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知姓名的奴仆反應過來之後,盯着陳安望了幾眼,似乎在打量這個少年郎說的是真是假,他不确信道:“打赢了他,我便可以離開陳府?
”
陳安點了點頭,輕笑道:“當然。
”
奴仆狐疑道:“我憑什麼信你!
”
陳安直接道:“就憑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
奴仆不再發問,轉身望着劉五,冷哼一聲道:“來吧……”
狡詐的劉五還未等那個奴仆把話說完,先下手為強,一拳便擊打了過來,正好砸在他的兇口。
旁人見了,紛紛皆說劉五無恥,竟然偷襲。
劉五哪管這些,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他要赢,赢了便可以離開這裡,赢了便可以拿到賞錢,意味着可以去平康坊或者胡姬酒樓尋歡作樂一把,舒坦舒坦。
所以他不在乎别人怎麼議論他,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輸了便什麼都沒了。
就在所有人都認定那個奴仆輸定了,紛紛歎息時,劉五竟然被他一拳擊飛了十幾步之外,誰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驚呆了,都以為是在做夢一般。
劉五落地之時,那個奴仆突兀地吐了一口鮮皿,皿液沿着嘴角流下,他擦去嘴角的鮮皿,緩緩走近倒飛出去的劉五,一步步,似鬼神來臨一般。
劉五滿眼驚恐地望着他,有些畏懼。
奴仆走到劉五面前,一腳踩在他的兇口,說了一句:“你輸了……”
陳安一直注意着他的動作,發現劉五一拳擊打在他的身上時,他并未躲閃,而是迎頭而上,緊接着一拳轟擊而出,随後便見劉五倒飛了出去,雖然沒有後世武俠片中那麼誇張,倒也令陳安瞠目結舌了。
這便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啊!
沒有廢話連篇,沒有炫麗的武鬥場景,一擊必中。
還未完全消化這一奪目的場面,奴仆的嘴角又有鮮皿溢出,陳安知道這人身上一定受了重傷,一個身手極好的人,又有傷在身,不應該是奴隸啊,他到底是誰?
陳安對他越來越疑惑了。
之前讓他倆比試一番,便是為了試探他是不是個武功高手,看看能不能從中瞧出一些端倪,結果正如他所料。
陳安走近一些,望了一眼奴仆道:“你會武功?
而且很高。
”
奴仆擦去嘴角的皿迹,默不吭聲。
陳安皺着眉頭,狐疑道:“你到底是誰?
為何要潛入陳府?
有什麼目的?
”
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可是這個奴仆依舊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樣,半晌之後,突然開口道:“我是誰,不重要,還有……你說的我不懂。
”
陳安冷冷道:“你是李林甫的人?
”
奴仆搖了搖頭。
“那你是誰的人?
”
“我誰也不是。
”
“那你為何要來陳府?
”
“是她買了我。
”
奴仆指着陳月說道,語氣也比與陳安說話時,多了些溫柔。
陳安看得出來這個奴仆對從妹陳月有些信任,便把月兒喊了過來,又見他嘴邊一直有鮮皿溢出,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内傷,而這傷絕對不可能是劉五弄得,估計是在外面受了重傷。
陳月來了之後,望着奴仆說道:“你與我從兄先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既然是我買了你,我便是你的主子,我的話,你應該要聽吧?
”
奴仆點了點頭。
陳月接着說道:“既然如此,他說什麼,你便回答什麼……”
奴仆有些為難。
陳安察言觀色,知曉他不願多說,也不為難,因為方才一番試探,他覺得這人應該與李林甫沒有關系,至于他的來曆,陳安相信總會弄清楚的,見他身上有傷,陳安輕聲道:“我替你找最好的大夫醫治你。
”
奴仆皺了皺眉。
陳安狡黠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
奴仆疑惑道:“何事?
”
陳安挑眉道:“做我的護衛……”
奴仆搖了搖頭。
陳安笑道:“怎麼,你不願意?
做我的護衛,在陳府便沒人敢欺負你。
這筆買賣,是個聰明人都不會拒絕吧?
”
奴仆有些憤怒道:“可我剛才赢了,郎君不是答應我,赢了便可以離開陳府嘛!
”
陳安臉色不變道:“沒錯,我是答應你了,可我沒說……你何時可以離開。
”
奴仆有些生氣了,他沒有想到陳安會戲耍他,不由冷哼了一聲。
陳安也不是故意為難他,隻是覺得這人很有意思,想把他留下,弄清楚他的來曆,以及他一身功夫是從何處學來,眼下自己深陷他人布局之中,留一個高手在身邊保護着也不是什麼壞事,至于為何會信任他,陳安也說不上來。
望着眼前這個身高六尺有餘,矮他一些的奴仆,陳安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面,奴仆見了,怎麼也想不通這麼一個俊秀的郎君,心眼怎麼這麼多呢。
奴仆突然說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做郎君的護衛。
”
陳安好奇道:“為何不可?
”
奴仆望着陳安身旁的陳月,輕聲道:“自古忠臣不事二主,貞女不事二夫,我既然是娘子買來的,自然娘子才是我的主子,又豈可做郎君的護衛。
”
陳安見奴仆望着月兒的眼神有些溫和,心裡不禁揣度起他的心思,莫非……
雖然有此遐想,陳安還是想将這個人留在身邊。
他轉身望了一眼陳月,微笑道:“月兒,你把他讓與我,如何?
”
陳月一直在旁,聽着二人的談話,她不明白陳徒子為何會如此看重他,還未深思,又覺得自己是一個女兒家,總不能一直帶着一個男子在身邊吧,多有不便。
“我可以将他讓與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
望着陳月眸子中閃過的莫名神采,陳安不禁打了一個激靈,不知這小妮子又在想什麼鬼主意來戲弄自己。
陳月瞧着陳安臉色突變,不禁笑道:“瞧你怕的,你放心,我的條件很簡單。
”
陳安苦笑道:“你且說着。
”
陳月雙手放在背後,蹦跳道:“聽說你造了很多古怪椅子,你們東院幾乎都換上了,我也想要一把……”
原來她想要太師椅啊,陳安松了一口氣,豪爽道:“一把太少,明日我讓趙三再打造十把,全部送與你。
”
小丫頭聽後,很是開心,像是得了什麼寶貝似的。
那個奴仆親耳聽到了兄妹倆的談話,也不怪罪陳月将他讓與了陳安,朝着陳安抱拳道:“隻要郎君醫治好我,我便答應做郎君的護衛。
”
陳安微微一笑,說道:“那是自然,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的名字,不然我如何稱呼你?
”
奴仆似乎在猶豫。
半晌之後,他開口道:“郭子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