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放榜日
許春花向鐵匠們了解原因,經過一番了解,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這個時代,鐵屬于緊俏貨,隻有達官貴人才用得起鐵,普通的老百姓根本接觸不到鐵。
在這種情況下,鐵匠打鐵的經驗不夠豐富,而許春花要求做的器皿又非常考究,對鑄造工藝有很高的要求,他們怕完不成許春花要求的器皿,反而白白浪費鐵,承擔責任,于是,甯可不接她的活兒。
針對這種情況,許春花覺得她需要鼓勵鐵匠們,告訴他們,不用考慮那麼多,不用管能不能成功,隻要按照她說的打造,能成功最好,不成功也沒事,大不了把鐵重新冶煉,進行二次利用。
在她的多番鼓勵之下,終于有一位鐵匠願意接受這個活,但是也僅僅是試試看,并不能完全保證成功率。
許春花也同意了,畢竟,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要付出足夠多的勇氣,在當前沒人願意嘗試的情況下,終于有一個鐵匠願意嘗試,理應鼓勵他。
當然,在制作蒸餾器皿的過程中,許春花也留在鐵匠鋪裡,跟着鐵匠一起做,不時提供指導意見。
由于她要做的器皿非常大,直接打造是不可能的,必須首先把那鐵塊融化成鐵水,再用鐵水鑄模。
而鐵水鑄模,也需要有模型,這時候常用的模型,是木頭雕刻成的。
許春花讓鐵匠試着做了一下,結果失敗了。
這是由于木頭本身的特性不适合與鐵水融合,畢竟木頭密度不同,又容易燃燒,在高溫鐵水的澆築下,還沒起到模型的效果,就化為一堆焦炭了。
知道這種情況之後,許春花犯難了,本來想雄心壯志經營好酒坊,但是呢,剛開始做,就被蒸餾器的事難住了。
這時候她後悔自己為何前世不學工科呢,如果自己像理工男一樣,掌握各種工藝,那麼,當前這個問題就不算問題,以現在的工藝技術,很好解決。
但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畢竟她在這個時代将近兩年時間了,無法在對前世做出改變了,唯一能做的是,就是過好現在的日子。
她皺眉想辦法,忽然,她眼前一亮,想到了一種方法,這種方法名叫失蠟法,後來被米國人改造,成為專利技術,名叫熔模鑄造法。
這種方法的原理,說白了就是先用蠟做出自己想要的模型,然後把模型放在模具裡燒制,在燒制的過程中,蠟受不了高溫,融化蒸發,這樣就将模型的樣式保留下來,而後,往模型裡澆鐵水,待鐵水冷卻後,在模型的塑形下,就會變成自己想要的器物。
這種方法在古代的時候應用非常廣泛,古人對這種方法掌握的非常娴熟,制造出了很多傳世的精美器物,比如國寶雲紋銅禁等。
許春花反複考量,覺得這種方法能行,她就把這種方法和鐵匠說了一下,看看能否用這種方法去制造她想要的酒坊蒸餾儀器。
鐵匠聽了許春花的想法之後,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反複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倒是可行,可以試一試。
但是他也不敢打包票,畢竟這種事沒操作過,極有可能出現意外狀況。
許春花也知道這種情況,明白鐵匠心裡的忐忑,她告訴鐵匠,放心大膽地幹活兒,盡管幹就行了,如果出了問題,由她擔着。
得到了許春花的承諾,鐵匠這才放心了,而後大膽地甩開袖子,努力幹活。
但是,像這種工藝品的制造,一般需要一段時間,一周時間過去了,鐵匠還沒有燒制出許春花想要的器皿。
許春花雖然心裡着急,但是不敢表現出來,畢竟鐵匠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在做這件事了。
如果她表現的太着急,鐵匠将受影響,心态出現波動,導緻他連現在做的事都做不好了。
許春花着急的心急火燎,為了躲清淨,就不在鐵匠鋪呆着了,直接回到司永安的府邸。
此時距離科考已經過去半個月的時間了。
科考放榜的事就在這兩天進行。
司永安正在家等着消息呢。
他讓許春花也别出去了,在家等消息。
許春花點頭同意。
科考放榜,根據考試級别的不同,放榜的規則也不同。
比如說鄉試,放榜是直接在貢院前面的長案上,貼出考中人員的名字,隻要是榜上有名,即為考中者。
榜上無名者,那麼對不住,落榜了。
但是,像會試的級别就高一級了。
這種考試就不直接放榜,而是首先由衙役向考中者進行通報,全部通報完後,再放榜。
雖然說考生衆多,分布在皇城的每一個角落,但是,隻要你考中了,不管你在哪個角落,衙役都能準确找到你。
并非因為衙役有千裡眼順風耳,而是這些考生參考之前,都會登基個人信息。
登記的信息裡,包括了考生的衆多個人資料,不管是籍貫還是臨時住處,都登基的非常詳細,衙役隻要根據這些信息,就能找到考生。
這一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是這個寒冷的冬日裡難得的好日子。
今日确實是個好日子,會試今日放榜,也就是出成績的日子。
這一天,整座皇城都洋溢着一種喜悅而悸動的氣氛。
身處皇城的學子們,臉上寫滿了熱切的期待,每一個學子都期望着自己能夠能金榜題名,從此大展宏圖,走上人生的巅峰。
當然,像這種美好的期許,每一個人都有,但是最終能實現的,隻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大部分人卻是名落孫山,痛哭流涕或者從此一蹶不振,醉生夢死。
司永安這一日穿上自己最華美的衣服,一身紫色的錦袍,手搖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許春花也被他派人給穿上了漂亮的秀袍,手腕上帶上了兩串珍珠手鍊,脖子上挂着金燦燦的項鍊。
他們将前往皇城著名的醉仙樓,靜等放榜的喜報。
其實,對于大多數學子來說,放榜的時候,都在家耐心等待着。
司永安之所以前往醉仙樓,是司永平出的主意。
反正這些皇子都參加了科考,既然如此,那麼他們的成績肯定會有一個比較,如果隻是在自己家裡等衙役通報成績,即使榜上有名,别人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科考的成就感,或者說炫耀感就少了很多,而把這些人全部聚集在一起,隻要衙役一通報成績,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時候的成就感将成倍的提升,因此,司永平把所有的皇子全部聚在醉仙樓。
司永安最初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本來是拒絕的,但是許春花卻讓他答應。
他們不僅要參加,而且要大張旗鼓地參加,要讓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她對自己的考卷非常有信心,覺得自己能考出好成績,她也詢問過司永安,他對自己的成績也非常有自信,自認為考得不錯。
也就是說,在沒有内幕,沒有錢規則的情況下,他們的成績都是非常好的。
既然這樣的話,就應該讓别人知道他們的成績,用成績讓衆人驚呆。
許春花和司永安來到醉仙樓的時候,醉仙樓已經被司永平派來的大内近衛軍團團圍住,以此來确保這裡的安全。
司永安拉着許春花的手,往醉仙樓内走去。
醉仙樓是一棟三層小樓,全木質結構,修建的華美絕倫。
酒樓内,歡聲笑語不斷,人來人往。
在這裡的人員,除了皇子,還有一些權貴之家的子弟。
這些人都是想巴結司永平,得到他的庇護,跟着他混。
龐冬靈就在其中。
司永安和許春花往酒樓裡面走去的時候,卻被看門人攔住了,理由是他們有兩個人,卻隻有一份請柬,不和規矩,按照太子定的規矩,一個請柬隻能進一個人。
司永安聽到看門人這話,怒極反笑,冷冷地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
看門頭彎腰低頭行禮,說道,“當然知道,你是七皇子嘛。
”
但是,看門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佻,滿不在乎,沒有一點兒對皇子的尊重。
司永安冷聲問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皇子,難道我帶一個人進去不可以嗎?
”
看門人緩緩搖頭,“七皇子,這是不行的,因為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們不得不執行。
”
“我偏要帶呢?
”司永安怒聲說道,他很生氣,内心的怒火像火焰一樣噴發出來。
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皇子,竟然被一個看門人為難,這讓他非常的沒面子,如果在其他人面前,沒面子也沒什麼,關鍵是此時,他帶着許春花呢,他不想在許春花面前丢面子,他要在許春花面前,表現出自己足夠強勢的一面。
看門人冷笑道,“那就沒辦法了,你也不能進去了。
”
“哼,你找打。
”司永安怒聲道,揚起巴掌就要打看門人。
許春花連忙攔住他,笑着說道,“安哥,不必這樣,不必動怒,這人擺明了是在找事,你幹嘛和他一般見識呢?
”
看門人得意地笑道,“呵呵,姑娘你這話說的在理,你們确實不要和我一般見識,因為你們惹不起我。
”
許春花聞言,眉宇間閃過一抹陰冷色,卻依然笑眯眯地說道,“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其實我想說的是,像你這樣的瘋狗,也就狗仗人勢,這個世界上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因此,你就别活着了,去死吧。
”
“你……”看門人氣的臉色蒼白,怒聲道,“你敢,這裡是皇城,哪能輕易的殺人。
”
許春花冷冷一笑,“你看我敢不敢。
”
她突然從袖口裡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看門人。
看門人吓得連忙後退,臉色煞白,繼而大聲喊道,“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
他這話把談笑風生的衆人震住了,繼而都向這裡走來。
司永安也被許春花突然的動作搞得一愣,呆呆地問許春花,“春花,你這是怎麼啦?
”
但他的觀念裡,許春花是一個非常柔和的人,從來不輕易動怒,連罵人都沒罵過,但是現在她突然用匕首殺人,她這變化太大了,都快閃瞎他的眼了。
許春花對他眨眨眼,低聲道,“安哥,不要怕,我這樣做自然有我這樣做的道理,等會兒你就明白了。
”
司永平一行人匆匆走過來,走在司永平身後的龐冬靈看到許春花,尖聲說道,“哎呦,這不許春花嗎?
你怎麼來了?
”
不等許春花回答,她接着說道,“哎呦,我說誰這麼粗魯呢,動不動就殺人,原來是許春花你,也隻有你這樣的人會做出這種蠻橫無理的事。
”
她身後的小姐妹們也都滴滴咕咕,說着許春花的壞話,盡情地諷刺許春花。
許春花冷冷地瞥了她們一眼,“都給我閉嘴,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嘛,就惡意誣陷我,說是我的錯。
”
龐冬靈氣鼓鼓地說道,“哼,許春花,你這人怎麼這麼野蠻呐,像個瘋子一樣,我隻是說一句話,你就這樣噴我。
”
許春花冷笑道,“我噴你是因為你該噴。
”
“你……”龐冬靈氣的翻白眼,她發現自己和許春花鬥嘴,從來沒赢過。
司永平對着龐冬靈向下壓壓手,讓她消消氣,接着對許春花說道,“許春花,那你說說這是什麼情況,如果不給我說明白,我就以你故意傷人之罪名,把你抓起來。
這裡是我的場子,結果你在這裡拔刀殺人,這分明是在挑戰我的權威。
”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冷漠,不帶一絲感情,反而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許春花能聽出司永平話語裡的恨意,她淡淡一笑,說道,“行,司永平你聽好了,我就給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
她指了指司永安,說道。
“七皇子帶我進來,結果這個看門的處處刁難七皇子,你覺得他這樣做對嗎?
七皇子好歹也是皇家的人,代表着皇家的身份。
看門人不尊重七皇子,就是在挑釁你們皇家的威嚴。
面對這樣的情況,你不感到憤怒,反而幸災樂禍。
這就是你對待兄弟的态度嗎?
這就是你對皇家尊嚴的維護嗎?
”
司永平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的難看,他本以為許春花隻是要說出這事情的經過,沒想到許春花将這件事上綱上線,直接提升到與他們皇家臉面相關的高度。
一旦提升到這個程度,那麼他必須和司永安站在一個戰壕裡。
雖然他和司永安處處不對付,但是他們畢竟都是皇子,都是皇家身份的代表。
如今司永安被一個看門的下人挑釁,對于皇家的尊嚴來說,确實不是一個好現象。
其他的人原本滴滴咕咕,說着一些諷刺許春花的話,但是許春花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們都沉默了,不敢再說什麼了。
畢竟,在這一個皇權大于天的年代,無論什麼事,隻要跟皇家的顔面扯到一起,那麼,再小的事也會變成大事。
司永平眼珠轉了轉,臉上閃過一抹猶豫之色,接着又變成兇狠之色,指着看門人說道,“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杖責三十大闆。
”
看門人立刻吓得表情驚恐,渾身顫抖,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司永安。
司永安高昂着頭,表情悲憤,似乎對看門人的做法非常的生氣,其實他真正生氣是因為許春花又擺了他一道。
這個看門人是他安排的,也是他的一條忠實的走狗。
但是,當前情況下,他不得不這麼做,如果他不這麼做,那麼這裡發生的事很快就會傳到皇帝的耳朵裡,皇帝聽了這件事之後,會對他有看法的。
因此,為了維護皇家的臉面,他必須這麼做。
許春花見司永平表态了,呵呵一笑,“這就對了嘛,那些不尊重皇家顔面的人,必須受到嚴懲,對吧,太子殿下。
”
司永平沒有理會許春花的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往樓梯走去。
其他的人也都跟着他離開,畢竟,這些人都唯他馬首是瞻。
隻是很多人離開前,看向許春花的目光帶着一絲訝異,他們都知道許春花和太子殿下有過節,但是沒想到許春花竟然敢這麼當面鑼對面鼓直接和太子殿下對峙。
許春花和司永安再向酒樓裡面走去時,那幾個看門人不敢再說什麼了,反而态度都非常的恭敬。
進了酒樓之後,他們沿着樓梯,上到三樓。
酒樓裡面已經劃分好了座位,按照各人的等級劃分,地位越高的人上的樓層越高。
司永安帶着許春花上到三樓,發現他們的座位在最角落的位置。
司永安的臉又變得陰沉,許春花笑着勸說道,“安哥,不必生氣,不就是一個座位嘛,坐在那裡都行,座位隻是外在,等會兒科考成績公布了,到時候,哪怕坐在角落裡,隻要高中狀元,别人也會注意到你的。
就像一盞燭光,在漆黑的夜裡,哪怕把燭光放在陰暗的角落,别人也會注意到的。
”
司永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沖許春花點頭笑笑,又歉意地說道,“隻是這樣的話,讓春花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