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楚瀾很清楚這位吳隊長的行事作風,之所以在他辦公室,而不是在審訊室。
多半是因為這位吳隊長并不懷疑自己是作案者,而是他覺得自己知道一些情況,一些有關賒刀人的情況,一些他們所不了解的一些情況。
他希望賒刀人的案子在自己身上能得到突破。
而之前,誠如他所說,他們對賒刀人知之甚少。
蘇楚瀾依然保持着有耐心的微笑。
“蘇楚瀾,你不要以為人不是你殺的,你就可以與此事無關!
”
吳海強又一遍強調道,他的兩隻指關節狠狠地敲擊着桌面。
“告訴你,我們懷疑賒刀人與本市的多起命案有關。
你不跟我們配合,就是縱容犯罪!
”
“吳隊長,能不能不要什麼事都把我扯上?
如果我跟安叔的死有關的話,我能堂而皇之出現在你面前?
”蘇楚瀾終于開口,他反問道。
聽他此言,吳海強停止走動,壓低身體凝視蘇楚瀾。
“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
蘇楚瀾,我問你,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沒有跟我說啊?
”
“沒有啊。
”蘇楚瀾一臉無辜:“你想了解的我都告訴你了啊,關于哪方面?
”
“關于賒刀人!
為什麼賒刀人又跟蹤到了你住的大樓,并且在你大樓殺了人,你能解釋嗎?
”吳海強進一步問道。
“吳隊長,你是不是在把我往溝裡帶啊?
我如果能解釋,那我就算不是兇手,估計離幫兇也不遠了。
”
他依然帶笑,不過眼神裡卻是确定無疑的一副看穿了吳海強後的不屑。
吳海強愣了一愣,他沒料到蘇楚瀾腦子這麼夠用。
“蘇楚瀾,我再強調一遍,如果你不跟我們合作,不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們,那他們的下一個目标很可能就是你!
”他又一次提高音量,近乎咆哮地警告道。
與他的态度相對應,蘇楚瀾再一次陷入無語,坐在沙發裡與吳海強四目對視。
過了一會,吳海強主動移開眼神,低頭思忖着說:
“小蘇,剛才我并不是有意要朝你發火,隻是此事事關人命安危,而且社會影響還在擴大,我絕不是在危言聳聽。
”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不怕你笑話,我們到現在連他們的作案動機都沒有掌握。
劫财?
報複?
仇殺?
買兇?
......好像都不是,唉,搞得我一籌莫展,對外不好交代啊。
”
言語中一副無以适從的無奈感。
蘇楚瀾沒想到,吳海強會在他面前露出無助的一面,他的眼神随即也軟了下來,對抗被理解所取代。
“我的确對此事不知情,這樣吧,既然我是他們的目标之一,我答應你,一旦發現任何有關他們的線索,我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
吳海強看形勢再逼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希望隻有放在他願意和警方合作上了。
他聳聳肩膀,傳遞了一個友善的笑容給蘇楚瀾:
“謝謝你,不過你自己多注意安全,有事第一時間與我聯系。
”
“我明白。
”
蘇楚瀾起身伸手跟他握手。
吳海強剛伸出手去,忽然停住不動,指着他的手掌問道:
“你,這個......”
蘇楚瀾翻開手掌看看,才明白他指的是他掌心那個青綠色的圓紋。
“哦,胎記!
天生的。
”他微微笑着解釋道。
“噢。
”吳海強釋然道:
“挺别緻啊。
”
........
這時剛是早晨九十點鐘光景,馬路上的車子不多,三三兩兩走着幾個閑人,還有一輛黑色的鈴木摩托停在不遠的路邊。
蘇楚瀾手插着兜從公安局大門出來。
晨霧剛散,風有些微涼。
他豎了豎襯衫的領子,左右看看,便徑直拿起電話,順着牆根邊走邊打。
走到路頭,他順手右拐,突然間便像換了個人一樣警覺得貼在牆上。
“突突”的發動機聲越來越近,他一個飛速地伸手,從一輛剛露頭的摩托車上一把拽下一人。
那人中等個子,一身黑色皮衣,帶着頭盔,身材雖是纖瘦,但反應毫不含糊。
他低頭一滾身,立馬從蘇楚瀾手上掙脫開來。
“看你還跑!
”
蘇楚瀾雙掌齊上逼住那人,那人退着忙于招架,冷不防地被蘇楚瀾一掌把頭盔劈落在地。
一頭秀發頓時飛散開來,那青絲遮掩不住的是一張略顯細圓的臉,明眸善睐的大眼睛,正是甜兒!
“甜兒?
!
”
蘇楚瀾驚呼道,順着用雙手幾下淩厲的攻勢把她逼到了牆邊,她的雙手立刻被蘇楚瀾制住,動彈不得。
“你......”這女子又怒又急。
“你是甜兒?
”這次蘇楚瀾靠近看得特别真切,這女的長相和殷十六那貼身丫頭甜兒是一絲不差!
“你認錯人了!
放手啊。
”這女子惱怒得斥喝道。
“不承認?
”蘇楚瀾嘴角上揚,帶笑着說道:“這次你不說清楚,我絕不會讓你脫身的。
”
這女子大駭,目光閃爍而慌張,顯然沒料到被蘇楚瀾設計反制住。
“前晚到我屋裡去的人,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他眼睛逼視着這女子。
“不知道你說什麼,快放開我,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喊啦。
”這女子話雖這麼說,但很快神色冷靜了下來。
“你喊就是了,這招對我蘇楚瀾不管用。
”蘇楚瀾說着,故意做出猙獰一般的笑容。
那女子一愣,随即說道:
“你松開手,我答應你不跑就是了。
”
蘇楚瀾諒她也脫不開自己,況且大馬路上他這樣“壁咚”着一個女人很是惹眼。
“警告你别耍心思哦。
”說着他便把兩手松開了。
剛一松手,那女子突然急速地往邊上一撤,讓出一個空來飛腿便向他兇口踢來。
哪知蘇楚瀾心裡早就設防,身子微側,一把就把這女子穿着黑色靴子的小腳抱在手上。
“知道你有詐!
”他略是得意的帶着笑容說道。
那女子一隻右腳被他抱在懷裡,金雞獨立地站着,惱羞得不行,一急之下大喊:
“快來人啊,非禮啊!
”
聲音清亮,在寬暢的大街上尤其聽得醒耳。
蘇楚瀾沒料到她真的會喊,表情一時大窘,即刻松開抱着她腿的手,作勢正準備看看左右有沒有人注意。
這女子趁他松開的瞬間,右腳一個發力,彈腿踢得他摔出去三四米遠。
他一驚:“不好,又使詐!
”
等他翻身而起作勢再要追時,這女子已迅速跨坐在摩托車上,手上狠狠一把油門,甩出一股青煙就飛駛出去......
蘇楚瀾連追幾步也沒趕上,隻有徒然看着那黑色的影子消失不見了。
“媽的!
什麼鬼,在這裡怎麼能見到甜兒?
“蘇楚瀾嘴裡罵着,一頭在路邊的長凳上坐下喘息。
......
少頃,他定了定神,從兜裡摸出手機。
“喂,是我,蘇楚瀾!
”
“這麼啦,怎麼聽你喘這麼厲害,你沒事吧?
”電話那頭是歐曼雲的聲音。
“我沒事,歐總,有急事要問你。
”
電話那頭的歐曼雲沒想到他這麼直接,頓了一頓說道:“你說吧。
”
他喘口氣,一字一句說道:
“我需要你原原本本告訴我,賒刀人是怎麼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