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家的味道
服務員帶着厲元朗東拐西拐,像走迷宮一般,換成他自己,這麼複雜的設計根本找不到。
尊貴廳茶室不算很大,八仙桌上擺着功夫茶具,房間裡沒有窗戶,卻是牆角擺放着盆栽鮮花,空氣中到處彌漫花的芳香,令人心曠神怡,一點也不憋屈。
水慶章是在十分鐘後趕來的,厲元朗也是老熟人了,沒有過多客氣,點頭緻意二人對面而坐。
厲元朗沏好功夫茶,起身給水慶章倒了一杯,并沒有多說話,身處陌生環境,又是在科技飛速發達的今天,厲元朗擔心被第三隻耳朵聽到,還是謹慎為好。
水慶章食指中指輕微敲擊着桌面,以示謝意,并說:“元朗,有什麼話盡管說,這屋裡很安全。
”
“安全”二字意味着,房間裡沒有任何監聽和監視設備。
想起鄭重是徐忠德的秘書,他又和美女老闆一個姓氏,厲元朗猜出個大概其,估摸這房間應該是徐忠德的秘密據點,外人根本進不來。
打消顧慮,厲元朗開門見山談了他在商場遇見錢允文和李梅香夫妻二人的經過,特别講到錢允文戴的勞力士金表和李梅香手裡面提着的密碼箱。
“嗯。
”水慶章端起茶杯微微點頭,雙眉緊鎖,顯然一個常務副縣長戴一塊價值十幾萬的腕表,本身就有問題。
接下來,元朗又将張全龍口述有關于梅四平被打的原因一并講了出來。
看似是兩件事,實則可以歸結到一件事情上面,那就是範海成兩個弟弟花重金買來的東西,最終落入到錢允文手裡了。
恒士湛是京劇發燒友,對京劇癡迷的喜愛程度不是什麼秘密,錢允文挖空心思弄來的那張唱片會不會送給……恒士湛?
這說明什麼?
原因不言而明,厲元朗提供的消息太有價值了,隻是缺少足夠鐵證,此時的水慶章心裡也有了些許打算。
看起來,恒士湛這塊堡壘,早晚要坍塌,于是當着厲元朗的面,撥通了徐忠德的電話,如此這般交代一番。
該說的話都說了,水慶章沒有多坐起身離去。
司機開車回到他家别墅門口,他坐在車裡往四号樓那邊望了望,二樓陽台上,恒士湛正在侍弄花草,便下車徒步走向恒士湛的家裡。
恒士湛萬萬想不到,水慶章竟然主動登門拜訪,讓他有些大感意外,不過很快調整好心态,邀請水慶章去他的書房裡坐坐。
水慶章也沒别的意思,今天是恒士湛生日,作為同事也是他的上級,過來道賀并當場揮毫潑墨,臨時發揮寫了一首詩送給他,以表心意。
水慶章毛筆字也寫的非常漂亮,文采又飛揚,妙筆生花,語句通貫,洋洋灑灑間送上恰到好處的祝福。
恒士湛喜不自勝,接連拍巴掌叫了三聲“好”,并熱情邀請水慶章留下來吃頓便飯。
水慶章則說自家老婆和女兒來了,一家人難得湊在一起,也就不打擾恒士湛的家庭壽宴,往外走的時候,無意中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張唱片,詢問恒士湛可以看一下嗎?
這是兒子恒勇剛拿回來的生日禮物,是京劇大師生前親筆簽名的唱片,他也沒覺得什麼,便讓水慶章随便看,不要介意。
拿在手裡,水慶章翻來覆去看了看,順嘴說:“這位大師的唱片存世量極少,他親筆簽名的更是鳳毛麟角,就是花多少錢也很難弄到,士湛部長,你真幸運。
”
“小勇給我買來的,這孩子總算還有點孝心,知道我就喜歡這口,呵呵。
”恒士湛打着哈哈回答道。
“小勇這孩子不錯,懂得孝心,士湛部長有福氣。
”說了幾句客氣話,水慶章和恒士湛握手道别,往自家别墅那裡邁着方步走了回去。
望着水慶章的背影,恒士湛陷入沉思,默默回到書房,播放着那張唱片,把自己關在裡面一直不出屋。
恒勇手拿着車鑰匙剛從外面回來,随口問他媽:“我爸呢?
”
“在書房裡想事呢,誰知又抽哪門子瘋,水慶章前腳一走,他後腳就進書房沒出來。
”
恒勇他媽媽了解老公的脾氣秉性,他想事的時候就喜歡播放京劇唱片,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别人不許打擾,誰打擾他跟誰急。
“水慶章來咱家了?
”恒勇還很奇怪,好端端的,市委書記跑他家來幹嘛?
和他爸也沒深交,實在難以理解。
他現在心情好到爆,這份生日禮物令他老爸十分滿意,還對恒勇提出來的和錢允文見面持贊同意見。
不過要等到晚上天黑再來,畢竟白天人多眼雜,傳出去影響不好。
就太在意恒士湛反常的舉動,回到自己房間裡烀豬頭去了。
剛睡了沒多一會兒,就聽他媽急促敲門叫他趕緊下樓,說他爸有話問他,并偷偷告訴他,恒士湛發火了,要他小心為妙,千萬别說錯話,更不要頂撞他爸爸。
恒勇還納悶呢,到底怎麼了,我爸發哪門子邪火!
“你老實坦白,唱片是從哪裡弄來的,誰給你的?
”恒士湛一連問了兩個尖銳問題,一時間把恒勇問個啞口無言,看着老爸要吃人的樣子,他也怕了,才如實坦白說出錢允文的名字。
“蠢貨,大蠢貨!
”恒士湛忍不住大罵一聲,手使勁拍了沙發扶手一下,怒氣沖沖道:“這個錢允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拎個破東西招搖過市,弄得盡人皆知。
你馬上把這東西送回去,以後也少和他來往,這種人豬頭豬腦,狗屁不是,幹副縣都擡舉他了。
”
恒勇和他媽媽一頭霧水,聽不明白恒士湛話裡有話的實質含義。
等恒士湛跟他倆細細掰扯,一樁樁一件件的指明清楚,這二人方才如夢初醒。
乖乖,原來是這麼一會事兒,等于恒士湛的把柄被水慶章牢牢抓在手裡。
氣得這娘倆又把錢允文大罵一頓,要不是恒士湛發現及時,他們全家都毀在錢允文手裡了。
此時的錢允文還躺在賓館的大床上,夢想着晚上見到恒士湛該如何表現,殊不知他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厲元朗坐進水婷月的車裡,緊緊捉住她的雙手,有些戀戀不舍。
相逢容易分别難,短短幾個小時不足以填補他和水婷月彼此的挂念和意動的情愫。
車窗外夕陽西下,夜色垂暮。
厲元朗和水婷月十指緊扣,緩緩間雙目對視,此情此景,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
情到濃時,厲元朗一把摟住水婷月光滑的粉頸,熱辣的嘴唇徐徐貼在水婷月的紅唇之上……
厲元朗是在晚上七點鐘坐順風車回到家的。
在路上,小丫頭蘇芳婉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詢問厲元朗什麼時候回來。
和方玉坤一樣,方文雅也是在周五晚上開車回省城家裡,三個月大的兒子肯定餓壞了,她想兒子想的厲害。
周五回家,周一早上趕回來,盡管開車辛苦,卻也樂此不彼,成為她雷打不動的作息時間和規律。
所以大禮拜這兩天,蘇芳婉自然放假。
厲元朗和水婷月的事情她略知一二,以前也沒覺着什麼,可自從厲元朗幫她打了孫毅還有安排進宣傳部擔任部長秘書開始,蘇芳婉對厲元朗便有了種莫名的情思。
談不上多麼瘋狂的癡迷,反正聽到厲元朗去廣南和水婷月在一起,她心裡就不舒服,一整天幹什麼事都沒精神頭,總是空落落的魂不守舍。
傍晚時分給厲元朗打電話,聽他正在返回甘平的路上,晚上回來吃飯。
頓時像打了興奮劑一樣,歡快的跑去超市買了一大堆吃喝,鑽進廚房裡一通忙活。
當厲元朗略顯疲憊打開家門時,就被一陣好聞的菜香味勾起了胃裡的饞蟲。
他這一天沒怎麼正經吃飯,看到餐桌上擺放的精美菜肴,忍不住順手抓起一塊紅燒肉,剛放進嘴裡,卻聽得身後響起蘇芳婉可愛的佯怒聲:“大叔,你都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講衛生,飯前洗手,連三歲的小朋友都知道,你卻做不到。
”
厲元朗笑呵呵将肉塊放進嘴裡,邊嚼邊含混不清的贊美道:“香,真香,太好吃了。
”
咽進肚子裡,還不忘唆着沾滿油腥的手指頭,卻被蘇芳婉過來一把打掉他的手,怪嗔着說:“你還舔手指,真是髒死了。
”便把厲元朗推進衛生間,讓他洗幹淨手再出來吃飯,不許敷衍她要檢查的。
厲元朗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草草洗了一遍手,臉也沒洗,快速坐回到餐桌前。
望着四菜一湯的美味菜肴,食欲大開,忍不住掄起筷子夾了一口清蒸魚,大嚼特嚼。
不得不說,蘇芳婉的廚藝真是不錯,到底是窮人的孩子早獨立,蘇芳婉做菜的味道,讓厲元朗感覺到家的溫馨。
“好吃嗎?
”看着厲元朗吃得香甜,狼吞虎咽,蘇芳婉心裡升騰起莫名的幸福,雙手托腮這麼一直看着他。
好一會兒才用征詢的語氣問厲元朗:“大叔,部裡給我解決了一套單身公寓,你說我搬還是不搬?
”
厲元朗吃得全神貫注,囫囵着說:“好事情啊,搬,白給的幹嘛不住。
”
“就是,就是我不想搬走……”蘇芳婉眉目轉情,雙頰绯紅着注視厲元朗,從他臉上到他的脖子上,忽然間,一塊鮮紅的印記映入她的眼簾,繼而怒氣沖沖甩出一句:“我決定了,搬走,現在就搬!
”
說着話,蘇芳婉立刻起身跑回自己房間,把門重重關上。
反倒把厲元朗弄得一頭霧水,小丫頭的臉怎麼說變就變,突然轉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