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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家族的馬印是什麼?
這個問題,《明智軍記》(一般的戰國粉估計都沒聽說過這本書,也就是明智光秀的腦殘粉會略知一二)裡面說是一把金折扇。
按說《明智軍記》的可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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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資深的戰國史學家高柳光壽曾毫不客氣的說這簡直就是一本毫無真實性的爛書!
且不說《明智軍記》,我記得到了時代劇《本能寺之變》裡面,馬印卻變成了一大串“永樂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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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明智光秀這是在炫富嗎?
再過三日就迎來三月了,坂本城到處都忙着歲末掃除。
連城主明智光秀也躲進了自家的書房,正和剛剛從安土城趕來的明智左馬介與細川藤孝一起喝茶。
與豪華的安土城相比,坂本城要寒酸了很多,但是作為文化人的城堡,它散發着木材香味,建得格外雅緻。
“去年到北陸打了一場大仗,雖然失敗了,但本家到頭來也不算是一無所獲,看到小五郎這個今年夏天,也算是有了名将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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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老頭子放心許多,明年就在本城的西苑内居住。
”
明智光秀擡頭透窗看着藍天上飛過的水鳥。
“我父親死的早,我十二歲就當了家督,那時候,道三公和義龍公的仇怨越積越深,本家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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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主公!
”明智左馬介道:“這些老事你都說過幾十遍了,我都已經能背下來了,今天就别再說了吧,兵部大人也在這兒呢。
”
“沒有關系的,你家主公在此之前也對我說過幾十遍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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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人老了就喜歡回憶過去的事,小時候在稻葉山城,我最敬仰的就是道三公了,道三公文武雙全,威震天下,手握美濃一國六十三萬石,天下英雄誰不高看?
就連幕府将軍都稱他為關東最強武将(蝮蛇活躍的年代,關東地界,伊達家亂了,龍獅虎都還在成長期,太田道灌,北條早雲,松平清康等又都死了,當時看來,蝮蛇确實是關東最強的大名),我經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向他那麼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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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的領地比他還大,我的官位比他大,我的兒子也比他的兒子更加優秀!
”
“是的,主公您已經完全超越了道三公!
”
“所以我已經很滿足了,坂本城是我親手築的,但我自己卻從來都沒有好好得看一看它,我以後就在這裡居住了!
”
此景在冬日并不常見。
明智左馬介随即問:“這麼說,主公您要将此處作為隐居之所嗎?
”
“正是,當日裡我為我自己建了這般氣派的房子,要把它作為隐居之處,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
作為山yin道軍團的重要成員,細川藤孝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大人你還是要堅持退隐?
”
“正是。
當初小五郎與香姬成親的時候,我就有了這個打算,但又覺得小五郎畢竟太年輕了,也還能撐得起家業,但現在我放心了,他見的世面已經足夠多了,閱曆也算豐富了,再說主公似乎也很賞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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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已經五十四了,若不爽快地退隐,為身後的事作些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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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明智光秀說完,明智左馬介便看了一眼細川藤孝,道,“近來有傳言說,兵部大人恐怕也有同樣的想法。
請恕我這個做晚輩的無禮,二位這個打算早了一年。
”
“左馬介大人說的沒錯,本來我是打算從此也不管事的,但既然使佐大人你搶着要退,那我也隻好暫時先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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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對将監大人的能力有所懷疑,我隻是覺得山陰那邊,還需要幾個老頭子,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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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細川藤孝還有個打算,新主上位,會是老臣飛黃騰達的一次機會,自己如果好好把握的話,細川家的未來将會更加光明。
隻不過,細川藤孝在不知不覺中,把我當成了“新主”,而他則成了“老臣”,不知這算不算是一種對我身份的認同?
明智光秀輕輕一笑,“兵部大人的想法我懂,不過左馬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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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覺得,人如果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世而早作打算,并沒有什麼不妥。
”
“是,本家如今是興旺不錯,但是,所面對的問題也不少啊,關西那邊還有許多敵人等着我們去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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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馬介,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啊,小五郎不可能一輩子都接受着我的指點,這樣的話,他永遠都成不叫我這樣的人,隻有在戰場上,他才能學到最好的兵法,隻有在評定室,他才能懂得真正的為政之道,隻有自己坐在主位上,他才能明白如何成為一方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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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智左馬介啧啧道:“我并非完全不明主公您苦心。
但少主大人和主公您比起來,差别甚大啊。
”
“這我知道,但是我當年離開美濃時候,也是什麼都不懂啊,一切都得學啊。
”
“可是許多東西不是現學就能學會的,山陰那邊的國人衆,沒幾個是老實的,以前有主公鎮壓,他們或許還不敢有所野心,但是一旦少主繼位,他們肯定會覺得,自己為什麼要聽一個毛頭小子的話,不如揭竿而起,逐鹿四方來的好!
”
“是啊。
”細川藤孝附和了一句。
在意見出現分歧時三細川藤孝必定會對雙方都附和幾句,才講出自己的看法(這大概就是這個老家夥到誰手裡都混得比較開的原因吧)。
因為他知道,承認了前面的說法各有道理後,再提出新意見,分量自會增加不少。
“是啊,那反而會助長一些人的野心。
”細川藤孝側首看住明智光秀。
“這麼說,我應該要晚上一段時間咯?
”
“不用太久,隻需要一兩年就可以了。
”
“鏟除領地内的那些二三其德的豪族,強行推廣刀狩令和兵農分離,使那幫人就算想擾亂,也沒有這個能力!
”
“左馬介,你說的很好啊,但是,這些事情為什麼不讓年富力強的小五郎來做,卻要勞煩我這個老頭子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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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智光秀要辭去明智家督一職的說法,在天下流傳開去。
作為織田四天王之一,明智光秀不僅在織田本家很受人仰慕,多年來在近畿征戰,幫助主家消滅了淺井,朝倉,松永,荒木,波多野等敵人,在近畿德高望重,甚至被人稱為“近畿管領”,他的隐退,無疑對近畿的政治勢力劃分,産生了很大的影響。
織田家中不止一人上書反對。
首先是織田信忠。
其實從名義上來講,織田信忠才是織田家的家督,織田信長退位已經有好些年了,但是呢,退位後的織田信長不僅沒有隐居山林的意思,反而在近些年越來越有精力,大小動作頻繁不斷,讨伐上杉,修安土城,讨伐伊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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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所作所為很難讓人臉想到那些已經不管事兒的“太上皇”,倒讓人感覺他比他兒子更像一家之主,織田信忠反倒像是一個可憐巴巴,僻居美濃的鄉下大名。
這些對于織田信忠來講都算不得什麼,反正他老爹有多麼的強勢,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硬着來總歸沒有什麼好結果,咱還是等等吧,反正老頭子兩眼一閉,兩腿一蹬,這個江山還不是自己的?
既然江山已經被自己“預定”了,那麼在自己接手之前,就絕對不允許它提前崩潰了,本來有各大大大軍團團長鎮守四方,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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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那個妹夫好像沒有他老爹那麼有本事啊,再說了,自己好像對他老爹更加熟悉啊,如果妹夫繼位的話,那麼就得重新建立關系了。
重臣們也有自己的反對意見。
其中以猴子與柴田勝家這二人為主。
猴子認為明智光秀能力不錯,和他配合起來親密無間,西征路上相互支持沒有他,自己一個人在毛利家面前根本就hold不住。
好吧!
這直接就把我給無視了。
作為猴子的死對頭,柴田勝家難得的跟前者意見一緻,其實通過俱利伽羅谷之戰,柴田勝家對我的印象還算不錯,所以他的“奏章”寫得比較含蓄。
隻不過呢,就算是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忘打擊一把猴子。
山陰,山陽兩大軍團的實力一直都是差之毫厘的,明智大人如果隐退的話,那麼西國局勢從此就隻會一人獨大了,主公可要三思啊。
于是,織田信長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終于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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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明智光秀隐退,由明智信光接任家督!
消息一出,大衆嘩然。
朝野之間對此議論紛紛,其中有一種說法就非常的“有趣”了:
明智大人肯定是失去了内府殿下的信任,或者說,他在近畿的名望太高了,引起了多疑嗜殺的内府殿下的猜忌,内府殿下想鏟除明智一族,但是了明智公子畢竟是自己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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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雙方各退一步,明智大人隐退,明智公子上位,暫時緩和雙方的矛盾。
其實如果真的要我說的話,這個故事其實還是挺有趣的,比起原本曆史上的猴子對付自己的侄子,也就是殺生關白的那個故事,要有趣的多,人家猴子就是商量不成,直接罷官,然後殺人家滿門,皿淋淋的,不适合未成年人觀看。
我們這個故故事在經過了一番驚心動魄的政治較逼退了最後皆大歡喜,當臣子的把兒子扶上位了,當主子的把權臣給賣弄幽默,事實上,後世人還真的以此最後皆大歡喜,當臣子的把兒子扶上位了,當主子的把權臣給逼退了。
唯一有點黑色幽默的是,作為當事人的我,自始自終都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
現在不是讨論民主自由的時候,不管怎麼講,我都得走馬上任了。
擔任家督的第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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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沒有多做些什麼,原本的“禦所将監”的職務是再也不用我做了,這讓我有些失落,少來拜訪我的人多了,盡管這其中我認識的人沒有幾個,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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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家臣們看我的眼神完全變了,但我又說不好到底是哪裡變了。
再說說我的那個孩子的事,因為“竹千代”這個名字太普通,使用的人太多了,所以家中沒有一個人對此提出異議,更沒有人将之與德川家康聯系起來。
不過呢,姓氏的問題也擺了上來。
孩子姓“明智”這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需要記起的是,本家還擁有一個“賜姓”――――惟任!
“惟任”這個姓氏,明智家中,隻有兩個人可以使用,一個是明智光秀,一個就是我。
這不稀奇,“德川”這個姓氏,在“禦三家”設立之前,也隻有德川宗家的嫡流子弟可以使用,其他的親屬,除非立下大功或是得到老烏龜賞識,否則,連個邊都别這張别想碰到。
相同的道理,“惟任”這個姓氏雖然并不常用(一般隻在向朝廷上書的時候使用,畢竟是朝廷賜的嘛),卻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家中除了我們父子,再沒有人使用,即便是我的親弟弟十五郎也不可以,我也是在當上了家督之後,才明白多年前元服時,父親為我安上了“惟任信光”這個頭銜到底是什麼含義――――我的家督之位,其實在那個時候,就随着這個将來也不會太常用的“姓氏”的到來,就已經被牢牢的确立了。
如今,情況又來了,竹千代出生之後,家中比較傳統的老臣,比方說實際上已經退隐好多年的池田輝家等人,就強烈建議,讓竹千代擁有“惟任”姓氏,理由是,早早的确立“儲君”的身份,好斷絕某些小人的蠢蠢欲動之心。
十五郎對此十分尴尬,老人們雖然沒有把話說的太明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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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竹千代沒有出生的話,作為第二順序的繼承人,他的家業繼承幾率也是挺大的,但現在侄子誕生了,不僅讓他的繼承序位下降了,更把他推到了一個相當不利的位置,如果将來我和竹千代身有不測,那麼最大的得利者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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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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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郎的家臣們呢?
他們跟着“二公子”就是想飛黃騰達的,如今他們的主公的地位下降了,他們的家臣會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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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閥派系的影子,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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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十年的春天,也就是在擔任家督一年之後,我從安土城返回到了坂本城。
我與父親見了面。
織田信長對父親還是比較寬容的,沒有強行令他去安土城,而是可以留在自己的領地之内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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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坂本距離安土并不算遠,如果我在外面做了什麼令他憤怒的事情,那安土的大兵随時都可以渡過琵琶湖,攻滅坂本城!
雖然時間又過去了一年,但父親的精神反倒比剛隐退的時候好了不少――――看來他是真的退休了。
剛剛當上家督的時候,毫無任何經驗的我(其實這種活,隻要是第一次幹,誰會有經驗呢?
),做什麼事情都下不了決定,不止一次的派人去坂本征詢父親的意思,但是父親卻始終拒絕接見我的使者。
沒有辦法,我隻好看自己的力量來處理這些“棘手”(在當時的我看來,就是這樣的)的問題,當然了,我還沒有“乾綱獨斷”的氣魄,于是就把家臣們召集過來,通過開“民主會議”的方式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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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喝了一口茶,問道:“這麼說,你這一年來就是這麼辦事的?
”
“差不多吧,多聽聽大家的意見,這既能加深我和家臣之間的關系,又能緩和家臣之間對立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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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說,大家坐到一起,用談話的方式解決有可能會動刀子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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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和?
我看你就是想在解決自己的問題的同時,将他們之間的政治對立明面化,繼而形成相互争鬥,相互牽制的局面,然後你這個當主公的,位子就做的更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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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你對于家中的政治局勢看的還算清楚,沒有偏聽偏信。
”
“隻要有利益的地方,就肯定會有對利益的争奪,不管争鬥的雙方之前是多麼好的關系,我記得有個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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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蠻人說過,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
“這個南蠻人說的很對啊,小五郎,你有空的話就跟他多聊聊,沒準還能得到更多有用的話。
”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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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話說回來,我跟迪雷斯利有什麼好聊的?
“家臣之間相互牽制是好事,但是,你也要記住,不要把這種争鬥擴大化,這樣最後傷害的,還是你自己和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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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跟你講過唐國的‘牛李黨争’吧?
”
“嗯。
”
“牛李黨争是幾百年前的事,我就不多廢話了,這回你要是不嫌煩的話,我在跟你講講朝鮮朝廷裡‘兩班’的争鬥吧。
”
“好。
”我對朝鮮的古代史并不了解,最多就知道一個‘壬辰倭亂’和明成皇後,“兩班”是什麼?
好像是指東人黨和西人黨兩大貴族集團貫穿朝鮮五百年的政治争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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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人黨和西人黨的争鬥,已經激烈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隻要是對方提出的主張,不管對錯與否,自己都要盡全力反對,于是就這樣,朝鮮朝廷辦事拖沓,很多事情都無法辦成,文武百官隻知争名奪利,出了事情相互推诿,大明嘉靖年間,朝鮮北部,也就是遼東的女真人,曾經度過鴨綠江,攻入朝鮮境内,大敵當前,西人黨提出在平壤設防抵抗敵人,但是身為朝廷命官的東人黨,為了不讓西人黨得勢,竟然拼命反對這個決定,這簡直就是置國家利益于不顧啊!
”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這種情形出現在本家。
”
“還有,你年輕,沒有多少經驗,所以有什麼事情都喜歡找家臣們商量,這本身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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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要告訴你,作為主公,就要有自己的決斷,如果什麼都依靠家臣的話,那麼就會被家臣看輕的,最嚴重的時候,你還會受到他們的控制!
”
“嗯。
”
“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聽說最近你跟岐阜中将關系不錯啊。
”
“你說的是少主嗎?
嗯,最近他來到了安土城,除夕宴會的時候,他多次向我敬酒,并且跟我聊了好久。
”
“好久?
他有跟香姬說什麼嗎?
”
“不僅是香姬,他還親手抱了一下竹千代,說竹千代将來一定跟三法師公子做好兄弟。
”
“好兄弟?
”
“是的,他還與我稱兄道弟。
”
“那你覺得你這位哥哥這樣做,讓你高興了嗎?
”
“太高興了,我覺得從來就不曾這樣有面子過!
”
“這麼說你很在乎這個面子咯?
”
“啊!
父親恕罪!
”我要是再聽不出父親話中的怒意,那就别混了。
“哼!
你需要恕什麼罪?
!
”
“我不該就此沉醉于官場的浮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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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算了,你還是太年輕了!
”
父親一臉苦澀地把頭轉向一旁。
自從隐居不再管自己這個兒子以來,他得以自由出入安土城,自身的打扮和态度完全成了城内的财大氣粗的富家翁甚至京都公卿的模樣。
父親擔心兒子的内心也如同外表,變得如公卿那般世故。
對父親而言,官位不過是虛象,隻是人生的一種裝飾罷了,最重要的,是要有踏實的習性。
“其實你跟中将大人來往密切,這是一件好事,中将大人将來是要繼承織田家的大業的,你跟他搞好關系就是跟未來的主公搞好關系,這對本家的未來是大有好處的,相信内府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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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對了,聽說過年的時候,内府殿下已經被朝廷冊封為正二位右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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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府殿下應該也很樂于看到自己的繼承人擁有一個軍團長的擁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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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要記住,中将大人畢竟還不是織田家的主宰者,他的一切權力都是右府殿下所給予的,這也就是說,右府殿下随時都可以把他給予的權力收回來!
”
“父親,你的意思是說,右府殿下會和中将大人翻臉?
”
“你剛才不也說了嘛,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小五郎我跟你說,我至今都能記得道三公和義龍公為了權力而自相殘殺的慘狀,可見即便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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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郎,現在右府殿下和中将大人雖然親密無間,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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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小五郎,我問你,如果右府殿下和中将大人發生了争鬥,你會相助誰?
”
盡管這個問題有些“勁爆”甚至“大逆不道”,但我還是想都沒想就回答道:“我會帶兵相助右府殿下!
”
“你好像連思考都沒有,那就回答我你的理由。
”
“因為右府殿下比中将大人強!
而且強的太多了!
”
“哦?
你覺得中将大人不如右府殿下?
你好,你跟我說說看,中将大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
“這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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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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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回想前世在書上讀到過的關于織田信忠的評價,“他是一個溫文爾雅,仁義道德,甚至有些忠厚老實的武将,與右府殿下完全不一樣,他并不喜歡張揚,非常的低調,低調到了在此之前我都不了解他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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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兵法我還判斷不了,雖然攻打石山,攻打伊賀,雖然都是以多打少,但不急躁,不冒進,即便是沒有任何戰果,他也能讓自己的部隊在不受任何損失的情況下全身而退,因此,我認為他可以算是一位穩重的人了。
”
“哦,看來你對他的評價不算低嘛,那你覺得一個穩重的人會輸嗎?
”
“這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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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才能,右府殿下畢竟高出中将大人太多了,而且織田家中,幾乎所有人都是支持右府殿下的,所以打起仗來,中将大人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
“小五郎,你的觀點并沒有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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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當年美濃内亂的時候,我也是向你這樣認為,道三公強過義龍公,美濃豪族都是道三公一手提拔的,肯定會忠于他,于是我就輕率的支持了道三公,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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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三公被不如他的兒子打敗了,美濃豪族都在觀望,無一出手相助,就隻有我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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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郎,我跟你說,千萬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很多東西都是你的眼睛所看不到的,做什麼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輕率的決斷很有可能會讓家族陷入滅頂之災!
”
“父親,謝謝你的教誨,我一定銘記在心!
”
“嗯,你能聽得進去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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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好久沒有聊得這麼開心了,不知不覺就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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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丸!
松丸!
”
“大人有何吩咐?
”
一個眉清目秀的侍童拉開了木門。
“趕快端上飯菜來!
對了!
還有酒!
我要和将監大人好好喝幾杯?
”
松丸下去後,我笑着說道:“看樣子,父親很少喝酒啊。
”
“整整一年沒喝了,最近我突然有了出家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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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家?
?
?
?
”我大吃一驚,“父親你操勞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隐退了,現在應該是安心享受我們這些子女侍奉的時候了,怎麼可以出家去過那種粗茶淡飯,青燈古佛的苦日子呢。
”
父親信仰律宗,而律宗是日本國内最守清規戒律的佛家宗派了,與宣傳“因信稱義”的淨土真宗(這一支派争議很大,隻要信仰就能成佛,和尚一邊吃肉玩女人一邊念佛,對了,他還有個大名鼎鼎的分支――――一向宗)相比,律宗簡直就是聖徒啊。
“小五郎不得無禮!
我在佛門聆聽佛祖教誨,怎麼能算是苦?
!
”父親肅然道:“不日你母親也要來到坂本與我一起修行,放心吧,我不剃度,也不受戒,隻是以在世弟子的身份修行而已。
”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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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想說什麼,父親卻再一次的打斷了我,他指着窗外,坂本城北部的一座小山丘。
“小五郎你知道嗎?
那裡曾經是鐮倉時代,珈藍寺的聖僧――――南光上人所住過的地方,那時候,平源軍隊在京都展開激戰,琵琶湖沿岸到處都有死于兵災之人,于是南光大師在湖邊率領弟子為死者收屍并進行超度,積勞成疾而死,他的品行是我所敬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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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在那裡建一所寺廟,名字就叫做‘南光坊’。
”
“南光坊?
!
!
!
”
這個名字像是閃電一般劃過我的心頭!
“我已經為自己想好了法号,就叫做‘天海’吧,哈哈哈哈,是不是覺得我跟狂妄啊?
整個世界最大的兩樣東西全都被我占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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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光坊天海嗎?
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酒菜端上來了,父親親自為我倒上一杯。
“小五郎,來,以後我就是佛門子弟了,這是我們兩個人最後一次喝酒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還記得我第一次和你喝酒是什麼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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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麼哭了?
”
我用手擦了擦眼淚,鼻子發酸,父親的那句“這是我們兩個人最後一次喝酒”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傷,仿佛喝完這次酒之後,他就不在人世了。
“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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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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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我元服的前一天晚上,向來不喝酒也不準我們兄弟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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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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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倒上一杯酒,說:來!
小五郎,喝吧,今後你就是大人了,這個家以後也有你的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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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記得很清楚嘛,啊哈,一晃過去七八年了,你也長這麼大了,變得這麼優秀了,作為父親,我真的沒有什麼遺憾了,我在民間流浪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複興明智家,現在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明智家現在比我當初所仰望的齋藤家更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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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完成了我的所有使命,今後的明智家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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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怎麼也哭了?
真是人一老就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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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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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最後的晚餐”就在這麼一種氣氛中進行并且結束。
結束後,父親回到了西苑休息,而我則返回主卧室――――現在我才是這座城的主人!
這個時候,有個人卻來拜訪我。
明智長安,家中的首席奉行官。
對他不熟悉的讀者,可以叫他大久保長安!
順便多提一句,他還是我名義上的叔叔,這個總是讓我抓狂。
明智長安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消息:信濃的木曾義昌的使者,出現在了安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