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冷,秋香想到主子出門沒帶多少,便上去跟殿下請示,去添些冬衣。
哪知,沈月蘿一聽她要去逛街,立刻醒了,“我也要去,你等等我!
”
“外面太滑,不能去,”龍璟肯定不能放她出去,濕滑的道路,再加上行色匆匆的路人,那樣的場景,他想都不敢想。
其實連龍璟自己都沒發現,自從跟沈月蘿成親之後,他這膽子是越來越小,在得知沈月蘿懷了身孕之後,龍公子的心哪!
就跟懸在半空中似的,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能晃個半天不着地。
沈月蘿撥開他的手,想了想,跟他硬碰硬不行,那就換一種說法,“相公,我告訴你,懷了身孕更要多多運動,否則臨盆的時候生不出來,你要不信,可以去找生過孩子的問一問,而且呢,運動的越多,生産的時候越是省力,所以你現在不是攔着我,非讓我在家待着,而是要多多鼓勵我,再講了,外面下雨,空氣多好,我想出去走走。
”
龍璟神色有了松動,“那為夫陪你。
”
運動他不反對,但是必須在他眼皮子底下。
沈月蘿無奈的隻能同意,現在不是争執的時候,否則她一個早上都不用出門了。
秋香站在樓下大廳,雖是早上,但客棧已有不少客人坐在那吃飯。
昨夜被趕走的客人,今天又回來了。
下雨天不能遠行,有些商人的貨物不能進水,所以他們隻能等在這,等到雨停,天空放晴。
客棧掌櫃親自把他們二人迎下來,“老爺夫人,要用早飯嗎?
”
秋香将他擋開,“我家主子的飯菜,我們自己動手做,不用麻煩你,你隻需要招呼其他客人就好了。
”
“早飯是什麼?
”沈月蘿邊問,邊朝幾張桌子看過去,發現他們吃的東西沒什麼新意。
秋香想起自己準備的面條,趕忙說道:“主子,奴婢之前給您準備了面條,可是現在已經糊了,那奴婢去給您重新做吧?
”
沈月蘿還沒回答,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魚湯面的味道。
“嘔……”不知怎的,她聞到魚面的味道,總覺得很腥。
懷孕的女人,胃口很淺,一旦覺得不舒服,就會想吐。
可是早上什麼也沒吃,吐也吐不出什麼。
幹嘔很難過,而且她是吐起來就停不下來。
“怎麼了,是這裡不能待嗎?
出去吧,秋香,去拿傘,”龍璟擁着她,讓她整個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秋香慌忙跑去拿了幾把油紙傘,等她跑回來時,龍璟已經扶着沈月蘿走到客棧門口。
聞着街上傳來的菜油香,好像是炸什麼東西,沈月蘿深吸一口氣,滿眼的向往,“我想吃油條,最好再來一碗豆花湯。
”
“主子,就在街角,有個小攤位,”秋香指給她看。
龍璟拉起沈月蘿的手,“既然吃不慣客棧裡的早飯,就在外面吃些吧!
”
另一邊,在衆人不知道的時候。
阿吉摸進後廚找吃的。
他太餓了,早上從鎮子外趕到悅來客棧。
因為突然下雨,應時元帶着人借了一處山莊的空房子避雨,他是來跟主子通報的。
跑進後廚,見幾個夥計在那忙活,他一聲不吭的摸了進去。
“嗳,你是誰,到廚房來幹什麼?
還不快出去!
”客棧大廚師拿着勺子要把他趕走,廚房重地,肯定是閑人勿進的。
阿吉不耐煩的推開他,“老子也是你們店裡的客人,餓了,進來吃找的,不行嗎?
”
他力氣大,推開那廚師,就在廚房裡翻找起來。
先是從籠屜裡拿了兩個大肉包子,直往嘴裡塞。
然後又看見扣在食盒裡的,已經涼掉的面條。
那廚師見他又要動面條,真是急了,“這面條你可千萬不能動,聽說是給昨晚住進來的一位夫人吃的,不是我們做的,是兩個小丫頭一早起來做好的,你要是想吃,也得問問她們的意見。
”
秋香正巧走回廚房,她送主子出門,由冬梅跟孫下跟着,她得留下把換洗的衣服洗幹淨,還得烘幹,主子們可不能在這裡久留,但濕衣服也不能随身帶着,所以她跟冬梅幾乎每天都要把濕衣服烘幹。
有些客棧,會為客人提供烘幹的炭爐。
阿吉看見她進來,笑了,“秋香,我餓死了,這碗面條是你做的嗎?
也給我做一碗成嗎?
”
秋香白了他一眼,“主子們出去吃早飯了,那碗面條就賞給你了,反正涼的了東西,主子也不能吃。
”
說完,她拎着水桶,要去另一邊的竈了上舀開水。
阿吉傻呵呵的樂了,“還是你知道心疼人,哎哎,水桶擱那放着,待會我幫你拎水。
”
他一邊朝她指了指水桶,一邊就去拿碗。
那是個大碗,跟他的臉差不多大。
阿吉也不用換小碗,直接捧着大碗,蹲在廚房門外的邊上,就開始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條。
“嗯嗯……真好吃,秋香,你的手藝見長啊,不過就是味道有點怪,你放什麼東西調料了?
”阿吉跟着沈月蘿,嘴巴也刁,味覺更是發達。
“沒有啊,不就是平常的那些調料,我看是你嘴巴有問題,”秋香蹲在水井邊,搓洗衣服。
“可能吧,”阿吉也沒多想,一碗面條呼啦幾下就見底了,再加兩個包子,他吃了八成飽。
他還沒來得及把碗送回廚房,迎面就來了個臉蛋青腫的女子。
阿吉歪靠在牆邊,一副小痞的模樣,笑容很欠扁,“喲,這不是被打成豬頭的小丫頭嗎?
怎麼?
臉好了,可以出來走動了?
啧啧……還真别說,你這臉比之前的好看多了。
”
姬兒的臉的确好很多,但是一雙眼睛卻是腫的,所以看上去,跟好看兩個字,絕對扯不上邊。
所以,她很清楚阿吉是在故意嘲笑她。
“這是我的事,輪不到别人過問,走開,别擋着路,”姬兒才不會跟他計較,一個醜不拉叽的男人,還是個小小的随從,跟他講話,簡直是浪費時間。
“我根你了嗎?
小爺我站在這兒,你從那兒走,咱倆根本挨不着邊啊?
哦,我明白了,你用臉走路,豬臉确實比較大,小爺好心的給你讓路了,”阿吉嬉皮笑臉的又往旁邊多走了兩步。
秋香暗罵,嘴毒的家夥,說出口的話,足以把人氣死。
姬兒一張臉憋成了青紫,兇口也在劇烈起伏。
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可以生氣,不可以跟他計較。
忍了又忍,艱難的别過眼睛,卻正好看見阿吉手裡拿着的空碗,“你……”
她想問,可是又不敢問,隻好憤憤的走進廚房,四下尋找。
什麼也沒有,難道是被他吃了?
正想着,外面站着的阿吉忽然哎喲了一聲。
姬兒趕緊跑去外面看,隻見阿吉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表情看着很是很痛苦。
“你又怎麼了,莫不是吃撐了吧?
”秋香一邊搓着衣服,一邊神情自若的問。
阿吉捂着肚子,真的是感覺到了萬馬奔騰,“我肚子痛,好像吃壞東西了,哎呀,不行了,我得去茅房!
”
他剛起身呢,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屁。
那個屁響的呀,跟放炮竹差不多。
阿吉囧死了,要是在别的地方放屁也就算了,為啥要在喜歡的人面前放屁呢!
他所剩不多的形象啊,被這幾個屁,轟的渣都不剩。
秋香看着他匆匆跑走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定是在外面露營受了風寒,剛才又吃的太猛,這才鬧了肚子。
不行,要是阿吉因為拉肚子,耽誤主子們的事,麻煩就大了。
秋香想着,待會還是去找秦玉風拿些藥給阿吉服用。
姬兒就站在廚房門邊,她也看見阿吉跑走的背影,心裡暗恨沈月蘿的好運。
拉肚子,或許并不可怕。
但要是孕婦拉子,絕對會要了命。
下次絕不能再失手,沒事,反正這路上多的是機會,她需要好好籌劃一下。
昨夜匆忙,她也不敢單獨出去買藥,以防被人看見,引來他們的懷疑。
姬兒從廚房裡端了一碗小米粥,兩樣小菜,還有幾個包子。
穿過回廊,快要上樓的時候,她聽見不遠處有人抱怨。
“該死的天氣,竟又下起雨來,我這些香料要是淋濕了,可就皿本無歸了,真是倒黴
啊!
”
原來那是一個香料商人,用馬車坨了一車的香料,準備去臨近的幾個鎮子售賣,哪知今日突然下起雨來,将他困在客棧裡。
可能是先前防雨做的不好,雨勢太大的那會,他的香料多多少少都淋上雨了。
姬兒心中有了計較,快步端着盤子上了樓。
在鳳靈羽用飯的時候,她開始攢動鳳靈羽下去買香料。
天氣陰冷潮濕,弄點香料在屋裡點上,既能防蟲子,還能除濕去味道,更重要的是,能把衣服也染上香味。
鳳靈羽以前每日都要點香料,現在不是沒條件嗎?
一路奔波,連個香爐都沒有,她也不敢要求龍璟讓人去給她弄。
于是,她很自然同意了姬兒的提議。
在姬兒的陪同下,鳳靈羽挑了不少香料,回到屋裡迫不及待就點上了。
熟悉的香味,讓她心情好了不少,沉醉在香氣中,也懶得出門。
另一邊,在雨勢小了之後,沈月蘿拉着龍璟逛街市。
算起來,這還是他倆第一次一起逛街。
雖然龍公了不覺得這樣逛有什麼意思,她有什麼需要的,直接差人進到客棧,不也是一樣嗎?
幹啥非得在人擠人之間,來回穿梭。
他們先去了成衣鋪子,這裡有現成的新衣服,而且都是冬衣。
沈月蘿興緻很高,跟冬梅兩人,圍着一堆新衣裳,挑來挑去。
沈月蘿還驚訝的發現,這裡的衣服竟然大部分是從永安進的貨。
無論是從樣式還是花色,都很新穎。
聽老闆介紹,永安城進來的布料成衣,賣的最火。
沈月蘿帶着冬梅挑了很多衣服,她倆還心皿來潮,挑了些布料跟棉花,因為想做小衣裳。
不管能不能做好,總要試一下。
當然,也不能忘了給龍璟挑衣服。
兩個女子在裡面挑衣服,兩個男人站在店外的廊檐下。
在這樣的小地方,他倆的相貌無疑會惹來不少的麻煩。
瞧瞧,才一會的功夫,就有不少女子圍在店鋪外,對着他們二人指指點點。
礙于兩人身上的冷意,這才沒敢上前,否則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呢?
龍璟有些站不下去了,回頭看了眼,娘子挑的正起勁,他想了想,走進店裡,對沈月蘿說了幾句什麼。
沈月蘿根本顧不上他,一個勁的擺手。
龍璟并不是要離開,而是他看見街對面有家茶館,而且是敞開式的,隻在上面搭了個棚子避雨。
對于文人雅士來說,這樣的地方,無疑是談天說地,讨論文學最佳的地段。
龍璟的身份相貌,進到這裡,立馬就引來旁人異樣的眼光。
甚至有幾個小聲的讨論上了,紛紛質疑他的身份。
秦玉風不知何時早已坐在茶館中,見他進來,自然要跟他坐在一起。
孫下在龍璟的示意下,也坐下了。
要不然他一個人站着,也怪别扭的。
龍璟很随性的端起桌上的茶杯,這裡面并不是什麼好茶,鄉野粗茶而已。
秦玉風看他聞茶的模樣,笑了,“這茶你能喝得下?
這杯子你不嫌髒?
”
他要不提,龍璟都快忘了這回事。
沒辦法,當心思專注在某個人身上時,其他的很容易就給遺忘了。
擱下茶杯,龍璟擡眼看他,“這裡有秦家的生意?
”
秦家的店脯遍布南楚各地,秦玉風此次外出,正好順道查看各地的分号。
這一點,龍璟也想到了。
生意人嘛!
無論何時何地,總能把時間利用到最充份。
“有兩家藥材鋪,一家當鋪,也就這麼多了!
”秦玉風說的輕巧極了。
可真要掰扯起來,這貨絕對是來拉仇恨值的。
什麼叫就這麼多了?
這鎮子才多大,秦家就已占了三個鋪子,還是最大的三個,這叫一般嗎?
龍璟習慣他的炫耀,不管是不是炫耀,反正在他看來,就是炫耀,“準确的說,是秦家的,又不是你的,聽說你那個弟弟,最近變好了,你該有危機感了。
”
秦玉風也同樣習慣他的毒舌,依舊笑的如沐春風,“危機感還談不上,總歸是秦家的子孫,再怎麼說,我也想看到他成器,這個事還得感謝王妃。
”
“感謝,你确定?
”龍璟笑容中多了幾絲嘲諷。
“不然還能怎麼辦,你家娘子太熱心,擋都擋不住,”秦玉風笑的超級無奈。
“你可以再讓他堕落嘛,以他的心性,錢跟女人,兩者隻要有一,他還是一樣狗改不了吃屎!
”
秦玉風愣了下,“這是你說的話?
不行,我得晃晃腦袋,看是不是我聽錯了。
”
龍璟竟然講粗話,他是幻聽了吧?
“再過幾年,等你人老珠黃,耳朵才會廢掉,本王說便說了,不行嗎?
”龍璟當然不肯承認,他是聽多了沈月蘿的粗話,偶爾……張嘴就來。
秦玉風忍不住的笑,“我明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來你被影響的還不小呢!
”
龍璟沒再鳥他,但也沒再喝茶,而是時不時的觀注對面的成衣鋪子。
秦玉風也沒喝茶,隻是把玩着茶杯,“此番進京,你有何準備?
”
“哼,他們想陰本王,也得有那個本事,”龍璟語氣那個傲嬌啊!
把秦玉風都聽郁悶了,“但願一切如你所願!
”
孫下忽然轉頭看了眼遠處的屋頂,随後又收回視線,看向龍璟。
其中的含義,龍璟跟秦玉風都看明白了。
秦玉風是因為跟龍璟相處的久了,他的一舉一動,如何能瞞過他的眼睛。
“今夜不太平?
”秦玉風問。
龍璟忽地笑了,“随身帶着迷藥,萬一被劫走了,甯舍身勿舍命!
”
“噗!
”孫下沒忍住的笑了。
什麼叫甯舍身勿舍命,根本就是在變相的調侃秦玉風。
“有勞龍公子挂念,”秦玉風皮笑肉不笑的瞅着他,“你還是看好自己吧,别哪天着了女人的道。
”
這邊談的火藥味十足,另一邊沈月蘿跟冬梅買的也很痛快。
因為買的多,不用她們自己提着,讓店裡的夥計送到客棧就好了。
下雨,店裡的客人也不多。
就在她倆買完東西,準備離開時,因為轉身太快,不小心撞着一個人。
“啊,對不起!
”
“抱歉!
”
兩聲道歉,一聲是沈月蘿的,另一聲是那人的。
聽見來人說話的聲音,沈月蘿還挺詫異的。
因為這人的聲音很年輕,像笛聲似的。
再一看他的臉,說不上有多驚豔,最特别的應該是他臉上兩個酒窩。
男人有酒窩,笑起來總給人很可愛的感覺。
眼前的男人子正是如此。
那人似乎也愣了下,沈月蘿今日穿的比較厚,隻露了巴掌大的小臉。
額上沒有劉海,全部梳了上去,将一張俏皮靈動的小臉完全展現了出來。
“在下白子钰,剛才是在下冒失,還請姑娘莫怪,”白子钰拱手很誠懇的表達自己的歉意。
可站在他身後的小童,卻是滿臉的不快,“公子爺,哪裡是你冒失,分明是她不看道,差點把您撞到外面摔一身泥!
”
“成子,不可亂說,”白子钰回頭訓他。
沈月蘿懶得理會這二人,不就是撞了下嗎?
又不是撞壞腿了。
正要走呢,冬梅也不幹了,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白子钰,“喂喂,你這人是怎麼管教下有人,竟然當着主子的面胡攪蠻纏,身為男人,難道不該先讓道嗎?
竟好意思直接撞過來,我還要懷疑你存心不良呢!
”
面對冬梅的怒吼,白子钰倒還真有了一點惱意,“這位姑娘說話是否太刻薄了,大家都是不小心,我家小仆言語沖撞,我已經訓過他,姑娘何必說話那麼難聽呢?
”
這回輪到沈月蘿不幹了,“刻薄?
這就叫刻薄了?
那是你還沒聽到更難聽的,一個小厮而已,你如果管不好,就不要帶他出來,像個瘋狗一樣亂吼,很吵人的,知道嗎?
”
“你!
”白子钰震驚了,看着挺漂亮的女子,怎麼說出口中的話,這樣難聽。
“我怎麼樣?
看你長的人模人樣,沒想到,也是個草包,”沈月蘿不耐煩的一把将他推開。
她現在脾氣急躁,忍不下怒火。
就如龍璟說的,很燥,心火重,偶爾得發洩。
她覺得隻是那麼一推,卻在走了兩步之後,聽見很大的響聲。
回頭一瞧,那個男人竟被她推倒,腦袋撞在櫃台的尖角。
真是有夠倒黴的,那麼多的巧合,都被他一個人趕上了。
“主子,你說這人是不是紙糊的,”冬梅小聲在她耳邊說。
沈月蘿表情古怪的點頭,“估計是的,就這麼推一下,就撞到頭了,該不會是碰瓷的吧?
”
她能想到的,隻有這一種可能。
“碰瓷?
什麼是碰瓷?
”冬梅還沒問完。
那個叫成子的小厮就已撲到主子身邊,“少爺!
少爺!
你怎麼樣了,哎呀,流這麼多皿,少爺,你還好嗎?
堅持住啊,小的這就去給您請大夫。
”
白子钰感覺頭上濕糊糊,用手一摸,竟然是皿,不過皿好像不多,“我沒事,就磕破皮,别大驚小怪的。
”
沈月蘿松了口氣,“原來不是碰瓷的,這就好。
”
白子钰從地上爬起來,還特意看了下沈月蘿的手,感歎道:“姑娘,你這手真厲害,要是再重點,我這頭恐怕就得穿個洞了。
”
“錯了,不是我手勁大,是你弱不禁風,否則像我們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怎麼可能把你傷成這樣,說真的,你身體太差勁了。
”
聽到沈月蘿語氣中滿是諷刺,白子钰反倒笑了,“其實也不能怪你,當然更不能怪我,得怪它。
”
白子钰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枚算盤珠子,“要不是我踩着它,哪那麼容易摔倒。
”
他也是剛剛想到的,剛才腦袋有點懵。
沈月蘿忽然笑了,“你這人真逗。
”
“我叫白子钰,不知姑娘芳名,”白子钰連頭上的傷都顧不得擦,合問上了。
成子納悶死了,難道公子撞壞頭了?
往日多少漂亮姑娘對他擠眉弄眼,他最多也就是客套的笑笑,根本不去搭理人家。
怎麼今日,如此主動了?
冬梅傻呼呼的,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這是我家主子,但是名字不能告訴你,女人家的名字,怎麼能随随便便告訴一個外人。
”
白子钰揚起嘴角笑了,那兩個酒窩,越級可愛,“那是那是,是在下失禮了。
”
也許是他的兩個酒窩太招眼,沈月蘿已經忘了之前的矛盾,很潇灑的擺了擺手,“别這麼酸腐,一件小事而已,行了,我們要走了。
”
雖然小鮮肉,看着不錯,但是醋壇就在對面坐着,她可不敢再跟這酒窩耗下去,萬一叫醋壇子看見了,晚上還能睡覺嗎?
可事與願違,也不知白子钰是怎麼想的,還是腦袋開花,讓他上瘾了,竟頂着破了的腦袋,跟着沈月蘿身後,“你不是本地人吧?
外地來的?
莫不是因為下雨,被困在這裡走不了,在下有一處莊園,就在鎮外不遠的地方……”
沈月蘿走出鋪子,還沒喘口氣呢,就被他喋喋不休,吵的很煩。
還是龍璟好,偶爾少言,偶爾多話,都在她需要的時間。
成子也是一臉的不解,“公子,外面還在下雨呢,您不是要給表小姐買衣服嗎?
還弄晚了,不然表小姐又要生氣了。
”
白子钰推開他,“上官芊十日有八日都不高興,我才不想哄她!
”
原本就不願意做的事,他也是被家裡逼着才來的店裡,眼下有了拒絕的理由,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沈月蘿在聽到上官芊這個名字時,腳步停住了。
與此同時,對面茶館中的龍璟已看見她走了出來,當然也看見跟在後面的尾巴。
出乎秦玉風意料,他本以為龍璟會在第一時間沖上去,将那丢出去。
可事實恰好相反,龍璟不僅沒有沖出去,反倒坐的更穩了。
這讓秦玉風很不放心,“你……莫不是氣糊塗了吧?
”
龍璟瞪了他,“怎麼會。
”
“那你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
“我該有什麼反應?
唉,你不會懂的,不能管的太緊,會把她逼急的,你沒發現她最近脾氣更大了嗎?
”龍璟挑眉,明明是在笑,可在秦玉風看來,他這笑很恐怖啊!
明明又是無奈的語氣,秦玉風卻聽出了一絲殺意。
“你就裝吧,明明是恨不得上去把人撕了,偏要在這裡裝,她雖是孕婦,但絕對沒你想的那般嬌氣,她底子好着呢!
”
“哼,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等你有了媳婦就能明白我的心思,”龍璟這會是真無奈了。
他又不是神仙,不能事事都掌握住,尤其是在沈月蘿這件事上,他完全是被動啊!
白子钰追上沈月蘿,見她站着不動,還以為她在等着自己,笑容更可愛了,“你還有哪些地方要去嗎?
我可以給你帶路,這一帶我最熟悉了。
”
沈月蘿轉回身,“你認識上官芊?
你跟她是什麼關系?
”
白子钰被淩厲的眼神驚到,話都沒過腦子,直接就說了出來,“她是我遠房的表妹,其實也不是遠房,隻是祖上有點交往,前兩日她突然來了,我娘便讓我好生招待。
”
成子忽然陰陽怪氣的接下話,“豈止啊,夫人還有意讓她做白家的少夫人呢!
”
沈月蘿淩厲的視線掃過成子,“你閉嘴,我沒問你,冬梅,他再手插嘴,給我打!
”
“是!
”冬梅早就想揍他了,一聽這話,立馬擺出要打人的架勢。
成子比冬梅矮了一個頭,從氣勢上就被壓了下去。
白子钰不管成子了,一心隻在沈月蘿身上,“你認識上官芊?
她是永安城的人,難道你也是?
”
“哼,認識,我當然認識,還有仇呢,”沈月蘿咬着唇,想到上官芊對龍璟的心思,再想到她跟龍璟坐在一起時,怎麼看,好像都很般配似的。
龍璟要是聽到這話,估計得氣内傷了。
他什麼時候跟上官芊坐在一起了?
就算在議事大廳裡,他們也隔了十萬八千裡的。
白子钰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沈月蘿哪能看不到端坐在那的龍璟,她看過去的時候,也正好迎上龍璟看過來的目光。
“哼!
”沈月蘿小脾氣上來了。
那個上官芊,一看就是為了追龍璟來的。
而且還是比她出發的早,她走的肯定是旱路,所以才慢了些。
龍璟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在眼底深處,有一抹笑意。
沈月蘿嘴巴撅的老高,用兇巴巴的眼神瞪他:小樣!
看把你美的。
龍璟雖然聰明,但也不可能事事都知道,所以他根本不曉得沈月蘿在氣什麼,隻好對着她揚唇一笑。
白子钰發現沈月蘿在看着某個地方,順着她的目光,自然不難發現那個身穿墨色衣服的男子。
龍璟将目光轉向白子钰臉上,這回可不一樣了。
笑意瞬間消失,隻剩刺骨的冷意。
白子钰傻眼了,他得罪人家了?
說曹操,曹操總會到。
上官芊坐在轎子裡,悠然自得的欣賞着雨中的街道。
朝這邊走過來時,她先看見的是白子钰。
白家她以前也來過一次,雖然算不得有多熟悉,但怎麼說也沾着親,她本以為借宿幾晚沒什麼大不了的。
哪知白家老夫竟然熱情的将她留下,看那個意思,是想跟上官家結親,想讓白子钰娶她。
哼!
癞蛤蟆想吃特肉。
白子钰雖然長的還可以,但跟龍璟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别。
“白子钰,你還站在這兒幹嘛,我要的東西呢,”轎子在白子钰身邊停下,上官芊語氣不爽的質問他。
白子钰一聽她的聲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買到,你想要的話,自己進去看看就是。
”
沈月蘿負着手,繞到轎窗旁邊,堆着滿臉的笑意,湊到上官芊面前,“喲,故人異地相逢,真是巧啊,上官姑娘,一向可好?
”
看似客氣的問好,可是誰都能聽出來,她的話裡沒有半點好意。
上官芸驚了上,她是沒想到一直苦苦尋找的人,竟在這裡碰上了,“原來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王爺也在?
”
話說到最後,上官芊的表情急劇變化,急忙走下轎子,四處尋找。
龍璟坐的位置并不偏僻,她一眼就看見了。
頓時那個春心蕩漾啊,跟個害羞的小媳婦似的,扭啊扭的。
白子钰看的不明不白,“表妹,你又在看什麼?
别胡鬧。
”
沈月蘿譏諷的笑道:“還沒看出來嗎?
她在犯花癡,而且是對着别人的相公犯花癡,果真是人至賤則無敵。
”
上官芊沒等到龍璟的回應,心裡本就不舒服,再一聽到沈月蘿的嘲諷,頓時怒不可遏,“沈月蘿!
你說什麼呢!
本小姐可不是你,不管什麼身份都想攀高枝!
”
冬梅氣的不行,“喂,你夠了沒有,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女子,我家王爺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你,真不知道你在這裡嘚瑟什麼!
”
上官芊臉口劇烈起伏,可想而知她氣成什麼樣,“賤/人,我不配,難道她就配嗎?
”
憑什麼?
她是文官世家,也是書香世家。
沈月蘿又是什麼人,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姑。
這個事,上官芊不知琢磨了多久,越想越不甘。
與其說她想着龍璟,倒不如說她最恨的人是沈月蘿,恨自己輸給了她。
街上的吵架聲,引來龍璟的注意,他終于動了。
其實早就想動了,早不過一直忍着。
龍璟一動,孫下跟秦玉風自然也跟着沖了出來。
“滾!
”龍璟連一個多餘的廢話也不想說,摟着沈月蘿就要離開。
白子钰還處在呆愣狀态,這又是怎麼回事?
上官芊一看龍璟摟着沈月蘿就要離開,氣的直跺腳,“王爺,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
我是上官芊啊!
”
沈月蘿聽不下去了,龍璟不想理,那是他的事,她可忍不了。
她沖回上官芊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鐵青着小臉,“我告訴你,人可以犯賤,但不能賤的沒底線,說真的,像你這麼賤的,我還是頭一次遇見,姑奶奶現在心情很不好,相公,你說怎麼辦?
”
她跳脫的超快,一般人還真跟不上她的節奏。
也隻有龍璟站在那,淡然處之,還給了她最佳的建議,“為夫早跟你說了,心中有燥氣,應當及時發洩,不能憋着!
”
要說龍公子寵妻,那真是天下獨一份。
連打架這種事,都可以沒機會創造的滿足她。
沈月蘿冷笑一聲,“你聽見了?
還有話說嗎?
”
上官芊哪裡肯理她,眼睛還是在龍璟臉上打轉,隻不過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龍大哥,這樣兇的女人,你怎麼能要她,你看她多會裝。
”
“哎喲,我這爆脾氣,”沈月蘿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上官芊超會薄取同情,捂着被打偏的半邊臉,眼淚汪汪的看着沈月蘿,“王妃姐姐,隻要你肯同意讓我陪在王爺身邊,哪怕是做牛做馬,我也心甘情願!
”
“做牛做馬?
哈,好啊,那我就成全你!
”
接下來的一幕,讓很多人都記住了。
隻見兩個如嫡仙般的男人,悠然的圍着一個俏生生的女子。
而那個俏生生的女子,卻是一臉兇殘相,對着一個弱小的女子暴打出手。
偶爾有人想上前勸阻,就連白子钰也看不下去了。
這樣個打法,是要把上官芊往死裡打呀!
可是龍璟一個輕輕的手勢,所有人都不能靠近,孫下像個雕塑似的,攔住了所有人。
秦玉風眼神輕松的看着,偶爾冒出一句,“這個打法,會不會太殘暴了?
”
說是殘暴,可他的眼神似乎沒這個意思。
“殘暴嗎?
還好吧,沒将她抽皮扒筋已是她走大運了,”龍璟懶得看那個被打的半死的女人,他的視線都在沈月蘿身上。
原來他的娘子打起人來,還挺暴力的。
連頭發都甩亂了,衣服也弄髒了一塊,臉蛋因為運動過多,紅的跟蘋果一樣。
秦玉風語氣古怪的道:“可她是你的愛慕者,龍公子,人家可是滿心喜歡着你的,啧啧……”
“你若喜歡,把她帶走好了!
”
“呵,算了吧,以前還有點看頭,現在成了豬頭,哎喲,骨頭還斷了,我去看看,”秦玉風走過去,看似不小心的踩到上官芊斷掉的手腕。
這下可好,本來還可以接上的手腕,徹底的碎成渣了。
冬梅在一旁搖旗納喊,“主子加油!
”
上官芊疼的都叫不出來了,眼睛一翻,昏死過去。
沈月蘿打累了,站在那喘氣。
龍璟掏出帕子走過來,輕聲問:“累嗎?
手擦幹淨,弄的這麼髒……”
白子钰又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地上的上官芊,孤零零的躺着。
沒辦法,白子钰隻能硬着頭皮,讓人将她擡走。
秦玉風站在那,語氣似乎有些幸災樂禍,沖他們喊道:“她的手廢了,幹脆砍了,省得感染,危及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