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和匈奴死士勾結的人
「嗯。」
沈知念頷首,不再多言,在芙蕖的攙扶下,轉身朝著鍾粹宮的方向緩緩走去。
華美的宮裝背影,在覆雪的宮牆間漸行漸遠,沉靜而堅韌。
江令舟站在原地,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宮道拐角,才輕輕籲出一口帶著寒意的白氣。
他攏了攏單薄的官袍,轉身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
江令舟清瘦的背影,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孤寂,卻又透著一股文人特有的風骨。
時間一天天走過,轉眼便到了臘月中旬。
風卷著細雪粒子,敲打在鍾粹宮的窗欞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殿內卻暖意融融,鎏金獸爐吐著沉水香的裊裊青煙,驅散了外間的寒意。
沈知念端坐在紫檀木書案後,面前攤開著內務府呈上的厚厚冊子。
年節採買、宮宴布置、各宮份例賞賜……
樁樁件件,繁雜如蛛網。
她纖細的指尖劃過一行行墨字,神色沉靜專註,偶爾硃筆輕點,落下簡潔的批註。
芙蕖輕手輕腳地添了新炭。
菡萏則將幾份雪妃那邊送來的,已初步理清的宮務冊子,整齊碼放在案角。
年關將近,內務府和後宮各處都忙得腳不沾地。
尤其南宮玄羽金口玉言許諾,除夕大封六宮,晉沈知念位皇貴妃。這既是潑天的榮寵,也是無形的重壓.
皇貴妃是位同副後的尊榮,一步之遙,便是天下女子都仰望的鳳座!
沈知念心中自是期待的,如同靜水深流下湧動的暖泉。
但這份期待,被她牢牢壓在心中,面上沒有表露出分毫。
越是臨近除夕,她越是謹慎,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錯漏。
務必要將晉封之路鋪得穩穩噹噹,風光無限!
好在沈知念入宮的時日不短,身邊的心腹如芙蕖、菡萏,早已歷練得獨當一面。
林嬤嬤和肖嬤嬤更是人精,將鍾粹宮上下打理得滴水不漏。
更重要的是,雪妃接過了一部分宮務後,竟展現出不俗的理事之才。
她清冷疏離,卻心思縝密,批閱宮務條理清晰,處事公允。
那份沉靜自持的氣質,無形中壓住了許多暗湧的浮躁。替沈知念分擔了不少瑣碎壓力,讓她能稍稍喘息,將精力集中在更關鍵的事務上。
「娘娘。」
芙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雪妃娘娘遣人送來的這幾份冊子,奴婢瞧著都處理得極妥帖,賬目清晰,安排也周全。」
沈知念唇角微彎,拿起最上面一份翻了翻,是各宮冬日炭火分撥的記錄。
雪妃不僅核對了份例,還根據各宮實際居住人數和位置,酌情做了微調,備註的理由清楚明白。
「雪妃妹妹心思剔透,倒是個理事的好手。」
沈知念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讚許,將冊子放回原處:「她那邊若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你們多幫襯著些。」
「是。」
幾人正說著,殿外忽然傳來了李常德的通傳聲:「陛下口諭,請宸貴妃娘娘移駕禦書房伺候筆墨!」
沈知念聞言,放下硃筆,眼底掠過一絲無奈又溫軟的笑意。
南宮玄羽近來,似乎格外喜歡傳她去禦書房伺候筆墨,說她磨的墨勻凈,批閱奏摺時看著也賞心悅目。
她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帝王的一點親昵心思。
「知道了。」
沈知念應了一聲,起身由芙蕖伺候著,披上一件銀狐裘滾邊的雀金鬥篷,又攏了攏髮髻間的點翠步搖。
確保儀容無失,她這才搭著芙蕖的手,乘上備好的暖轎,往養心殿而去。
禦書房內暖意更盛,龍涎香的氣息十分沉鬱。
南宮玄羽正伏在寬大的紫檀禦案後,提筆批閱奏章。明黃的龍袍襯得他眉峰如削,側臉線條在燭火下顯得有些冷硬。
沈知念解下鬥篷交給芙蕖,行完禮蓮步輕移,走到禦案旁慣常的位置挽袖,露出皓腕上那枚靈霄霧夢鐲。
她執起墨錠,在端硯中徐徐研磨起來。動作行雲流水,姿態嫻雅。
墨香隨著沈知念的動作,在暖融的空氣裡漸漸彌散開。
她研磨的姿態專註,眼角的餘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南宮玄羽雖依舊運筆如飛,氣息卻比平日沉凝了幾分,一種無形的低氣壓,籠罩在他周身。
連站在角落的李常德,都下意識屏息凝神。
殿內一時隻有墨錠摩擦硯台的輕響,和硃筆劃過奏摺的聲音。
沈知念研磨的動作未停,聲音卻放得輕緩柔和:「陛下今日批閱的奏章,比往日更耗心神些?臣妾瞧著,陛下似乎有些沉鬱之氣。」
南宮玄羽筆尖一頓,一滴飽滿的硃砂墨,滴落在奏摺邊緣,迅速暈開一小團刺目的紅。
他擱下筆,擡手捏了捏眉心,深邃的目光這才轉向身旁研墨的女子。
她低垂著眼睫,側臉瑩潤,那份沉靜彷彿能撫平人心頭的躁鬱。
「念念總是這般敏銳。」
帝王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伸手握住了她執墨錠的手腕,冰涼的玉鐲貼著他溫熱的掌心。
「朕方才看了一份密報。」
沈知念擡起眼,眸光清亮地望著南宮玄羽:「可是……讓陛下煩憂了?」
帝王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才緩緩開口:「木蘭是圍場,匈奴死士的事。」
沈知念的心頭頓時一凜!
定國公府謀反的滔天大案,早已塵埃落定。柳家滿門傾覆,柳崇山更是被千刀萬剮。
但那日圍場驟然發難,訓練有素,且目標明確的匈奴死士,如同紮在南宮玄羽和沈知念心頭的一根刺。
事後帝王雖派人大力追查,線索卻如同泥牛入海,始終未能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
這懸而未決的威脅,比明面上的敵人更令人不安。
沈知念的聲音下意識放輕,帶著一絲探詢:「陛下,此事……有眉目了?」
南宮玄羽並未立刻回答,修長的手指在紫檀禦案邊緣緩緩敲擊,聲響在寂靜的殿內顯得格外沉重。
燭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躍,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半晌,帝王薄唇微啟,吐出一個名字,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是清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