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翻牆
說著話他便放著線讓風箏飛得更高,但很快那個風箏便飛過了他的,胤禎再將線放長,對方亦飛過,如此反覆數次胤禎手裡已經沒線可放了。如月見他臉沉了便道:「別較勁了,各放各的便是了。」
胤禎回瞪了她眼,臉上皿色漸湧,怒道「你知道什麼,既然都放風箏自然是要爭個高下的!」
「可是,」如月沒好氣道:「人家已經比你飛得高啦。而且咱們沒線了。」
胤禎沉著臉想了會兒,冷笑道:「比我飛得高又如何!」說著他竟將自家的風箏靠近那個風箏,若迪急道:「你要幹什麼呀!這可是咱們好不容易做好的!」
「沒聽過鬥風箏麼!」
胤禎彎著邊的嘴角笑的很是陰險。很快兩個風箏碰了幾碰,便纏在了起,胤禎也不管如月和若迪的尖叫,他抖著手裡的線,如月看著那兩個風箏紅白真的像纏鬥般在天空中廝打,終於對方敗了,白色的菱形風箏被風卷著帶到了遠處。漸行漸低不曉得落到什麼地方去了,胤禎轉過頭齜牙笑,看著如月狠狠道:「如何?!」
如月怔怔的望著他,忽聽啪的聲,隨著凄哀的哨音,紅風箏也斷了線。直直落了下去,胤禎啊了聲,他看著手裡的斷線似是驚住了,若迪跺腳道:「讓你鬥,好吧,咱們的也斷了!」
說著她身邊的丫鬟傾城指著前方高處道:「格格,紙鳶落在那棵樹上了!」
如月看可不是麼,「包龍圖」正好落在和胤禩家後花園牆之隔的樹上。若迪急的跺腳道:「快去拿。」
傾城踟躕道:「格格,奴才這就讓人去貝勒府上討要?」
若迪愣了愣,白著臉不甘心道:「啊……去貝勒府上那還是算了,要不,你讓人搬個梯子夠下?」
傾城看看如月。如月看了眼青著臉的胤禎道:「殺敵千自損,贏了也沒什麼好得意吧。」胤禎瞪著她不說話。如月不理他看著若迪道:「要不咱們再做個就是了,別夠了。萬讓人瞧見不知道還以為怎麼了呢。是不是,福晉?」
到此時她忽然發現朱赫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旁的春兒上前回話道:「如月格格,我家福晉去外廳啦,她見幾位主子玩的正好也沒讓打擾。依奴才看呢,要不就隨格格的意思夠下,若是夠不到咱們再重新做。」
如月知道這些下人們最會猜度主子的意思,若迪在朱赫的心裡相當重要,於是就連向狗眼看人低的春兒也這般討好,她暗嘆聲便隨著她的意思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這算什麼啊,不礙事的。」
說著春兒便讓人搬著梯子去後花園了,若迪急著要風箏便拉著如月道前往。
「再做個就好了呀。」如月看著小丫鬟踮著腳拿著竹竿艱難的勾著緊緊卡在樹椏裡的風箏,再次勸道:「何必這麼執著?」
若迪正色道:「再做個便不是這個了,雖然會比這個好許多。可是那會兒的心情都沒在裡面了,我不願。」
「你還真是個文藝青年呢。」如月打趣道。
「什麼叫文藝青年?」若迪睜大眼,好奇的問:「月兒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上回你說的憤青是什麼呀?還有甲醇?」
如月咯咯笑了,附耳小聲道:「佛曰不可說。」
若迪被她影響的也笑道:「哪裡有那麼多不可說?」
忽聽夠風箏的丫鬟忐忑的叫了聲:「春兒姐。」
如月轉頭去看,隻見從牆那邊伸出個梯子,梯子站著個人,也是個半大的丫鬟,生的並不好看,還是張囧臉,她低眉順眼的帶著尷尬之色輕聲道:「奴才見過幾位主子,我家阿哥問要不要幫忙取紙鳶?」
春兒讓梯子上的丫鬟下來,又看了眼若迪瞪著眼問那人道:「你家主子是哪位?」
那丫鬟道:「這位姐姐,我家主子是大阿哥。」
春兒啊了聲,立時端著了神色也不言語隻是回望著若迪。若迪看了眼如月,眾人正不曉得如何是好的時候,隻聽那邊陣窸窸窣窣,有人在說話,牆頭的囧臉丫鬟臉更囧了,在她旁邊又立起了個梯子,不多時個戴著帽的男娃露出了頭,還能看到下面有人扶著他的腿,這男娃下看了看。目光鎖定在如月身上,皺著小眉頭:「哎呦,怎麼是你呀,方才的紙鳶可是你放的?」
如月哪裡會不曉得這孩子是誰,唬的她忙行禮道:「弘暉阿哥。」
「哼,你幹嘛弄壞我的風箏呢!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又好不容易得了空能出來放的。」如月見弘暉撅著嘴的樣子甚是委屈,再仔細看他的眼眶紅色未褪。想來風箏斷了他定是哭了。
「真是對不住了,是不小心,要不陪你個可好?」
「不是不小心,是我專門弄的,怎麼著?!」說話的是胤禎,如月吃驚的看著他,這人居然又跟來了!胤禎盯著弘暉。眯著眼道:「不好好在家讀書,放什麼紙鳶!」
弘暉見他臉都白了,訥訥道:「侄兒給叔請安。我,我這就下去了。」
胤禎顯然不想這麼放過他,「等等,把我的紙鳶遞過來!」
弘暉旁的丫鬟有眼色的立刻接過竹竿夠下了風箏。交給了自家小主子。弘暉有些怯夥的道:「叔,您的紙鳶。」
胤禎也不令人去接隻睥睨道:「你阿瑪不是最討厭這些玩物喪志的東西?你是怎麼回事,嗯?要不要我給你阿瑪說說?個阿哥,個主子,居然還爬牆頭!實在不像回事!都說外甥像舅,我見德泰也不是這個樣子麼,還是說嫂太放縱你啦?再看看你們這些狗奴才,也夠膽大。就由著主子胡來?!」
他這席話說的人人噤聲,也不曉得是不是被嚇得,弘暉個勁的在咳嗽。如月實在看不慣胤禎這個樣子,能比弘暉大幾歲呀就擺出叔叔的樣子教訓人了!於是她對那囧臉丫鬟道:「你還不快點扶你家主子下去,當心別摔了。」
胤禎轉臉對她道:「你在這裡打什麼圓場?我這是替他阿瑪教訓他呢!」
如月白了他眼。暗道你這明擺著是鬥不過大的欺負小的麼,我才不信你沒翻過牆頭。剛才你也不是在玩物喪志的跟著我們玩紙鳶,好意思說個小孩子。
似乎是看出如月的心聲。胤禎和緩了語氣問道:「碧璽呢?弘暉不是直由她看顧麼?」
那囧臉丫頭應了又猶豫的解釋道:「回爺的話,碧璽姐姐生病了,正歇著呢,福晉身體也不甚好。大阿哥這幾日感染了風寒,躺了好些日子了,今日天氣好福晉是允了阿哥出來玩的。」
胤禎道:「怎麼屋子人都病了,難怪呢!不過就算如此也不該縱著你家阿哥爬牆頭放鷂子!今兒風那麼大,怎麼連披風都沒給披?哼,都說哥治下極嚴,我瞧著也不過如此嘛!」
囧臉丫頭紅了臉不敢出聲,弘暉急道:「叔,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阿瑪呀。我受罰到沒什麼,就是……」他看了眼下面又看了眼旁邊的丫鬟,「阿瑪會狠狠責罰他們的。」
胤禎呆了呆哈哈笑道:「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挺仗義的。得了,我也不是多嘴的人,你這就快快下去吧,風寒剛好就別亂跑了,省的你額涅擔心。」
「多謝叔!」弘暉咧嘴笑了,他又轉眼看著如月道:「菩薩格格,你什麼時候也來我家玩吧。再給我做小狗呀。」
那孩子的眼睛黑瞋瞋毛茸茸的,這讓如月想起了胤禛的眼睛,不過個天真箇冷冽罷了,在她晃神的時候。胤禎好奇的問:「他幹嘛叫你菩薩?」
弘暉和如月同聲道:「沒什麼。」
大眼瞪小眼了會兒,他們似乎感覺到了胤禎的不滿,如月忙道:「阿哥快下去吧,當心摔了。」
弘暉骨碌碌轉著眼道:「你們玩的可真好,能帶上我麼?」
「帶你?你還敢順杆子爬了?」胤禎語氣冷,弘暉的眼圈又紅了,他望著胤禎懇求道:「叔,就玩會兒,在府裡都沒人同我玩。」
「不是有你額涅和丫鬟們呢,哦對了,還有伊爾木。」
弘暉道:「他們會陪我,可是卻不同我玩,今兒這個風箏還是我求著春花做的,要不我連這個也沒的玩,阿瑪隻督查我的功課,額涅也總說再過兩年就該去宮裡讀書了,怎樣都得做好準備,我,我若不是病了,絕沒可能玩的。」說著他便眼巴巴的盯著胤禎。
胤禎皺著眉又撓撓頭嘀咕道:「怎麼比我還累,這個哥!」他想了想,又咳嗽聲道:「這可是你叔的府邸,得問過正主才是。那個,若迪,你也是主子,你說能不能帶他玩啊。」
若迪從爺不怎麼能隱藏事兒的眼神裡看出了同情,就順話道:「說來我們住進來這麼久了,福晉也隻登門了次,弘暉阿哥也沒來過呢,您若想來玩自然隨時可來,要不您下了梯子從正門進?翻牆可不是個事兒。」
弘暉忙搖頭道:「那可不行,我家的門子看得可嚴了!沒有腰牌斷出不了門的。而且要是額涅知道了更是不會允的!」
胤禎打斷道:「翻牆就翻牆也沒什麼的!弘暉,你就這麼過來吧,叔扶著你過來。」
他這話出,弘暉笑了!其他人都苦了臉了,如月深嘆口氣,好心辦壞事,萬這個小主子出了點事兒,這兒的人就都完了!
果然春兒立即阻止道:「爺,奴才看還是算了,這事兒還是得稟明福晉的好。」
胤禎哼了聲道:「過來玩怎麼了!他可是我親侄子!不也經常帶著弘暉玩的嗎,他行我就不行了!」
說著話兒胤禎撩袍登上了梯子,就手便要抱弘暉過來,牆裡牆外的人都壓著聲兒阻止著,可被胤禎瞪眼沒個人再敢言語了。
若迪給春兒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悄沒聲的退了出去,去找救兵了。如月隻顧看著個皇孫在興緻勃勃的翻牆頭,另個皇子則樂呵呵的鼓勵著。弘暉人小費了半天勁被人湊著才騎到了牆頭,兩個院子的圍牆中間還隔著道人寬的甬道。弘暉看看下面心裡發虛不太敢伸胳膊,胤禎鼓勵了半天未果正要跨過去抱他過來忽然變了臉色,胳膊僵在了半空。圍牆下柏樹旁不知何時悄然立著個面沉似水的青年,青衣素袍纖塵不染,不是胤禛是誰!
弘暉見他,立即軟了腿,眾下人都慌了神,跪的跪。哆嗦的哆嗦,那個在梯子上扶人的丫鬟乾脆就掉下來了!弘暉則顫巍巍晃了幾晃看著要倒下去,胤禎眼疾手快把提溜起他,可怎奈腰上用力腳下也使了勁,最上面的竹梯橫隔頓時斷了,胤禎腳下空了,唬的眾人都尖叫起來。此時兩條人影閃過,胤禎兩邊皆有人扶住,待他穩住心神,向右看去竟是自家哥,那雙黑瞋瞋的眼正帶著怒氣,胤禎小臉僵不曉得擺什麼神色才好便轉頭向左。再看這邊居然是琅如月,她單腳踩在梯子上隻手扶住自己的腰另隻手攬過去扶住了弘暉,但此刻她沒瞧自己而是驚懼又尷尬的看著胤禛。
隻聽胤禛對弘暉喝道:「沒規矩的東西!!」弘暉哭著張臉不敢言聲,他又咬著牙對胤禎道:
「牆高,弟弟可得小心下去。」說完便抱著弘暉縱身躍下牆頭。下了地弘暉立即跪下結結巴巴的解釋道:「阿瑪,兒子方才放鷂子玩,後來鷂子飛了,叔的鷂子落在咱家的樹上……」胤禛冷冷的看了兒子眼。後者立即閉嘴,叩著頭也不敢起身,胤禛回首見弟弟還坐在牆上,又見他後面那人盡量把身子往後躲,便冷笑道:「弟。你可玩的真好!」
胤禎終於緩過勁兒來,他看著像小狗似地伏地叩頭的小糰子嬉笑道:「哥。好說。方才隻是我見弘暉被拘得可憐才想著帶他過來玩的,你待會兒也別說他。他還是個孩子呢。」
胤禛看著弘暉冷聲訓斥道:「家有家規,他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自己知道,你病剛好不在屋裡歇著頂著風玩是不是等著再生病讓你額涅著急呢?!即使玩也沒什麼,可不得正大光明的?像你們這樣算什麼?還有沒有點規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市井無賴進宅行竊呢!弘暉且不說,胤禎,要是你有個什麼閃失讓我向額涅怎麼交代?要是皇父知道你不好好待在宮裡讀書,居然和群女眷廝混在處又該怎麼責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