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還你一份清白
金勝的第一句話是:“元朗,想通沒有?
”
“縣長,我想明白了。
”厲元朗堅定的說:“謝謝縣長為我争取到最好的結果。
天侯在水明鄉沒有完成的任務,就由我來做吧,我有信心把它做好。
”
金勝歎了口氣:“水明鄉的情況你比天侯清楚,我就不多說了。
你不像天侯那樣,是頂着鄉長名頭下去的,對你是大材小用,也對你有各方面掣肘,将來開展工作會遇到各方面意想不到的阻力,希望你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
“我會的,縣長。
”厲元朗分析道:“馬勝然和肖展望一定會聯手對我設置人為障礙,這點我清楚。
”
“嗯。
”金勝贊同并啟發說:“肖展望雖然是馬勝然的人,但是你也要明白,人的地位提高境界也會不同。
下午肖展望從祖民那裡談完話出來,特地來我這裡感謝我,不管是真是假,我覺得他的心态已經起了變化,你懂我的意思嗎?
”
這話沒有直白說,厲元朗怎會不懂得。
以前肖展望歸附于馬勝然,那是因為他還隻是個常務副鄉長。
如今升任鄉長,在水明鄉是僅次于馬勝然的二号人物,再唯馬勝然馬首是瞻,豈不太掉價,自降身份麼。
金勝那句話,人的地位提高境界也會不同,不就是說,肖展望有了和馬勝然一比高下的決心,再不是從前那個聽話的乖乖仔了。
或許這二人鬥法,能給厲元朗提供一個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坐山觀虎鬥,總比這二人聯手對付他強許多。
金勝的一席話,厲元朗聽出畫外音,明白了去水明鄉他要怎麼做,做什麼。
“謝謝縣長的提醒,我懂了,低調做人低調做事。
”
“好,元朗你足夠聰明,一點就透。
槍打出頭鳥,你始終不露這個頭,槍口就找不到你。
”對于厲元朗此次去水明鄉,金勝是比較放心的。
“比較”而不是“完全”,主要體現在厲元朗的權力問題。
季天侯是以黨委副書記,代理鄉長去水明鄉,厲元朗卻隻是個非黨委委員的常務副鄉長。
千萬别小看黨委委員,那可是鄉裡的決策機構,每人一票擁有絕對實權,和縣常委是一個道理。
有了這名頭,人家就是鄉領導,不是黨委委員的,充其量算是鄉幹部,和鄉領導差着等級呢。
他今晚打這個電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季天侯信心滿滿卻铩羽而歸,厲元朗雖然在各方面比季天侯優秀,但是他的起點比季天侯低許多,今後能不能逆勢而勝,完成他制定的發展全縣經濟大業,當好急先鋒,金勝心裡也沒底。
聊完了水明鄉的事情,厲元朗順便提到收拾鄒紹來以及他的招供,原原本本告訴了金勝。
“果然是幕後黑手做的孽。
”金勝分析道:“我感覺這件事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元朗,你想想,鄒紹來不過一個老幹部局副局長,哪來的那麼大勇氣和你作對,身後必然有人給他撐腰出主意,而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對手。
”
厲元朗也想到過這一層,隻是毫無頭緒,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縣長,我走之後,政府辦主任要找個合适繼任人選,不能替你排憂解難,也不要添亂才好。
”提到這個話題,厲元朗陡然有了傷感之意。
“你說的在理,隻是我的事情多,暫時沒考慮好。
元朗,你有沒有合适人選給我推薦一個。
”金勝和厲元朗相處一個月,已經習慣厲元朗,甚至說依賴厲元朗,沒有厲元朗在身邊幫他,他一時難以适應。
按說,下屬絕不能給上司定主意,這可是難以饒恕的錯誤。
可厲元朗和金勝的關系不同,說句過分的話,二人已然是魚離不開水的關系,彼此更像是朋友,交心的朋友。
所以,厲元朗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了。
“政府辦副主任田東旭人還不錯,不是優秀卻也合格。
還有……”厲元朗想了想,試探說:“小王是你的秘書,也該有個級别了。
”
“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
厲元朗的的意思是提拔田東旭當政府辦主任,空出來的副主任給小王兼任。
小王是縣長秘書,水漲船高,擔任挂名的政府辦副主任,也就解決了副科級待遇,名正言順,别的縣大都這麼做。
縣長秘書級别太低,對縣長臉面也不好看。
講了這些,金勝又對厲元朗說:“元朗,我這邊你不用操心了,安心做好你的分内事。
年底上,我的‘代’字去掉,問題應該不大。
我前幾天和人大的馮一铎副主任見了面,有天侯的關系,他對我很支持。
”
縣人大主任一直卧病不起,作為縣人大第一副主任,馮一铎支持日常工作,實際上的一把手。
他是季天侯的老嶽父,有這層關系和他的支持,就很少出現縣長落選的意外發生。
提起季天侯,金勝略作沉吟道:“天侯可能對我有想法,他的事我會找機會重新幫他安排。
隻是市裡要求縣裡上報處理意見,現在還不能動,讓他先忍一忍,忍過幾個月再說。
”
“我會找機會和天侯好好談一談,縣長,天侯有想法,主要還是這次讓他一個人背黑鍋,他想不通。
”
金勝也是無奈,“這也怪他,萬事欠考慮,什麼事都大包大攬,合同上都是他簽字,不找他找誰。
”
二人又閑聊幾句,包括調韓衛去水明鄉的事情,金勝大開方便之門,無論厲元朗需要誰,他無條件放行。
挂斷手機,韓茵仍舊睡着,坐在床邊,看着曾經的女人,厲元朗感慨萬千,不知怎地,他想到了水婷月。
試着給水婷月發了一條微信,卻提示被對方拒收,厲元朗無比失望,水婷月把他拉黑了。
看來她是恨透自己,先讓她冷靜幾天再聯系吧,現在時機不成熟。
韓茵不是喝醉,而是藥勁太大。
喝醉的人都知道,幾個小時睡醒了會口幹舌燥,需要補充大量的涼水解渴。
韓茵沒有,一直這麼睡着,無比香甜。
她這個樣子,就是被人幹遍所有壞事,也會毫無反應。
多虧厲元朗吃過見過,完全能把持住自己。
換作旁人,即便正人君子,面對此時面若桃花妩媚至極的睡美人,估計也會失控的。
守在韓茵床邊幾個小時,厲元朗實在困得要命,昏昏欲睡,最後一頭趴在她床邊,頭枕着胳膊,厲元朗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厲元朗感覺到有人給他蓋衣服,這才迷迷糊糊醒來,一看,是頭發濕淋淋剛洗完澡的韓茵。
浴後的香氣還有迷人的臉蛋,十分誘人。
“是你把我送回家,一直照顧我的?
”韓茵柔情問道,眼神裡發出希望的光芒。
對于眼前的女人,厲元朗是又憐又恨。
怕引起韓茵誤會,厲元朗索性沒給她好臉色,痛斥她不注意保護自己,差點讓鄒紹來那個混蛋占了便宜。
韓茵無比委屈的說:“我是聽說你得罪水書記被貶,鄒紹來和賀局長說他們在市裡面有關系能幫助你疏通,前提條件是讓我連續喝下五杯白酒。
元朗,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
都說女人兇大無腦,韓茵的也不大,腦子卻不怎麼夠用。
把他氣得無語了,氣哼哼說:“你就不想想,我得罪的可是市委書記,他鄒紹來和賀廣普何德何能,有什麼本事能說動市委書記改變決定!
”
韓茵一時愣住,可不是麼,當時就想着怎麼幫厲元朗,卻忽略了這麼大的一個坑,都怪自己太糊塗。
可她糊塗的事不止這一個,厲元朗就将照片一事和盤托出,問韓茵當時怎麼想的,拍那些無聊照片有何意義?
“那不是我們認識六周年紀念日嘛,我就想着留點紀念,那天剛好不是我的安全期,所以我想……隻要我們有了孩子,你才會重新回到我身邊。
”
厲元朗冷笑道:“你的回答未免太牽強了些,不僅僅是為了紀念,是不是想留下這些東西,讓我幫你說話好當上新聞部主任,這東西就是你威脅我的證據,對不對!
”
“我、我沒有。
”韓茵的無力狡辯已經說明一切,她是有這個想法,不過沒有實施,卻被别人利用。
“韓茵,我今天明确告訴你,即使我和水婷月斷了,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我們真不合适。
而且我現在已經遭貶,你的主任夫人夢想徹底破滅,回到現實來吧,找一個合适你的人嫁了,不要指望我這一棵樹。
”
厲元朗說完這些,眼見天色大亮,都快八點鐘了,就要趕去縣委組織部見王祖民,他去水明鄉報到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要不會給人留下話柄,說他不服從組織決定。
“你等等。
”
就在厲元朗轉身要離開之際,韓茵忽然一下子跑過來,從身後緊緊抱住他,頭貼在厲元朗後背,臉磨蹭着不肯松開。
厲元朗沒有動,雙手自然垂下,仰頭閉上雙眼長長深呼一口氣,最後心一橫,掙脫開大步往樓下走去,頭都沒回。
就聽到身後韓茵略帶哭腔的嘶喊:“厲元朗,我欠你人情,一定會還你一份清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