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寶庫之中,石青衣終于睜開了雙眼。
已經為她護法整整三天的傅君婥立即的便感應到了石青衣的意識的蘇醒,立刻的向石青衣望來,石青衣也回首向傅君婥望去,兩人的目光頓時相交。
傅君婥的心中立刻能明顯的感覺到了石青衣的變化,但是這變化到底是什麼,卻也一時半會無法說出個究竟,明明石青衣沒有動用絲毫的舍利之中的精元以為己用,然而傅君婥卻依然直覺的認為,人還是那個人,但是毫無疑問,此時的石青衣,已然與三日前判若兩人。
見傅君婥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石青衣輕輕呼出一口氣,問道:“已經過去多少時間了。
”“你已經整整打坐了三天三夜,不過還好,一直沒有出現過意外情況。
”傅君婥說道:“這次的你,又有了突破了?
”石青衣聞言,臉上微微的露出了笑容,她點點頭,随即又搖了搖頭:“好像應該是這樣,我感覺自己的心态,心境都比原來的自己要堅定了不少,然而具體情況如何,我也不甚清楚,相比是要在以後還要通過努力發掘今次的所得才行。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風輕雲淡,似乎塵世間的萬物都不被她放入心間,而傅君婥也正是在這時,從石青衣的話語以及她說話時的神态中,确認了此時石青衣的不同之處究竟在于何處,“原來這一次,你的心境已經淬煉的有如澄淨的水了!
”
上善若水,水至柔,無欲則剛。
對于擁有了水之心的石青衣而言,世間的萬物于她而言也将不過是虛幻的泡影,再也不會對她的心造成任何的動搖了。
雖然就目前而言,石青衣的确并未獲得更多的實力的提升,然而就長遠來講,卻是獲益極大,心境如此,即便是宗師之境,假以時日,也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石青衣還維持着靜坐的姿勢沒有動,因為她剛剛自閉關之中蘇醒,還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此次所得心得才好,然而,卻也不必再次的入定,隻是養氣凝神,同時與傅君婥輕聲的交談,就這樣的過了一小段時間之後,石青衣一聲長籲,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念出了一句詩:“霧裡明朝去日多,今日方知我是我。
”因為有所頓悟,石青衣垂下了頭去,也同樣的避開了傅君婥正自觀察自己的目光,也因此,傅君婥沒有看到,在石青衣低垂的雙眼之中,一絲極細的銀線自雙瞳之中顯出,随即迅速消失不見。
三天的時間裡,石青衣因為靜坐閉關的原因,固然不吃不動,傅君婥為石青衣護法,為了盡心盡責,也是滴水未進,換做是常人的話,三天的時間即便不死,也會全身浮腫,渾身無力,然而對于石青衣,傅君婥這樣的高手而言,卻并不是什麼大事,既然石青衣已經蘇醒,兩個人就将帶下來的水和食物分食幹淨,随即,将放置邪帝舍利的機括打開,将舍利放進水銀甕中,放回原位。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對于邪帝舍利之中的巨量精元,無論是傅君婥還是石青衣居然都是做如此之想,所謂的毫無隐患,怎麼可能,大抵是邪極宗的人自吹自擂,最後搞出來的騙局,因為就算邪帝舍利其實已經是一件神物,效果也不可能真的那麼逆天。
據說,後來的雙龍雖然得到了一系列的奇遇,但是直到最後,兩人最終都沒有破碎虛空而去,止步于宗師之境再無寸進。
以雙龍二人幾近逆天的天資與長生訣這四大奇書之首,奇寶和氏璧與邪帝舍利那巨量的精元,居然一生無法窺視天道,可見,氣運加身,卻也未必是福。
除了邪帝舍利,楊公寶庫當然還有數之不盡的财寶,石青衣順手順了一塊金磚,傅君婥則選了一塊精美絕倫的碧玉(翡翠)佛像雕刻。
見傅君婥選了那件東西,石青衣還特意的看了佛雕兩眼,卻并沒有說什麼。
随後,石青衣又拍開了那個專門存放神兵利器的暗門,從裡面挑選了兩把精巧的寶劍,傅君婥原本什麼也不想要的,石青衣硬是給她選了一把匕首,讓她藏在袖子裡以備不時隻需。
最後,又将自己帶來的痕迹全給清理了一遍,以便不被後來的人發覺,這才順着來時的昏暗巷道離開,最後從一座大宅子的一口水井裡面鑽了出來。
此時的天時正是陽光直射,接近正午的時候,然而整個大宅之中卻是一片寂靜,毫無人的生氣,這倒并不奇怪,因為這座大宅,本就是大隋一代權臣楊素的府邸之一,楊玄感叛亂失敗被殺,這些産業也盡數的被沒入官府,大多數的被分給了達官貴人,然而,偏偏這座宅子,雖然也修建的富麗堂皇,地理位置卻稍顯偏僻,反而是空置了下來,誰也沒有想到,宅子的下面居然會被楊素藏了一份驚天寶藏。
一直的在寶藏裡面呆了三天的時間,說實話,兩人的精神都有些疲憊了,所以沒有再去做什麼事,直接的回到了感業寺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石青衣就闖進了傅君婥的房間,直接的将她從床上搖晃了起來,說要傅君婥帶着她逛一下長安城的景色,說起來,石青衣當年雖然剛剛離開蜀中就來過這裡,然而當時匆匆忙忙,也沒怎麼欣賞這座城池的景色,時間這麼一轉,七八年都過去了,連這座城市都已經成了自家的了,石青衣現在還有着那麼一點時間,當然要好好的逛一逛這座城市,看看長安城的富庶與繁華了。
一整個上午就是這麼過去的,傅君婥被石青衣硬拽着東遊西逛,城東的手工作坊,城南的秦樓楚館,城西的雜貨集市,城北的工匠街……一直到了正午,兩個人才又轉回了西市,在一條胡人的食街裡面開始打牙祭。
此時的中原飲食文化可全沒有後世那麼的豐富多彩,除了用水煮,幾乎沒有别的方式,石青衣吃的也有些厭倦,如今見到了這些胡人所特有的方式制作的熏肉、胡餅等食品,那真是眼睛裡面都冒出了綠光,沒說的,不停地吃吧!
因為這裡是西域胡人的聚集地,所以一整條街上的店鋪老闆,行人也大多是藍眼高鼻,頭發各種顔色的西域胡人。
要不是在這裡的漢人也同樣的不少,石青衣還真的會以為自己已經被移民了,見到那麼多與東方人面孔相異的西域胡人,石青衣身邊的傅君婥不由自主的心中有些不自在起來,石青衣倒是安之若素,因為她有來自于後世的記憶嘛!
她可絕不會因此而有任何的不适應之處,白種人又怎麼了,況且這些人可都是老老實實的憑着自己的手藝混飯吃的老實人,又有什麼可怕的。
就這樣,石青衣從街頭走到街尾,又從結尾走到街頭,肉夾馍、煎餅、辛辣味的羊肉湯,凡是看的見得,聞得到的美味,石青衣都會通通的來一份,然後進到肚子裡,就這樣,她圍着食街轉了三圈,卻依然還是嘴不停,手不停,這幅餓死鬼投胎的摸樣,就連食街的胡人老闆們都看的呆了:這樣能吃的人,尤其還是一位姑娘,可真是難得一見。
而石青衣呢,卻是依然毫不在乎的吃個不停,說起來,這還真是多虧了石青衣那一身先天真氣的福,如她這樣的高手,固然可以連續十幾天不吃不喝,然而,當遇到了難以抵擋的美食的誘惑的時候,卻也可以同樣的将情況反過來,變身吃貨飯桶。
石青衣是一路吃過來的,傅君婥則是一路的當了她的跟班,因為修煉的是佛門的武學,傅君婥在飲食上也逐漸的像佛門靠攏,大多清淡,而胡人的食物則無論是葷是素,全部都要加上非常多的辛辣佐料,與她的口味不合,所以,雖然眼前的美食無數,傅君婥卻是一點胡食也沒有動,不過也正如先前所言,如她們這樣的高手,餓一頓兩頓是完全無關緊要的,所以石青衣也不去管她,直到最後,石青衣滿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為止,才停下了自己的進食,在街角的一家羊肉湯鋪子坐了下來,然後,又要上了一大碗羊肉湯……
蓮柔從一進街角開始就感覺不對勁,平常的時候,因為自己的身份,無論是誰見到自己都會非常對待自己的神态都會畢恭畢敬,然而今天,雖然這些人的神态依然恭敬,但是很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讓蓮柔詫異心中暗自的納悶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這些外來人口生活的很不容易,而最怕的,就是此時的朝廷,會因為貪圖他們的銀錢而決定對他們下手?
要知道,對于他們這種本地居民的外來戶來說,最怕的就是被本地的居民所排斥,從遙遠的西亞一直到中土的路程裡,這種事她見得太多太多,雖說中華文明一直是包容并蓄,本地居民對待他們也是非常的友好,然而因為經曆的太多,他們這些外來者總是保持着一份警惕。
随後蓮柔才發現,完全是自己想多了,之所以整個一條街的人今天意外的忽略了自己,完全是因為一個吃貨到來的緣故。
石青衣實在是太能吃了,以至于她此時已經成為了整條街上人們的焦點,尤其是,她的跟班還是一位氣質高貴出衆,仿佛天線下凡一般的人兒的時候,就讓人們對于她的身份更加的好奇起來,就這樣,連帶着他們心中原本尊貴無比的聖女殿下也被忽略了不少。
對于當地居民們得反應,蓮柔倒是并不生氣,隻是,對仍然呆在食街裡面的那兩人,感覺十分好奇。
于是,她便走了過去,然後坐到了石青衣對面的座位上。
石青衣發覺有人坐在了自己的面前,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大碗看向了來人,傅君婥沒有攔着對方坐下,那麼毫無疑問的,對方對自己并無殺意。
石青衣心道,卻打量了對方一眼,見對方金發碧眼,帶着面紗,氣質高貴,便問道:“請問,你是誰?
”蓮柔不答反問:“聽閣下的意思,也是第一次的來到我們這裡,否則的話,也是不可能沒有聽受過在下的名字吧?
”“原來是你?
哦,确實如此。
我今天是第一次來的。
不過蓮柔公主的名字,在下自然也是早已知曉的。
”蓮柔是西突厥國師雲帥的愛女,因為二人皆是來自于遙遠的西域諸國,因此金發碧眼,相貌與中土人士也是大為不同,然而,即便是以中土的審美觀來看,這蓮柔也是一位極為出衆的美人,容貌秀麗,皮膚白皙,不同于東方人的金發碧眼則會給予東方人一種視覺上的強烈沖擊,帶來驚豔的感覺,最重要的,卻是此女的身上,自然的便會散發出一股聖潔的氣息,使人見了之後便會不由自主的自慚形愧,心生不可亵渎之意。
石青衣此時,卻是正在幹着大煞風景的事,她仔細的打量了蓮柔兩眼,說了一句,柔公主可真是漂亮之後。
就低下了頭去,狠狠的大口吞咽了一口肉湯,似乎連柔公主的身份與她的美貌,還及不上手中的湯碗來的重要。
不過,事實也是确實如此,美女石青衣也是見得多了,不說自己的娘親,小妹了,就是當年爬上帝塔峰在靜齋裡面辣手摧花,也不知道毀了多少美女的幼苗,況且就是坐在自己身旁的傅君婥,那也是一個極品的美女,絲毫不遜色與于蓮柔的美貌,石青衣此時又是吃貨狀态加持,自然不會對蓮柔這位大美女花費過多的心思。
怎麼一來,可就有一些趕人的意思了,蓮柔倒是沒有絲毫的動怒。
隻是說道:“能讓閣下如此的喜愛這裡的食物,是我們這些異鄉人的榮幸,既然如此,那麼在下告辭了,還請閣下,繼續的品嘗吧!
”
蓮柔走了,她一直的走到了食街的中央地段,随後進入了那裡的一家高檔酒樓。
石青衣這才将手中的湯全數喝完,放下了手中空空如也的大碗。
因為對蓮柔态度冷漠的緣故,石青衣能夠明顯的感覺的到一整條街的人對她的不滿,原先的熱情也盡數的消失不見,即便是石青衣花再多的錢,也沒法挽回到這種熱情。
“咳,沒有想到偷得浮生半日閑,最後還是落了個不清淨。
”石青衣小聲,不滿的對着傅君婥嘀咕了一句,“那個女人,你怎麼看?
”“看起來應該比我弱得多,然而我缺總覺得,她像是隐藏了真實的實力一般。
”傅君婥也同樣的小聲說道:“西域武學,與我中土大相徑庭,因此,并不容易推斷的出她的真實實力。
”“的确是這樣!
”石青衣也小聲的回道:“不過她的年紀與我們相仿,就是有過多少奇遇,也不會超過我們太多。
”這倒不是吹牛,因為在當世的年輕一代高手之中,石青衣的确可以自信自己是最強的,即便是婠婠,師妃暄也及不上她,這個蓮柔就算再強,又能夠強的到哪去,更何況,身邊的傅君婥也同樣并不比自己遜色多少。
就算自己不敵,兩個打一個,那蓮柔也難以讨得到好去。
因為蓮柔的關系,兩個人算是徹底的被食街的原住民們漠視了,就連兩人所在鋪子的老闆也遠遠的避開了她們,仿佛二人瘟神附體一般,這卻是一件好事,因為兩人也不必擔心,自己的談話會被人偷聽了去。
“我少年的時候讀過許多的異志類的書,其中有一篇名叫《修神薦天章》的,說的就是在遙遠的西域諸國,有這麼一群自稱是神的侍奉者的宗教群體的故事。
”石青衣小聲的對着傅君婥,慢慢道來:“西域諸國,小國林立,而他們所信奉的神靈也是多如牛毛,數不勝數。
但是與我們中土迥然不同的是,雖然神靈很多,但是這些宗教團體所信奉的神靈卻隻有一個,同時斥責其他宗教的神靈為邪惡的異端。
也為此,各種宗教之間經常的會爆發出各種非常激烈的沖突,時常便會有一些小的宗教團體因此而在沖突之中覆亡,到了最後,當衆多的小宗教團體紛紛的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的時候,而留下來的為數不多的宗教團體,都已經成長為了足以占據一方的龐大勢力。
”
“雖然宗教之間彼此敵視,然而話又說回來,這些神的信奉者們的修煉方式卻是及其的相似,或許,這正是說明了他們原本便是系出同源,其最高修煉方法據說是修煉神力,最後依靠積累自我封神,那修煉方法我自是不知,然而在那篇《修神章》裡,卻大略的描述過如何分辨侍神者實力的高低,那便是,看那個侍神者的眼睛瞳孔之中,所散發的色澤。
”石青衣問傅君婥:“你看到了嗎?
”傅君婥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随即搖了搖頭:“雖然她的眸子閃亮,眼睛也是異于中土人士的碧藍,然而,我并不能從她的眼睛裡面看的出來更多。
”這倒是不能怪傅君婥的眼力不濟,因為至始至終,傅君婥始終注意的,都是蓮柔的氣場的變動,以防止她突然暴起傷人,所以,正面與蓮柔相對,并且仔細的注意到了蓮柔的面容的人,隻有石青衣一個。
蓮柔的眼睛裡是一雙略顯淡金色光澤的瞳孔,而在那套修煉體系之中,金色,是最為尊貴的顔色,而其餘的顔色無論是紅橙黃綠青藍紫的那一種或者是幾種,都不過是最為垃圾的山寨罷了,完全不值一提,能夠擁有金色的瞳孔,也說明了蓮柔在這些宗教勢力之中的身份及其尊貴,雖然,如今那金色的光澤極淡,然而這卻也已經說明了,蓮柔的未來絕對不可限量。
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部告知給了傅君婥,傅君婥聽了也不禁為蓮柔的身份而感到吃驚不已。
同時,生出了幾絲忌憚,不是對蓮柔,而是對她身後的勢力,無論如何,宗教都是一股非常龐大而且不好控制的力量,無論是對那個王朝乃至于割據勢力,都是一個極為頭疼的問題,傅君婥看了石青衣一眼,身為此時割據長安的李唐勢力的内部人員,石青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石青衣對此倒是非常的蛋定,因為在她看來,這些異教徒們雖然意志堅定,能夠一路長途跋涉的來到中土,然而他們的人數卻并不多,加上一時半刻還不能适應中土的生活習慣,想要傳播信仰,卻并不容易。
那個蓮柔也并不是一個糊塗蛋,對于石青衣這樣的陌生人都客客氣氣的,顯然是知曉自己的勢力弱小,想必也不會鼓動這些教徒做出什麼蠢事,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也就這樣了。
難道不是麼?
從進入食街虐食開始,一直到蓮柔的離開,兩個人又說了一大通的話,日頭都已經漸漸的西斜了,石青衣甩出一粒銀錠,喊了一聲不用找了之後,就一把拽住傅君婥大步的離開了。
Ps:耶稣極可能是一個不存在的虛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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