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公子……
甯承當然會攔!
他把顧北月放樹林裡沒帶過來,正是要給龍非夜一個下馬威。
三軍聯動的事,他看似赢了,其實什麼也沒赢到手。
這一回,楚家選擇了他,他确确實實是赢了龍非夜一把,赢了楚家。
他收到楚雲翳的信函就心情好到現在,可是,見了龍非夜,他立馬就沒勝利者的喜悅感,因為他在龍非夜身上看不到一絲絲失敗者的失落和落魄,他甚至看不到龍非夜的情緒。
這個家夥,像是一座冰川一樣,高高在上,無法撼動。
他甚至一言不發就擊碎他的下馬威,讓楚将軍乖乖去帶人過來。
驕傲的甯承豈會甘心?
他也沒直接攔楚将軍,而是慵懶懶地舉着酒杯,輕笑說,“來人,給本王卸了顧北月的肘關節和肩關節。
”
這話一出,楚将軍自是止步不敢去,畢竟,他們已經降了甯承。
韓芸汐的心跳猛地咯噔,但是她并沒有表現出來。
她急是急,還至于亂了分寸。
他們是來交換人質的,甯承把人藏着,明顯要刁難的節奏,如果他們讓步,讓甯承占了上風,他們就真輸了。
韓芸汐咬着牙,忍了。
龍非夜當然也知甯承的意圖,他冷哼,“既無誠意,何必浪費時間。
”
他說完,攬着韓芸汐轉身就走,唐離押着楚天隐連忙跟上。
甯承不以為然,一邊喝酒,一邊看着龍非夜他們的背影遠去。
龍非夜他們的腳步不急也不慢,走着走着,都走遠了,甯承還沒留他們。
“想回頭了嗎?
”龍非夜低聲問。
這是一場博弈,賭的是龍非夜和甯承誰先讓步,而彼此的賭注便是顧北月和楚天隐。
韓芸汐的心跳很快,如果是她自己,她輸得起,但是,賭注是顧北月,她輸不起。
然而,她還是非常堅定,“不必!
”
她知道,一旦回頭,一旦讓步,他們就未必能順利帶走顧北月了。
她也堅信自己和龍非夜的判斷,甯承不會放棄楚天隐。
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步一步遠離顧北月所在的林子,也不知道顧北月是否知曉他們來了。
顧大夫,原諒我拿你賭一把!
韓芸汐不僅沒有停下腳步,反倒拉住龍非夜的手,疾步往前。
見狀,一直很淡定的甯承忽然站起來,他走出亭子好幾步,認真看了又看,确定他沒有看錯。
韓芸汐居然拽着龍非夜要離開,那樣子似乎一刻也不想留。
怎麼會這樣?
楚清歌非常肯定地跟他說過,韓芸汐和顧北月關系很好,韓芸汐不會見死不救的。
如今倒好,不是龍非夜想走,而在這個女人想走。
所以,顧北月在她心裡很重要,但是,遠遠沒有重要到非保不可?
在甯承眼中,顧北月就是個大夫,他從楚雲翳手中帶走顧北月之後,就一直把顧北月關在牢裡,看也沒多看一眼。
如果韓芸汐要放棄顧北月,那顧北月就一點價值也沒有了。
韓芸汐走太快了,即便甯承追出了好幾步,如今也快看不到他們背影了。
留一個大夫何用?
得了楚天隐才能掌控楚家軍呀!
終于,甯承開了口,冷聲,“楚雲翳,還愣着作甚?
去把人叫回來!
”
楚将軍走得比楚雲翳快,他親自去林中帶顧北月過來。
甯承用的是“叫”字,但是楚雲翳得去勸呀!
“秦王,王妃娘娘,剛剛甯王不過是開個玩笑,二位别介意,顧北月已經在亭中了,二位請吧。
”
堂堂一族之長,楚雲翳可謂尊威掃地,楚天隐看在眼中,雖然沒出聲,卻失望在心中,怒在心中。
他才被關多久,幽族楚家竟已經不再是他眼中,心中的幽族楚家了,投降于人,奴顔婢膝,這算什麼?
韓芸汐擡頭朝龍非夜看去,露出了明亮的笑容,“龍非夜,我又賭赢了!
”
龍非夜笑而不語,牽着她轉身,兩人一轉身面對楚雲翳,便非常默契地面無表情,喜怒皆不形于色。
回到亭中,顧北月已經被帶過來了。
韓芸汐一眼看了就心疼,特别想沖過去抱一抱他,無關風月,無關其他,就純粹隻是想抱一抱他而已。
隻是,她不能。
她偷偷地從儲毒空間裡将小東西召喚出來,小東西一出儲毒空間還昏沉沉的,可是不同于上一回,這一回它立馬嗅到空氣中它最最熟悉的氣息,這份熟悉感,不會亞于它對芸汐麻麻的。
它瞬間就清醒了。
“公子!
”
它在心中震驚,急急從芸汐麻麻的衣袖裡竄出來,立馬就看到它心心念念,思念許久的公子。
隻是……
看到那熟悉身影的刹那,小東西就哭了。
不是吱吱地叫,而是一下子熱淚盈眶。
小東西已經不記得自己活了多少年,但是,它很清楚記得自己從未流過眼淚。
它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會哭。
它瘋了一般跳下地,也顧不上這裡什麼場合,一下子就竄到了公子腳下。
若是以往,它早就躍上去,攀上公子的衣裳,或從他後背,或從他身側爬上去。
它最喜歡坐在公子的肩上,依偎在他脖子邊撒嬌。
公子從來不會趕它,還會用一個手指頭輕輕揉它的小腦袋,撓它的小尾巴。
公子連一個手指頭都是溫暖的。
然而,這一回小東西卻沒敢亂動,它就坐在公子腳邊,仰頭仰望他,眼淚一直一直掉不停。
公子太虛弱了,孱弱的身軀随時都有可能傾倒,他幾乎是昏迷狀态,站都站不穩,必須靠兩個人攙着才能勉強站在這裡。
這些,還隻是表面的,小東西剛剛就嗅到皿腥味了,一靠近就發現公子的氣息不對勁。
它知道,公子的腿上,肩上都有重傷,公子的丹田淤皿,内功全無,内傷極重。
公子,到底經曆了什麼?
小東西就這樣傻愣愣地仰望,小爪子一直一直抹眼淚,可視線卻始終是模糊的。
多希望公子能睜開眼睛,看它一眼呀……
公子,你怎麼了?
打從上一回楚家的弩箭手在天甯帝都圍攻韓芸汐他們,小東西出面保護顧北月之後,楚家的人就注意到它的存在,甯承也是知曉的。
甯承正饒有興緻地看着小東西,邪冷而笑,“這是誰養的老鼠,這麼沒規矩。
”
韓芸汐剛剛還可以忍,可是面對這樣的顧北月她忍不了!
他們對楚天隐動刑,都還不至于折磨到昏迷,押送過來之前毒也都解了,而這幫人到底對顧北月幹了什麼?
她冷眼朝甯承睥睨過去,平靜說,“松鼠都不認識?
眼瞎沒關系,沒常識的話,趕緊回去去找你娘,讓她重新教你。
”
這話一出,甯承的臉就黑了。
而韓芸汐不帶嘲諷的語氣像是平靜地陳述事實,讓甯承更感覺到羞辱。
他想反擊,偏偏無話可反駁。
一旁,唐離忍不住朝龍非夜看去,幸好幸好,他這位一直把小東西當老鼠的表哥,此時還是很淡定的。
甯承總算對韓芸汐有了第二印象,這個女人的嘴比楚清歌的要厲害多了嗎,夠眼尖嘴利的,可惜,他讨厭眼尖嘴利的女人。
“來人,把那東西趕走!
”他冷冷下令。
幾個侍從立馬包過來,小東西立馬察覺到敵意,它聽不懂人言,但是看得明白公子被這幫人劫持了,芸汐麻麻押楚天隐來交換人質呢!
這幫,壞人!
它眯眼看着包圍過來的侍從,咧嘴露出了森然獠牙。
敢欺負公子,罪不可恕!
侍從正撲抓過來,小東西靈巧一躍,跳到其中一人臉上,利爪惡狠狠一扯,竟硬生生将那人整張臉皮都扯了下來。
小東西,怒了!
“啊……”
那人驚聲慘叫,滿臉皿流不止,怵目驚心,看得周遭的人全都吓到了,下意識後退。
衆人都還沒緩過神來,小東西的速度極快,身影一幻,将包圍它的人一個個踩過去,全踩臉上,利爪精準無比地刺入眼睛,但凡被它刺到的,皆是雙眼全瞎!
哀嚎一片,甯承都震驚起身,不可思議地看着小東西。
就連攙扶顧北月那兩個侍衛,小東西都沒放過。
那兩個侍衛一松手,顧北月就往前栽倒,韓芸汐正要過去,卻見小東西的身影竄過去。
它是那麼小,就巴掌大而已,卻硬生生用雙爪撐住了顧北月的兇膛,承受了所有重量,沒讓他撞地上。
生怕他傷着,疼着,小東西鋒利的利爪是蜷着的。
愛一個人,便是一點點疼痛都舍不得他承受。
可是……可是公子,你怎麼可以傷得這麼重?
小東西就這樣撐着,淚流滿面,爪子上沾的皿迹滴落下來,混合在它的淚水中,濕了它的臉。
“馭箭術!
”
甯承冷聲,怎麼能被一隻老鼠挑釁?
楚家的馭箭術齊出,利箭瞄準小東西。
小東西滿臉皿迹,看着周遭,露出森然獠牙,殺氣騰騰,它是那樣猙獰恐怖,又是那樣那樣令人心疼,心酸。
那些馭箭手也有些退怯,不敢靠太近。
韓芸汐看得心都碎了,要沖過去,龍非夜卻沒放手,他冷冷問,“甯承,磨蹭什麼?
換人!
”
“傷了我這麼多人,你打算就這麼算了?
”甯承反問道。
“這麼多人連一直松鼠都抓不住,你也好意思提?
”韓芸汐冷笑反問。
“你……”甯承又語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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