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監就這麼大,消息當然也傳得快。
當呂野第二天來到将作監的時候,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變得有些怪異了。
“那小子,就是昨日直接和王少監針尖對麥芒的那個家夥。
”
“他還真敢啊,那可是秩比六百石的大官……。
”
“初生牛犢不怕虎,自己找死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
……
當呂野來到錄事房之後,衛苦幾人看着呂野的眼神也是有些不對。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則是老學究衛苦皺着眉頭,聲音沙啞的說道:“昨日那件事情,你做的有欠妥當。
不管怎麼說……那王侗到底也是将作監的少監。
你這下算是徹底把他給得罪了。
”
呂野不卑不亢,朝着衛苦拱手道:“多謝老大人關心了,隻是昨日那樣的場景,小子實在沒有辦法再往後退。
”
衛苦道:“不管什麼時候,這禮儀尊卑總不能廢。
”
呂野心裡頗有些不以為然,這衛苦怕是在體制裡待得久了,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副小心翼翼,誰都不敢得罪的模樣。
或許最初的時候衛苦也曾筆墨飛揚,但是這個時候年紀老邁的他早已是被磨平了棱角,也沒有什麼出息了。
“你倒是發洩了一通,到時候王侗遷怒的可是整個錄事房!
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考慮考慮後果?
呵呵,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倒是好聽。
我看你就是一個不知分寸的毛頭小子!
與你共事還真是晦氣!
”而中年人易琛,這個時候卻是勃然大怒,顯然對于呂野的行為十分不滿。
雖然胡作和王侗兩人的關系不好,左校署與右校署之間也有着這樣那樣的矛盾,但是這些事情顯然對于易琛而言并不重要。
他隻在乎自己的前途。
已經到了中年的他,能力有限,若是想要升遷隻有通過讨好上官這一條路。
不管是胡作還是王侗,當然都是易琛需要去讨好的對象。
但是眼下被呂野這麼一弄,王侗那邊想要補救自然十分麻煩,易琛如何能不氣?
呂野看了一眼易琛:“我敬你是前輩,但是你若是這麼胡說八道的話,那你休要怪我不客氣!
你若是不想與我共事,大可與胡大人申請調離錄事房!
”
呂野都已經和王侗鬧翻了,還怕你一個小小的易琛?
易琛當然沒有想到呂野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在他的腦子裡面,覺得應該是呂野老老實實的向自己低頭,就像以前的那些小輩一樣,初來乍到,還能翻天不成?
但是現在呂野卻正是要翻天給他看。
易琛,什麼玩意!
“你你你……。
”易琛怒急攻心,一時之間指着呂野,說不出話來。
一邊的衛苦也是出言聲援易琛:“老易說話雖然是難聽了一些,但是你卻不能夠否認他說的并沒有錯。
”
衛苦一開始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影響會有多大,這個時候被易琛這麼一說,也是心裡一個咯噔。
覺得有些不妙。
于是對呂野的感覺自然也是有些難以言喻。
“就算他有什麼說的不好的地方,但是你之前的話語也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你家長輩難道沒有教你什麼叫做禮儀尊卑?
”衛苦覺得自己和易琛到底也算是老人,你呂野這麼說話未免也太不給我們面子了。
呂野道:“我念及你們二位是長輩,才會這麼說話的。
若是往日裡,有人這麼胡說八道,說不定我早就開口罵人了。
你們是長輩,或許經曆的事情要比我多得多,你們可以稍有指點,但是如此這般胡說八道的指指點點,即便你們是長輩我也無法接受。
”
衛苦、易琛兩個人的年紀加起來差不多有六個呂野這麼大,但是這個時候卻被呂野的話噎的根本沒有辦法反駁。
最終還是郭淮出言為幾人解圍。
“行了,大家都是同僚,這個時候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
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
”郭淮倒是沒有什麼明顯的偏向,朝着三人說道。
随後又道:“眼下木已成舟,這件事情左右不能夠回到過去。
還不如想個辦法來彌補!
”
“能有什麼彌補的法子?
王少監的為人難道你們還不清楚?
現在這個時候想着彌補,會不會太晚了點!
”易琛怒道。
前途叵測,你讓易琛如何能夠冷靜的下來?
呂野亦是一聲冷哼,對于呂野而言将作監錄事這個職位不過隻是過渡,呂野知道荀彧之所以會把自己放在這個位置上面的理由。
但是呂野可不認為自己會一直待在這個地方。
“難道你在這裡發火就能夠起到什麼其他的作用嗎!
?
”呂野還沒出言反駁,反倒是郭淮首先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呂野及時的選擇的沉默。
郭淮、易琛、衛苦這三人的關系呂野到現在知道的還并不清楚。
誰知道郭淮這個時候的出頭到底是抱着一個什麼樣的心思。
到時候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自己豈不是被他們當成了一個玩弄于指掌之中的傻子?
這當然不是呂野想要看到的。
面對郭淮的指責,易琛隻是狠狠的将自己手中的竹簡往案桌上一扔,随後閉嘴不語。
一邊的衛苦倒是還想再說些什麼,臉上的惶恐比易琛還要多。
這個看上去和老學究一樣的人,心裡十分傳統。
長官不能得罪這樣的話語早已被他奉為圭臬。
對于呂野得罪了王侗,之前還沒什麼感覺,這個時候心裡惴惴不安。
若是王侗到時候報複到錄事房的身上,自己該怎麼辦?
這個念頭若是沒有生出來,或許還覺得無所謂。
一旦在衛苦的心裡紮下了根,就像是不斷生長的樹苗一樣,成為了一片陰影。
衛苦嘴角發顫。
一時之間,整個錄事房裡面陷入了安靜之中。
正是這個時候,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幾人對視一眼,随後便看到門口處出現了一道偉岸的身影。
“怎麼?
看到我你們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
來人,将作監左校署少監——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