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
咚咚咚――
振奮人心的軍鼓聲,在祖厲的城下一聲接一聲的響起。
此刻,祖厲城下已經被金城軍層層圍住,異族的騎兵在金城軍之後,耀武揚威的揮動着手中的戰刀。
自古以來,擊鼓則進,鳴金則退,一直都是軍中的鐵律。
金城軍中戰鼓雷動,分明就是要準備攻城了。
嗆啷――
馬超反手拔出腰間的佩劍,仰天怒吼道:“将士們,準備迎戰!
”
沒有任何激勵的詞語,馬超隻是簡單的下達了迎戰的命令,這,便已足夠!
祖厲城頭的将士們,見到身為少主的馬超,尚且不懼刀劍,不畏生死,拔劍站到了戰鬥的第一線,他們還有什麼可畏懼的?
祖厲,是武威的城池,決不能讓祖厲落到叛軍的手中,淪為異族人的奴役之地!
一聲聲呐喊,在祖厲的城頭上爆發出來,武威軍将士們用喉嚨發出來的怒吼,竟是硬生生的将城下戰鼓的轟鳴給壓了下去!
金城軍戰陣中,閻行策馬站立在主将的大旗下,面色陰冷的吐出了兩個字:“攻城!
”
閻行的命令,被一層層的傳達了下去,一萬多人的金城軍,開始在戰鼓聲中緩慢的移動了起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支高舉着大盾的防禦部隊。
這支部隊的人數大約在三千左右,每個人的手中都舉着一面足有一人高的大盾,大盾是用堅木打造的,外面包裹着一層鐵皮,足足有五寸厚,尋常的射手根本就射不穿這樣的大盾。
在盾牌部隊的掩護下,一支五十人的小隊,被保護在中間,這五十個金城軍合力推着一輛沉重的大車,車上固定着粗大的撞城槌,槌頭處也用鐵皮包裹,上面還鑲嵌了數十枚碩大的圓頭鐵釘,在撞擊城門的時候,其威力可想而知。
稍稍落後盾牌兵一步,與盾牌兵夾雜在一起前行的,還有閻行麾下的三千步弓手。
所謂步弓手,便是不配發戰馬的弓箭手,一般都是與盾牌兵一起出現,進行協同作戰。
盾牌兵負責防禦,步弓手則是負責遠程殺傷。
位于第二戰陣的金城軍,依然是一支步兵戰隊。
一隊隊裝備精良的金城步兵手持短刀,邁着穩健的腳步,在落後于第一戰陣約百步左右的距離前進着。
每五名短刀手之間,便有另外兩名金城軍扛着長長的雲梯跟随。
雲梯是用竹子所制,和後世的梯子基本是一個形狀的,但卻遠比一般的梯子要長的多,而且在雲梯的頂端,還延伸出兩隻活動的抓手,以便在攻城的時候将雲梯固定在城牆上,防止雲梯因劇烈搖擺而倒塌。
短刀手之後,則是長槍手。
整整兩千名長槍手手握鐵質的長槍,跟随在短刀手的後面列成方陣,隻等短刀手在先頭部隊的配合下攻上城頭,他們便會趁勢而上,利用兵器上的長度,對敵人進行殺傷,進而占據城頭。
此外,這些長槍手還有另一個進攻路線,如果先頭部隊的撞城槌能撞開城門的話,他們就會從城門出殺入城中,控制住城門,為後面的騎兵部隊肅清前進的道路。
第三戰陣的金城軍,自然便是騎兵部隊了。
隻是金城軍中的騎兵此刻并沒有立即出發,而是列成騎兵戰隊,在閻行的兩翼保持着靜默。
祖厲的城門在沒被攻破之前,騎兵部隊在攻堅戰中,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其作用甚至還不及步兵的一半。
培養騎兵可不容易,每名騎兵的價值,幾乎都是步兵的五倍左右,閻行自然不會将寶貴的騎兵浪費在攻堅戰中。
而且閻行也不打算在此役中投入自己的騎兵部隊,羌氐兩族從他手中要走了三成的糧草,自然也是該出些力的。
一旦祖厲的城門被破開,閻行就會毫不猶豫的把羌氐騎兵送上戰場。
閻行不愧是金城名将,指揮部隊進行攻堅戰并非是其所長,可他卻在并不擅長的領域,将部下将士們分配的井井有序。
令位于他身側的苻健和俄何燒戈,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佩服的神色。
漸漸地,金城軍的盾牌部隊,已經接近到祖厲城的三百步範圍内了。
夾雜在盾牌部隊中的步弓手,已經抽出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隻要在前進五十步,他們就可以率先對祖厲城發起第一波遠程攻擊了。
面色沉靜的看着城下的金城軍,馬超的左手微微舉起,沉聲命令道:“懸挂牛皮!
穩固城門!
”
一隊隊武威軍,立刻動了起來,他們将一桶桶清水潑到事先就準備好的整張牛皮上,把牛皮的表層打濕,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濕牛皮以傾斜的角度,懸挂到了城頭上的支架上。
而位于城門洞中的軍士們,則是紛紛把一根根的巨木,頂在了城門上,巨木呈四十五度的角度,一頭頂着城門,一頭被釘死在了城門洞中的地面上。
當金城軍又向前行進了三十步的時候,馬超再次下達了命令:“弓箭手準備!
敵軍再向前行進十步後,開始仰射!
”
城頭上的武威軍弓箭手們,早已準備就緒,他們齊刷刷的上前一步,藏身在垛口附近的城牆後面,側着頭觀察着城下敵軍的動向,同時手中的長弓下垂,将箭矢搭到了弓弦上。
這個時代的戰争,一般都是先從遠程殺傷開始的,因此在戰鬥發生的初期,就是弓箭手們的戰場。
為了保存體力,可以更長時間的進行遠程射擊,所以有經驗的弓箭手,在戰鬥還未真正發生的時候,絕不會浪費一絲的體力,隻是把箭矢虛搭在弓弦上,絕不會事先便将弓弦拉開,否則的話,長時間的蓄力,是十分損耗體能的。
一步,兩步……十步!
當金城軍又向前行進了十步的距離,祖厲城的城頭上,忽然閃現出了上千名弓箭手的身影,他們從城牆上的垛口處露出身形,略作瞄準之後,便将手中的箭矢仰天射了出去。
頓時,一陣陣弓弦震動的聲音連成了一片,在衆人的耳中啪啪作響。
嗖嗖嗖――
經過短暫的滑翔,被武威軍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在空中兜了一個弧線,随後便一頭紮了下來,落入了金城軍的隊列中。
正常的射箭距離,是兩百步,這還是在不要求精準度的前提下才行。
如果要求精準度的話,一般的射手隻能在五十步之内射出箭矢。
所以武威軍在兩百一十步的距離,搶先射出箭矢,立刻打了金城軍一個措手不及,金城軍的盾牌兵們連忙舉盾,試圖将落下來的箭矢擋住,可還是有少量的箭矢穿過盾牌的空隙,射落到了金城軍弓箭手們的身上,将他們釘死在了地上。
慘叫聲,在金城軍的第一戰陣中響起,成為了拉開這場激戰的前奏。
祖厲城頭上,射出了第一波箭雨的弓箭手們,迅速的挪開身體,躲到兩步之外的城牆後面,繼續從背後的箭袋中抽取箭矢虛搭到弓弦上,同時把最佳的射箭位置,讓給了身後的戰友們。
原本位于第一批弓箭手們身後的第二批弓箭手,立刻踏前兩步,填補了戰友們退去後留下的空缺,并在最短的時間内,射出了手中的箭矢,讓第二波箭雨幾乎是毫不間斷的侵襲向了城下的金城軍。
如此交替射擊,兩千名武威軍弓箭手,硬是生生的遏制住了金城軍先頭部隊前進的腳步,令他們對短短的十步距離,可望而不可及。
一個個金城軍的士兵們,在武威軍弓箭手的遠程射擊下,倒在了地上,成為了一具具屍體,更成為了後繼部隊的絆腳石。
即便是沒有被當場射殺的,隻要倒下,便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了,活生生的被他們身後的戰友踐踏成了肉泥。
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誰也想不明白,為何在金城軍明明還沒有進入射擊範圍的時候,馬超便下達了遠射的指令?
而且還取得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戰果?
“風!
少主利用了風勢!
”一向才思敏捷的許慈,在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看透了馬超的用意。
說穿了,也就不奇怪了。
在場的人很快都明白了過來,馬超在下達命令之前,不知何時已經測探好了風向和風力,并準确的估算出,以這樣的風力,可以在敵軍進入射擊範圍十步之外,便可以進行射擊了。
對風力的估算,有經驗的弓箭手都可以做到,但隻能是估摸個大概,像馬超這樣能夠估算的準确無誤的,而且還是在緊張的戰場之中,可就沒幾個人能做到了,因此才得以出人意料的暫時遏制住了金城軍的腳步。
這樣精準的估算,得益于馬超從後世帶來的經驗和知識。
在後世,稍微玩過射擊類遊戲的人,都知道對風力和風向進行估算,更何況是馬超這樣一個資深的遊戲專家呢?
不過,欣喜很快便從祖厲城頭上的衆人心中消散了。
金城軍在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很快重新整理好了戰陣,盾牌兵們密集的靠在一起,将大盾高舉過頂,連成了一片,弓箭手們藏在大盾的下面,微微貓着腰前行,令武威軍射出的箭矢,再也沒有了任何的作用。
不過同樣,因為懾于武威軍弓箭手們的殺傷力,金城軍的弓箭手們,卻也不敢露頭進行射箭,因此他們對武威軍,也失去了應有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