他多運動而不是總去看書,可想到現世時表姐說過的話她就把話咽了回去,沒有幾個家長願意接受旁人批評自家孩子的。
於是如月隻裝作隨意問道:「阿哥的箭法和布庫如何?」果然這孩子紅了臉,如月當沒發現的又隨意道:「貝勒爺字寫得好,武功也相當了得!將來阿哥定能像他樣的對不對?」弘暉吃驚道:「阿瑪的功夫很好嗎?平日不見他使啊,我覺得還是大伯父,叔,還有叔更厲害呢。」
如月笑著道:「大英雄會自己說自己是大英雄嗎?」
弘暉撓著頭不好意思笑了,「如月格格你這麼說是在勸我多練功夫是不是?」
如月但笑不語,弘暉道:「我不愛拼爭,所以不愛練武。」
「練武又不是為了爭強好勝,練武可以強身健體,也可以在危急時候不但可以自保還能救別人的命。這不是很好嗎?」
弘暉想了想道:「你說的是。不過我的身體可不太好……」
見他猶豫,如月就安慰道:「慢慢來吧,認真請教下你的諳達。我想他們能給你想個合適的法子的。」弘暉想了想才點了點頭。
胤禛夜裡回府徑自回到正屋,非印給他請了安,見胤禛臉疲倦忙讓上安神湯,胤禛問了問兒子的學業,還拿了今日的習字來檢查,他看了會兒撿出其中頁頭行字道:「這幾個字寫的還可以。」
非印看了眼便笑了,「那是琅格格寫的。」
胤禛訝異道:「她?」
非印便把白天如月和弘暉玩的事說了,胤禛皺眉道:「她慣是愛胡玩的。不要讓暉兒跟她胡鬧,小心學的沒規矩!」非印自然不會說是兒子強拉硬拽人家來的,隻說:「我看如月愛玩歸愛玩,倒不是愛算計的人,爺,你可知道今日暉兒給我說什麼啦?他說他要好好練武,要成像阿瑪樣的大英雄。」
胤禛懷疑的看著自家福晉。「他不是最討厭開弓拉箭的嗎?」
「我想大概是如月格格給他說什麼了,要不怎麼會突然轉了性子。」胤禛嗯了聲,非印看他的臉色也瞧不出是不是生氣,接著他們也沒再說孩子和如月的事,說了些其他事情就睡下了。
夕到了,如月原以為在這個古闆的家不會有什麼活動。加之為福全守孝的日剛過沒多久,歡慶熱鬧好像並不適合這個氛圍。未料在非印的主持下,內宅的女人們都參加了夜裡的乞巧活動,因為都知道自己善女紅如月也沒藏拙,倒是流蘇和珍珠的手藝讓府裡的諸人又吃了驚,連非印都贊他們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如月立刻謙虛幾句,非印拉過躲在角落裡的伊爾木。說道:「巧姐兒,咱家有這麼個高手,你還不快點拜師?」
瞬間意外的大小兩個女人在大眼瞪小眼,見他們神色古怪,個不就勢拜師。個也沒吭聲,非印就解釋道:「這事兒是回過爺的。爺說了如月格格有閑了可以教授大格格的女紅……嗯,如月。你是什麼意思?」
如月無奈道:「是。」
伊爾木也面無表情的對如月行了禮道:「還請格格多指點。」
如月忙去扶她,接觸那孩子的手隻覺手指甚涼,伊爾木極快的收回了手,低頭看著地不言語了。
烏姜看出如月的尷尬忙道:「我也湊個熱鬧,妹妹同時也教教我吧。」
非印聽了就笑了,「你們倆還真是感情好,每日拉弓練劍的還嫌不夠,不過倒是烏姜該好好教如月滿語,省的聽岔了鬧笑話。」如月是府中滿語最差的個,進府月有餘沒少鬧過笑話,被福晉這麼調侃,在場的人都笑了,如月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同時她看到伊爾木皺著眉臉的陰鬱,李瑤的女兒怎麼是這樣的性子?
乞過巧眾人又看了會兒月亮,這時就見那個啞婆婆獨自前來,水晶引著她來到福晉跟前,婆婆拿出頁折好的紙,非印借著燈光掃了兩眼便對她道:「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去見她。」啞婆婆施禮退下,經過如月身邊時她又停了下來看著如月,指了指茅舍方向,如月不解,非印過來對啞婆婆道:「你先回去吧。」啞婆婆猶豫了下便離去了。
如月忍不住問到:「福晉,她是什麼意思?」
非印笑道:「沒什麼,時辰不早了,大夥兒都散了吧。」
夕過後伊爾木按著福晉的要求開始跟如月學刺繡,如月面對她傲嬌的娘都很從容,可是面對這個沉默的女孩兒她就有些不淡定了,伊爾木的眉眼是最像胤禛的,鼻子和嘴隨了母親,臉很小身子卻是肉肉的,這位總是用陰鬱的眼光看著別人的格格始終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色,那樣子會讓人想起生長在陰暗角落裡的菌類。如月沒指望歲貴族女孩刺繡水平能有多高,後來事實證明了她的想法,令如月煩惱的是當教她時這孩子很不喜歡旁人離自己太近,厭惡的情緒很明顯,這讓如月分懊惱,可也隻能耐著性子保持著距離的教,好在伊爾木能承認錯誤也會接受指導,所以半個月下來長進明顯,這麼久她隻有次主動向如月提問鎖邊兒的技巧,如月順手就給她做了個示範。
「格格想做什麼呢?」如月好奇的問道,伊爾木的臉上露出了羞澀,輕聲回道:「想給小弟弟做個兜肚。」
「你怎麼知道是個小弟弟不是小妹妹?」
如月繼續好奇的問,不過很快就看到對方投來的不屑眼神,「額涅說的定是男孩兒。琅格格沒生過小孩,怎麼會懂呢?還是說你希望我額涅生個女兒?」
如月抽搐了下嘴角,黑著臉看著她:「我就是隨口問問。如果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伊爾木說了聲沒什麼了就集中精力練習鎖邊兒去了,如月黑線著繼續去練習繪畫。
隨著中元節的臨近,過的還算安逸的如月開始焦慮,她深知每年的這日都不好挨。年的中元遇到了沒臉的黑袍怪被嘉喇嘛救了,年和曼珠的惡靈交手差點死了,幸好關老爺顯靈劍滅了它,年在豐都看到了鬼夜行差點被捲走,而年則在寒山看到了山鬼在唱歌,那時她才知道山鬼居然還有男的,而且還是人首鹿身的奇異生物。年的中元,她有預感定能再次領略非人們的可怖。
果然在中元節前日非印就交待給府中眾人:明日依照慣例要請法源寺的高僧做法事超度亡靈,每間屋子裡的鏡子和玉器全要蒙上紅布,當日會給每人發符咒定要貼到每扇門窗上,入夜後不得外出。如月聽著就發憷,在回院子的路上她問烏姜前幾年是怎麼過的,烏姜解釋道:「是每年都有法源寺的高僧來,可沒有像今年這樣的情況。」如月正要再問心忽有感,她看了眼後花園的方向,隻見烈日下層淡紅的霧氣浮在上空,胤禛養的犬不停的在叫。
烏姜也去張望但什麼也沒看到,「如月,你看到什麼了?」
如月嘆了口氣道:「明日咱們最好在家裡待著,哪裡都別去。另外,」她想了想道:「明日你還是跟我起住吧。」
烏姜詫異道:「可明日爺會去你那裡呀。」
如月囧了!她尷尬的咳嗽聲,想了想卸下佛珠道:「這個你收好,借你中元節用。」
烏姜道:「那可不行,我可是記得你給我說過的那些離奇事。爺的那個也從不離身的,足見有多珍貴!還是你留著護身!」
如月硬給她戴上道:「我命硬。死了多少次都沒死成,何況還有這個,」她摸了摸兇口的金鎖道:「你就安心戴著,這隻是以防萬而已,到時不是還有院子的高僧麼。」烏姜知她意決隻好收下。
轉眼就到了日,這日每戶院子都按要求貼上了符咒,該蒙住的都用紅布蒙住了,加上中午時就來到的僧人以及後花園裡擺滿的法事道具。氣氛下子就起來了。快入夜的時候不曉得是什麼緣故,福晉遣人讓所有人去後花園,越往後花園走如月越能聞到腐敗的氣味,殘陽下魑魅魍魎還不敢現身,但她能感覺被什麼東西盯著,她立刻調動內息運行起了心法,這才沒有恐懼和心慌之感。
等到了地兒如月看到原來招眾人來是為了讓高僧摸頂。如此防範看來這夜很是危險!此情此景讓她也不由緊張起來,當輪到如月被摸頂時,那高僧停住了,藏人用深邃的眼凝重的注視著她,「琅施主。」大喇嘛的漢話並不那麼好,「還請您今夜留下。」此話出周圍的人都吃驚的看著他們。如月也是嚇了跳,「大師,我留下有什麼用呢。」
「切皿和惡,切逗留在人間不願離去的,遇清靜之氣皆會消亡。」大喇嘛凝望她的眼,用藏語說了這麼幾句話。
如月完全聽不懂,正忐忑著就聽身後有人道:「你就留下吧。」如月回身就見到穿著朝服的胤禛,他身後還站著兩個人。玄衣而高的是伍弦,他配著劍像桿槍似的站的筆直,另人則是個穿著僧袍的和尚,餘歲,樣貌平凡眉心有顆紅痣。臉的淡然。
胤禛上前對那喇嘛用藏語說了幾句後便看著如月道:「你跟著我。」如月隻好應了,她走到皇子身後。想了想又走到伍弦和和尚的後面站好,接著她看到每個人都得到了喇嘛的祝福和加持。在入夜前繁鬧的院子裡就隻剩下胤禛,伍弦,和尚,非印,如月以及喇嘛們。
非印被安排站在喇嘛們圍成的圈裡,她顯得很不安,數次望向茅舍方向,當月亮升起來,突然的亮還把她嚇了跳。直在仔細觀察的如月清楚的看到有什麼東西從他們中間急速的閃過,都向茅舍方向聚集,有個滯留了下,她看到是個沒官的女人,她趴在株樹椏上!如月大驚,那女人好像發現了她,縱身就跳了過來,稀疏的黑髮在空中飛舞,空白的臉,長著獸類的尖銳指甲,背後又是輪滿月,這場景實隻能用詭異來形容!
如月見的多也不懼,內體心法運轉,正氣浩然在丹田裡燃燒,她舉起右臂對準了那物,當看到右腕上空空如也如月才想起佛珠借給烏姜了,這麼分神那物已經跳到她的頭上,頓時股難聞的氣息撲鼻而來,如月覺得頭劇痛無比,就立即用手去撥拉上方。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慌亂中的如月看到胤禛過來,他拉住自己的胳膊用力帶,如月整個人就投入了他的懷抱,佛香的氣息衝散了腥臭,她頓時輕鬆了!
「你的佛珠呢?」胤禛在她耳邊輕聲問。
「借給烏姜了。」
「你倒是心大很呢,自身難保竟還顧得旁人!」
「對不起……謝謝。」
他們相擁交談在旁人看來竟是極為旖旎的情狀,站在喇嘛圈中的非印見到此景呆了呆,但馬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過了頭繼續去看高僧們唱佛經,圈外的伍弦有些吃驚,文覺則仍是平靜的樣子,這和尚看了看天色,忽然開口道:「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