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每一個行業内部都有屬于自己的一套規矩,也就是所謂的潛規則。
不肯乖乖“照規矩辦事”的個人或團體,必然會在這個行業内遭受排擠,難以立足。
張寶“無心”經營大宋官場,倒不是他不求上進,而是知道曆史的他實在是看不上大宋那些嘴上喊着忠君愛國,外敵一來就奴顔婢膝的二皮臉。
不可否認,大宋的群臣中還是有值得令人欽佩的人存在,但那類人實在是少得可憐,金兵南下兵臨汴梁,徽欽二宗不是在城破後被金人所俘,而是被手底下那幫整日裡喊忠君愛國喊得震天響的“忠臣”給押出了城,送進了金營。
若不是這幫“忠臣”知根知底,趙宋皇室也不會叫人一網打盡,萬幸後來逃出了個趙構,要不然也就沒有了南宋。
大宋有忠臣,可惜忠臣卻不受人待見,趙宋會有此一劫,大多原因也是出在自身,上梁不正下梁歪,身為天子不能一碗水端平,事到臨頭才想起指望忠臣,可又不敢讓人放手施為,結果蛇鼠兩端,最終叫金人撿了便宜。
要說金兵南下接近汴梁的時候,汴梁并不是沒有條件死守,作為大宋的都城,無論是人力還是物力,汴梁城内都是充足的,隻要有人牽頭主張死守,那就絕對能堅持到各地勤王的兵馬趕到。
金兵孤軍深入,多是騎兵且沒有攜帶攻城利器,汴梁憑借堅固城牆,沒有守不住的道理。
可事情就壞在一幫“膽小鬼”的身上,宋欽宗生性懦弱,氣量還狹窄,隻因為早先主戰的李綱得到了汴梁百姓的擁戴,他就小心眼發作,找個由頭将李綱給趕出了汴梁。
而朝中的主戰派少了李綱這個領頭羊,難敵朝中的主和派,以至于宋欽宗是一昧的想要花錢消災。
可金兵好不容易抓住了難得的機會,又豈會隻因為一點錢财而動搖。
步步緊逼,最後挾持徽欽二帝及幾乎所有的宗室,帶着他們的戰利品滿載而歸。
國難思良将,闆蕩顯忠臣。
汴梁被金兵圍困時大宋的朝堂還是出現了那麼三五個大宋忠臣,隻是幾個忠臣壓根就影響不了大局,入金營痛罵金兵将帥,換來了一場英勇就義,可除了彰顯一下自身的氣節外,對金兵圍城一事,蛋用沒有!
張寶尊敬那些有民族氣節的人,但那類人隻占少數,尤其是在朝廷這種大染缸裡,那數量更是鳳毛麟角。
就如同清官與貪官的數量,永遠是貪官占了絕大多數。
清官固然有個好名聲,但若是事到臨頭除了以死報國别無他策,那這樣的清官其實也沒多大用處。
若是去金營慷慨赴死的那些大宋忠臣能夠活着,那将趙氏皇室集體送出城的奸臣絕不敢如此膽大妄為。
就因為少了他們這幾個領頭的,才讓汴梁百姓雖不願讓天子出城,可又懼怕會因此引火燒身。
明知一幫人沒有幾天蹦跶的時候了,又何必要這時候去套近乎?
不管大宋朝廷裡的官員是奸臣還是忠臣,張寶都不打算與之來往。
奸臣沒必要交,因為随着宋欽宗上台以後,宋徽宗時期的朝中重臣基本都被幹掉了,而宋欽宗扶起的那些親信,也就是朝中的新貴,還沒風光多久北宋就亡國了,這些人不是投靠了金人便是投靠了金人扶植的僞政權,張寶不想跟這些牆頭草有瓜葛。
至于朝中的那些所謂的忠臣,金兵圍城的死了一批膽大的,剩下的也就是一幫膽小的。
這些人太平年月時整天喊着自己一身天地浩然氣,可事到臨頭時,他們又集體做了縮頭烏龜。
為趙宋的不幸落了眼淚?
有個屁用!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有事光知道掉眼淚,這錢花得冤不冤?
如今的大宋朝廷在張寶眼裡就是一艘已經漏底的大船,船上的人還沒有覺察到船漏了這個現實,也沒有意識到一旦遇上了大浪,名為大宋的這艘船就有翻覆的危險。
張寶作為後來者,他當然不想上一艘随時可能沉沒的破船。
槍打出頭鳥,報喪本身就是一個壞消息,有時頭腦清醒也未必就是好事。
一群傻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聰明人,那這聰明人面臨的無非就是兩種選擇,要麼一塊當傻子,要麼随時提防其他傻子的算計。
張寶不想當傻子,也沒興趣跟一幫一隻腳已經踩進棺材裡的人一般見識。
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若是知道仇人什麼時候死,報複的心思也就減弱了許多。
為了避免被人糾纏不清,張寶索性找個由頭置身事外,他不接招,有心想要算計他的人也就沒了轍。
由于張寶平時就不喜歡跟朝廷裡的官員相互走動,以至于當有人想要撺掇張寶的時候,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借口。
而等他們下定決心厚着臉皮登門拜訪打算忽悠張寶上當的時候,張寶已經離開了汴梁,帶着幾個親信下了江南。
江南素來便有魚米之鄉的稱号,大宋之所以富庶,那完全就是依靠南方賦稅的支持。
北宋滅亡以後南宋還能堅持一百多年,那也是完全仰仗着南方的富庶。
這幾年大宋風調雨順,官倉裡的糧食快要發黴,朝廷正愁沒辦法處理這批舊糧。
張寶想要運糧食去戰亂之地販賣這個法子并不是很難想,隻不過别人就算想到了,也沒有張寶所掌握的便利條件。
販賣糧食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運輸,而水運相比起在陸地運輸那樣方便快捷的多,而且這運輸量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其次便是糧食想要賣高價,那戰亂之地是首選,但問題是戰亂之地也就意味着治安差,沒有那個實力,搞不好就叫人給黑吃黑了。
大宋朝廷的軍隊裡,也就隻有西北一直與西夏交戰的西軍還算能看,至于内地的各路官軍,搞副業說不定會給你帶來一份驚喜,但說到本職工作,還是省省吧。
内地官軍要是給力,大宋境内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占山為王的強人。
當然張寶要感謝大宋官軍的不作為,要不是如此,他在各個山頭的練兵點早就暴露了,也不會直到今日還沒人知曉那些震懾一方的大山寨的背後當家是張寶。
張寶如今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販賣糧食一事也就隻有他能搞定。
懷揣着當今官家親手所寫的聖旨,張寶到了江南以後順風順雨,當即便抽調運輸船開始往海外運糧。
負責看守糧庫的朝廷命官也不在乎張寶究竟要把糧食運到哪去。
反正跟他無關,隻要張寶及時結清賬目,糧食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短短兩個月的光景,張寶就通過倒買倒賣糧食淨賺了大約四百萬貫的差價,減去要分給官家趙佶的兩成,張寶辛苦兩個月便收獲大約三百二十萬貫。
大宋的糧食便宜,一貫一石,而高麗此時正在打仗,沒人有工夫勞作,可每個人隻要活着就必須得吃飯。
高麗國内糧食不夠,那就隻能從外面買。
高麗的周圍各國,宗主國遼國最近正叫女真人完顔阿骨打鬧騰的肝疼,沒工夫搭理高麗小弟。
而前任宗主國宋國雖有糧食,但兩國之間隔着條大海,相互傳遞很是不便,而且自打耽羅島上出現了“海盜”以後,高麗與大宋之間的聯系便斷了,但凡是來高麗的船隻,基本上都在靠岸前被耽羅島上那夥“海盜”教育過一番。
高麗如今一分為三,其中以李資謙為首的大仁國實力最為雄厚,以韓安仁為首的高麗保皇派則是實力稍次,最差勁的就是以弓奇為首的大為國。
不過出乎人預料的是,在高麗三方勢力中,最不安分的便是弓奇的大為國,原因無他,隻因弓奇的身邊有一奇人,此人雖是個和尚,但卻絲毫沒有出家人慈悲為懷的心兇。
妙清和尚就跟後世的那些憤青似的,不服就是幹,從來不考慮敵我雙方之間實力的差距。
連弱抗強這是外交時最基本的策略之一,弓奇與韓安仁的實力不如李資謙,按理說兩人應該聯手對抗幾乎占據了全部北方的李資謙,可事實卻叫人眼珠掉地上。
在妙清的鼓動下,弓奇建立大為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與韓安仁的高麗保皇派勢不兩立。
大仁國的李資謙見狀誤以為可以拉攏弓奇,可沒想到又是在妙清的勸說下,弓奇斬了李資謙的使者。
這是要瘋啊!
高麗國内“三國鼎立”,弓奇實力最差,但卻有膽氣跟其他兩方勢力同時開戰,這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事。
張寶知道此事後也是大吃一驚,不過吃驚歸吃驚,張寶卻沒有心思要去搭救弓奇。
為了将來的長治久安,高麗原有的當權者死的越多越好,最好死個幹淨,也省得張寶動手。
對于将來如何治理高麗,張寶早已跟許貫忠、聞煥章、朱武等身邊的智囊就此問題探讨過。
高麗如今有百姓大概二三百萬人,大戰過後必是一場人口驟減,到時能夠剩下個四五十萬那就已經算是張寶走運,到時張寶從大宋遷徙百萬百姓過去,立馬就能讓高麗土著變成少數派。
但這裡面也有一個問題存在,那就是高麗原來的當權者,即統治階級要如何處置。
一般來說,位高權重者的存活幾率更大一些,而張寶面對這些高麗權貴,無非就是兩種選擇,一是付出大代價拉攏這些人,二就是尋個由頭将其解決來個斬草除根。
通過與許貫忠、朱武等人的讨論,張寶得出的結論便是選擇第二個方案。
高麗權貴在高麗人中的比例隻占百分之一,但就是這百分之一的比例,卻占據了高麗超過九成的社會财富,若是張寶想要招攬人心,那也就意味着需要拿出更多的财富,而且還不能保證這些人的忠心。
與其費勁巴力的去讨好那百分之一的人,倒不如将剩餘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拉攏到身邊。
張寶需要的是勞動力,是以後可以為他提供賦稅的人口,而不是要分他權力的讨厭鬼。
将矛頭對準那些高麗權貴,一方面可以一勞永逸排除将來有可能存在的隐患,另一方面也是可以通過抄家彌補自身的損失,收買人心是要錢的,張寶雖然現在有錢,但他從來不會嫌自己的錢多。
就好比這回充當糧食代理商,張寶左手低價購進大宋的糧食,轉手又高價賣給了高麗,從中賺取三倍甚至五倍的利潤差價。
而且等賣完了朝廷的陳糧。
剩下的新糧張寶就不賣了,自己留下囤在了耽羅島。
反正他有船隊,而這世上又不是隻有大宋才有富餘的糧食,遠在南洋的一個個彈丸小國,有的是糧食。
從那些彈丸小國以更便宜的結構收購糧食,然後運送到高麗進行販賣,再用賺到的錢從大宋購買今年的新糧運到耽羅島進行囤積。
張寶所需要付出的也就是一些勞力,但來回貿易的利潤,卻基本都落進了他的口袋,這種空手套白狼的把戲,張寶玩得很溜。
這世上從來不缺紅眼病患者,看到張寶賺得盆滿缽滿,自然就有人也想要跟着沾點光,隻是張家的光卻不像過去那樣好沾了。
張寶聰明就聰明在扯虎皮做大旗的時候直接找了個頭最大的,趙佶的兩成分紅可不是白給的,趙佶若不是當今官家,張寶瘋了才會分他兩成紅利。
而當那些看到有利可圖就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對張家提出合作的意向時,都不需要張寶開口答複,唯恐自身利益受損的趙佶已經主動将那些人給打發了,不許他們來瞎攪和,從而影響了大事。
當今官家開了金口,那些本想要借機發上一筆的人們不得不有所收斂,但他們又不甘心眼睜睜看着張寶大把摟錢,人的劣根性也就在此時得到了體現,我得不到好處,你也别想得!
有關彈劾張寶不務正業的奏章出現在了趙佶的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