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當陳越等人為蒸蒸日上的蜂窩煤生意而歡欣興奮之時,在一城牆之隔的城内,楊家煤場,煤場主楊老闆正喝着悶酒。
“當家的,你少喝點吧!
”見男人菜未吃多少,已經醉醺醺的,他的老婆潘氏一把奪下了酒壺。
“現在不喝什麼時候喝?
等生意讓人擠垮了,那時隻有喝西北風了!
”楊老闆歎道。
“咱家生意不是好好的嗎,說什麼喪氣話!
”潘氏不滿的嗔了丈夫一眼。
“你真是婦人之見啊,”楊老闆歎了口氣,“這半月來每天的出煤量都在減少,下面的好幾個煤販子都來我這裡訴苦了。
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個月,咱家的生意就要被城外那新開的煤場搶光了!
你說這家姓陳的,你去哪裡賣煤不成,非要在宣武門大街和我搶生意!
”
“都是賣煤的,憑啥他把咱家的生意搶走,他家賣的便宜嗎?
”潘氏不解的問道。
“不是價錢的事,是他家發明了一種蜂窩煤,這種煤球又省煤又幹淨,非常好燒!
”
“既然這種蜂窩煤這麼好,咱們也做出來不就行了。
”潘氏為丈夫出了一個主意。
“真是婦人之見啊,蜂窩煤要是那麼好制還用你說!
我派人買回來了一些,研究了好幾天了,還沒看出這玩意是怎麼做出來的。
”
“要我說姐夫你就不用想這麼多,”一直坐在下手悶頭吃飯的小舅子潘貴說話了,“既然這姓陳的搶咱家的生意,咱們想辦法讓他家生意做不成不就行了!
”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倒是想個主意啊,别他娘的一天下來就知道吃喝嫖賭的鬼混!
”楊老闆狠狠的瞪了自家小舅子一眼,對這個不務正業的小舅子早就不滿了。
“哎,你說阿貴幹啥,他還不是在為咱家的生意着急,再說他還小呢!
”聽丈夫責罵自己的弟弟,潘氏頓時不樂意了。
“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小呢?
你就護着他吧,早晚這個家都讓他敗了!
”對妻子袒護内弟,楊老闆毫無辦法,隻能恨恨的罷了嘴。
“姐夫你就是瞧不起我,我潘貴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在黑道白道可是交了不少朋友的!
姐夫這事你就别管了,不出三天我就給你辦利落了!
”見姐夫總是瞧不起自己,潘貴也不樂意了,推開面前的飯碗站起身來揚長而去。
“你就聽他吹吧,他要是能幫上我忙,那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楊老闆對自己的妻子道。
......
陳越還不知道自家的生意已經擋了别人的路,即使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
盤子就那麼大需求就那麼多,随着自家生意的做大,肯定會擠垮一些其他賣煤的煤場,這是不可改變的,總不能因為因為慈悲放着好好生意不做吧!
這些天煤球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随着蜂窩煤的口碑在宣武門大街一帶傳揚出去,越來越多的内城百姓選擇了使用這種新式的蜂窩煤。
每日賣煤的淨利潤已經超過了十兩銀子,現在煤場裡存的十萬斤原煤已經快要用完,陳越已經聯系了在門頭溝和京城之間運煤的煤商,購買了二十萬斤原煤。
銷售組的十幾個軍戶每天樂的合不攏嘴,随着生意一天天的變好,他們中銷售最差的每日銷售所得也超過了制煤球組,這引發了制煤球組的極大不滿,很多人找到陳越要求不幹制作煤球這種苦差事,轉而去銷售煤球。
都去跑銷售了誰來打制煤球,難道再擴大規模招新人打制煤球嗎?
雖然說生意擴展的規模越大越好,可是陳越隐隐的内心有些不安,因為這生意發展的太過順利了,按這種速度擴展下去,總有一天蜂窩煤會風靡整個北京城!
可是以自己家的實力北京能支撐這麼龐大的生意嗎?
這也是陳越憂慮之處,也是他遲遲不願再次擴大生意規模的原因。
陳家隻是個普通軍戶,陳江河隻是京營的一個總旗,這樣的背景做點小生意賺點小錢也就行了,若是生意進一步擴大引起過多的人注意,恐怕帶來的會是滅頂之災,生意被奪隻是小事,甚至會害了自己父子的性命!
要想生意進一步擴大,必須的盡快找到一個靠山才行!
可是陳越仔細尋思了良久,也想不出該尋找什麼樣的門路,找誰來做自己的靠山!
“梆梆梆......”更夫打更的聲音隐隐從城中傳來,已經到了半夜子時,陳越歎了口氣,從床上起來來到房外,決定放過水後馬上睡覺,再過幾個小時還得起床操練呢。
一泡尿尿完,就覺得身子一陣輕松,風從北面吹來,已是有些寒冷,陳越系上褲帶正要轉身回屋子裡時,突然一下子站住了,他聽到院牆外面隐隐有腳步聲。
這裡可是北京城外啊,因為後金兵數次入關強掠,城外早已沒有多少百姓敢住,在這樣的半夜時分,怎麼會有人過來?
來人肯定不懷好意!
陳越連忙走進了父親的屋子,把父親陳江河悄悄叫醒。
然後又進了三個家丁住的房間,把三個家丁挨個推醒,并示意他們不要點燈,更不要說話。
至于吳婉兒,還是不要驚醒她為好。
手提着白蠟杆,把槍頭擰上,頓時成了一條長槍,陳越一手拿着長槍一手端着手弩透過門縫靜靜的看着外面的動靜,手弩是這幾天抽空從軍中工匠手裡買了些材料,陳越自己加工而成,在後世陳越做過各種弓弩,雖然現在的工具不如後世,制作簡單的手弩還是可以的。
身後三個家丁則緊握着手中的白蠟杆,神色緊張的看着陳越的背影,還未成年的他們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外面的到底是什麼人啊?
陳平的嘴巴嗫嚅着,想問陳越又不敢發出聲。
陳江河從牆上取下了雁翎刀,神色沉穩站在門邊,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
陳江河是京營軍官,參加過數萬人規模的大戰,就是兇惡的後金兵也見過,如何會在意這樣的陣仗!
外邊頂多是幾個想偷雞摸狗的毛賊罷了,根本用不着緊張。
“噗通”一聲,沉重的聲音傳來,陳越隐約看見一個黑影從牆頭跳了進來,然後摸到了院門處,取下了門闩。
七八個黑影閃了進來,來的人竟然還不少!
陳越不由得神色凝重了起來。
黑影們走到了房屋前,就見火點一閃,一個黑影點燃了手中的火把,片刻的功夫,另外幾支火把也接連點着。
他們竟然要燒房子!
陳越腦子裡閃出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