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同行?
如月生怕太後發現勒痕,忙將手垂下,因為速度快而碰倒了茶杯,但也因為她反應快又立刻接住了,她鬆了口氣把茶杯放好,擡眼就見到太後吃驚的看著自己。「差點翻了。」如月訕訕解釋了句,太後突然呵呵笑了起來,「你真是個……奇怪的孩子。」她說著不再盤腿坐著而是從榻上下來,這樣她和如月的距離就變的近了,「你嫁給貝勒有幾年了?」
「年了。」當發現這個最敏感的話題將被提及,如月立刻變得畏縮起來。
「還在侍奉佛祖?」太後的語氣裡有了憐憫。
如月嗯了聲,太後道:「不要著急,這都是上天的旨意,孩子總會在合適的時候到來。就像隻有在春天花草才會發芽。」
如月吃驚於太後的詩意,她苦澀的接了句,「我現在正在冬天。」
太後道:「冬天總會過去的,你呢,也要理解男人,他們總是希望傳宗接代,有眾多子女的。」
如月覺得她定是覺察到什麼了,這算是對胤禛疏遠冷淡自己的種官方解釋嗎?正在疑惑的時候,太後握起如月的手道:「不是你個在冬天。所以有時要堅強些,總會好起來的。」蒼老的手正好放在如月的手腕上。隔著絡子就是勒痕,如月的心陣亂跳,她知道了!
「太後。」如月的眼裡泛起了潮,「您信我嗎?」
「哀家知道他們是怎樣的人。」
「您為什麼這麼眷顧我呢,我隻是個……最平凡不過的女子。」
太後擦去如月的眼淚,「不就是大夥兒說的原因,讓人見之心喜。」
如月搖頭,太後道:「人呢總要講個緣分,哀家和你就有緣分。再說你可不是平凡的小女子,你救過愛新覺羅家的孩子們。救過蘇麻拉姑,難道這些不足以讓哀家對你另眼相看?」
如月說不出話來了,她破涕而笑。太後指著棋局道:「很明顯你要贏了,所以換種來玩吧。呃,象棋如何?」
不知道是被太後看重的緣故還是跟非印徹底攤牌的結果,之後福晉都對如月直保持著作為福晉應該有的禮儀和威嚴,如月也對她恭敬有加。如同所有隨行的格格們樣,如月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心照不宣吧。除了非印她要伺候的還有胤禛,這位大多數時間都不在馬車裡而是在馬上,就像其他皇子般。他們在用這種方式向康熙表明自己的騎技,展示自己的能力,如月就親眼見過胤禎如何刻意縱馬從塊大石上越過去從而得到了眾人的稱讚,胤祥則為他的福晉捕獲了隻毛色漂亮的狐狸。這還隻是在路上,要是到了圍場不知道該怎麼樣的競爭呢!
胤禛始終中規中矩的騎在馬上,但是如月知道這位的騎術絕對是不差的。就像那次去太湖夜遊。想到過往讓如月很不自在。可她現在就在胤禛的馬車上,這讓她不能隨意行事。這時主人並不在,如月無聊賴之際就拿出隨身的小本子和自製炭筆信手畫起了素描。車窗外的景色很美麗。秋陽下蜿蜒的隊伍浩浩蕩蕩,此時北國的風情愈發明顯,挺拔的白楊樹,遠處廣袤的田野,還有炊煙裊裊。這些日子她聽過不少抱怨,那是隨著非印去和那些福晉們聚會時最常聽到的話,不舒服,累,無聊等等。也是,常和非印在起的大都是漢族化了的旗人女子,也隻有像朱赫那個圈子裡的才很活躍,他們甚至不怎麼坐馬車而是和丈夫並肩騎馬。
如月本想著因為陣營的關係朱赫大約會不理自己,未曾想她隻要遇到這位颯爽英姿身騎士裝的女子,她就會過來和如月打招呼。因此朱赫和如月說話的次數要遠多過和那些臉色蒼白暈車的福晉們,不好意的話自然就出來了,「沒想到爺的格格同福晉的關係那麼好啊。」非印為了杜絕這種事,就責令她在車上待著,而胤禛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如月想這對夫妻在對待自己的態度上定是達成了共識,現在如月就從窗口看到紅衣的朱赫打馬在隊伍的前面,她的興緻總是這樣高,胤禩也寵著她這樣做。如月看了會兒很難壓抑住對她的羨慕,願得心人,白首不相離,他們就是這樣的吧。如月想著便在畫作上添了兩騎馬,空中還有自由飛翔的鳥群。
夕陽西下的時候胤禛回到馬車上,他讓伍弦繼續保持著和馬車并行,自己則上了車,整天的馬上活動讓這男人不能忍受衣物上的灰塵,可等到上了車,他就看到琅如月靠在原本該是自己就坐的位置上睡著了,她的手裡還拿著筆和本子,畫的是沿路的風景。胤禛知道這幾日琅如月沒有睡好,她的事都由不同的人事無巨細的告知了他,所以胤禛知道她現在確實是因為睏倦睡著了。
佛經案胤禛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質問之下文覺的解釋很尖銳:爺,有思去之心的人是留不得的,您為情心軟,和尚不過代勞揮慧劍而已。
這話噎的胤禛半晌沒吭聲,最終他揮手讓文覺下去,但那和尚竟還在追問:那您打算什麼時候下手?
他不耐道:暫時不殺,還未用完,待到皇後額娘的事明了再說。見文覺還想再勸他終於發起了火,拍案道:不過個女人,竟讓你這麼個修真之人怕成這樣!!什麼大師,不過是個畏情為猛虎的膽小之輩,你瞧不上你師兄,我看他到比你有勇氣的多!
提及文遠,文覺的臉色變了,眼裡也顯出了迷濛之色,佟佳慧死前封了他的部分記憶,文覺自然是回憶不起來,但凡想起便頭痛欲裂,這會兒他頭痛的連冷汗都下來了。瞧他如斯狼狽,胤禛壓住了火不再叱責他,文覺沉默的退走了。和尚走,胤禛就陷入了無盡煩惱中,該怎麼處置琅如月呢?
斜陽下,車隊蜿蜒,馬車顛簸。胤禛覺得很久都沒有仔細看過她了,如月的呼吸很均勻,表情安詳,嘴唇的顏色很好看,是那種比淡粉要稍微深些的顏色,胤禛想到自己曾經怎麼的蹂躪過它,他的心就跳的快了起來,情不自禁就探出手去輕輕觸摸了下。觸又分開,因為他想到了胤禎,胤禛的臉陰沉下來,今日他曾遇到和胤禩他們在起的胤禎,在草率見過禮後胤禎問道:「怎麼不見琅格格出來?哥你該不會把她藏起來不讓旁人見到吧。大家都那麼熟了,怕什麼呢。」胤禛表現的很鎮靜,但還是被這話戳到痛處了,想到那個囂張少年嘲笑不屑的樣子,他的恨意就抵過了柔情,皇子嫌惡似的收回了手,好像琅如月就是個緻命毒藥。
木蘭秋獮對於如月而言很無聊,因為她待了日隻見到了帳篷和巡邏的士兵,傳說中馬齊奔萬箭如雨獵殺野獸的壯闊景象她並沒有見到。如月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完美了,可是胤禛顯然對她還是很不滿,不僅限制了她的行動,甚至連自己的帳篷也不讓進來了,所謂當侍女用的琅格格隻是擺設。而如月那裡就由賈進祿在伺候著,她知道這名義上的伺候其實就是變相的監視,所以來到草場之後如月沒有任何機會能出去。她隻在日的群宴裡見到了隨駕的所有人,當然還有從裡之外而來的蒙古王公們,他們說的蒙語如月完全聽不懂,這樣的場合也不可能給她東張西望的機會,她全心都放在如何伺候胤禛和非印了,最後是餓著肚子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這個小小的、設施不全的帳篷可是讓如月吃盡了苦頭。月草原的白天也許會讓人有水草豐茂,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感,可是到了晚上就覺不是這回事了,太陽落山瞬間溫度就降了下來,那些氈根本抵擋不住寒氣。而且在沒有月光的時候就會濃霧瀰漫,入夜如月就會草草洗漱完畢躲進毛毯裡,沒有床,沒有足夠厚的褥子更沒有熊皮狐狸皮各種毛皮,她常常會冷的睡不著。其實這就是格格的待遇,並不是被刻意的刁難,如月是知道的,可真的很難忍受,於是在剛來這裡日後她就盼望著回家,近兩個月的草原生活可真是有夠可怕的!
白日的時候胤禛基本都不在,非印不是跟著隨行便是去參加聚會,如月是弟1次見她騎馬,算不得很好,但應付這些場面已經足夠了,每當看到非印換上騎裝出行的時候如月都忍不住會羨慕,當年的好日子去不返啊。羨慕歸羨慕等隻剩下她跟賈進祿兩個的時候,如月不得不想著法子給自己無聊的日找點事情做。
這次沒有帖子可以臨摹,她就隨意寫著詩句,可能是因為身處草原,雖不能見其真面目但聞到草香,看到天高雲淡,聽到遠處人喊馬嘶,如月所寫就從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變成了暮雲空磧時驅馬,秋日平原好躲雕或是西風應時筋角堅。承露牧馬水草冷之類的,也算是應景而為了。這日她如往常樣送走了對自己冷淡之極的胤禛,接著又看著非印策馬跟福晉道去看什麼套羊了。
如月回到自己的帳篷剛準備練心法。門外就有太監宣旨讓她去太後營帳。這去才知這位老人家前幾日累著了,今日不想動,在帳中無趣就想起了玩拼圖,然後又想起了如月。如月這去就是大半天時光,連午膳都是在太後那裡用的。其間康熙還來探視了回。直把如月好生驚懼了番,索性帝王隻是小坐了會兒,沒有正眼看如月,在走時才對她說要伺候好太後,如月跪下叩首應了。如此又玩了會兒太後睏倦要休息了如月才被送了出來,這出來她可是長長出了口氣,直在外候著的賈進祿很是激動,直說如月是得了大運氣了,伺候太後不說竟還遇到了皇上雲雲。如月暗道太後的營帳果然比自己住的舒服的多。又有許多美食。可要是總揣小心說話行事還是少來幾次這樣的恩寵才好。
這時迎面走來群女人,他們衣著艷麗神采飛揚,對比著灰色的帳篷和嚴肅的士兵們顯的極為突出。如月發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到他們的身上。為首的是朱赫,她穿著蒙古女子的裝束,依然是身紅,手裡拿著鞭子,並肩與她同行的是些類似打扮的妙齡女子,從面容來看定是蒙古人,能和朱赫并行而走的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麼身份了。
如月立刻讓開道路,向他們行半蹲禮,朱赫看到了她先是吃驚又望了眼她身後不遠處的大帳便瞭然了,她笑著上前道:「妹妹,好久不見啦。」
「見過福晉。」
「叫的這麼生分做什麼,咱們是什麼交情,叫姐姐就是啦。」
如月恭謙笑著和朱赫寒暄著,他們身旁的女子突然插話,她說的是蒙語,如月聽不懂,不過對方的神色卻很是輕蔑的模樣,這姑娘也就是歲左右的年紀,劍眉星目的很有英氣,就是臉闊了些,失了柔美顯得粗獷,朱赫笑著跟她說了幾句,這女子懷疑的打量起了如月,朱赫對如月道:「妹妹可是從太後處而來。」
「是。」
朱赫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道:「我剛打到隻白狼想進獻給太後的,妹妹可否同行?」
如月怔了怔,朱赫背著弓原來是去打獵了,她伸手,後面跟著的侍衛上前來,他們用棍子擡著隻倒縛的狼,那狼的腰上和腿上還插著幾隻箭簇,所謂的白已經都成了紅,那狼死不瞑目的瞪著沒有神採的眼,口鼻皆出皿,如月見了避開了眼,恭敬回道:「福晉現下去怕是不合適,太後已經午休睡下了,而且……您打算就這樣將狼進獻給太後嗎?」
朱赫愣了愣,頷首道:「還是妹妹想的周全,我隻顧得進獻都忘了太後是吃齋念佛之人,嗯,還是等處理過後再說。」說到這裡她又給旁邊的女子解釋了幾句,如月本以為就這樣了,未料等她人說完話,朱赫又道:「妹妹要是沒事就跟我們起去比賽騎射吧,我說你是箇中好手他們都不信呢!」
如月立即推脫道:「實在是對不住,正好貝勒爺給我交代了事情做,上午突然被太後招去,現在那些事可得趕著做完才是呢,要不……」
「這都是推辭的話,我可不信,」朱赫湊到她跟前道:「爺還能交代你做什麼事兒呢。」
如月看著她突然靠近的臉,那臉上帶著洞悉的笑,「他們今日會很晚才回,妹妹有的是時間,不若跟我同去,拘了那麼久了,還不輕鬆下麼,要是嫂責怪你我來替你解釋,就說是我硬拉著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