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舉的話音剛落,雅間的門被推開了,張寶兒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他接過高文舉的話道:“長史大人太謙虛了,不說别的,單是長史大人這份隐忍功夫,便不是人人都做的到的,我張寶兒佩服之至!
”
說罷,張寶兒也不客氣,在下首的位置坐下了。
高文舉聽了張寶兒的話,隻當他是在挖苦自己,面色一沉正要發作,卻聽張寶兒又道:“既然大家坐在一起是為了解決問題的,那咱們就言歸正傳!
”
高文舉将自己的不快壓在心底,不動聲色道:“那好,請張公子直說,高某洗耳恭聽!
”
張寶兒直截了當道:“令兄這次闖出的禍不小,要想解決此事,高家必須得付出些代價才行,不知長史大人意下如何?
”
“付出些代價?
”高文舉面無表情問道:“不知張公子所說的代價是什麼?
”
張寶兒微微一笑,輕輕吐出了兩個字:“銀子!
”
“銀子?
”高文舉瞅了一眼張寶兒,面上的神色緩和了些,隻要張寶兒提出條件,那就說明這事有戲,高文舉點點頭道:“沒問題,張公子你說個數吧!
”
張寶兒伸出了兩根指頭。
“兩百兩?
”高文舉心中清楚,張寶兒折騰了這麼久,肯定不是為了區區二百兩銀子,故意他這麼問,是為了下一步的讨價還價。
果然,張寶兒搖了搖頭。
“兩千兩?
”高文舉盯着張寶兒意味深長道:“張公子好大的胃口,還沒有人能從高家一次索走兩千兩銀子呢!
”
張寶兒笑了:“高長史說的不對!
”
“好了,兩千兩就兩千兩!
”高文舉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從裡面拿出一張遞給張寶兒:“銀票你收好了,此事至此為止!
”
“唉!
”張寶兒歎了口氣道:“我剛才說了,高長史說的不對,我所說的一口價不是兩千兩,而是兩萬兩!
”
“兩萬兩?
”不僅是高文舉,就連陪坐的鄭牧野、程清泉和陳橋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張寶兒的胃口真的很大,大到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高家雖然是曲城的大家族,也是曲城的首富,可曲城是個貧瘠之地,高家就算再富有,家中所有的财産也不過七八萬兩銀子,張寶兒這一開口便是兩萬兩銀子,高文舉如何會答應?
鄭牧野三人把目光投向了高文舉。
果然,高文舉臉上露出了怒容,他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死死盯着張寶兒,目光有些吓人:“若是我不同意呢?
”
張寶兒卻并不在意高文舉的目光,也不管其他人,夾了一口菜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吃完又端起了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抹了把嘴自言自語道:“看來是談不成了,那就吃完了走人。
這樣也好,該當差的當差,該罷官的罷官,該砍頭的砍頭,誰也不虧欠誰的。
”
說罷,張寶兒也不理會高文舉能殺死人的目光,自顧自地大快朵頤起來。
張寶兒看似在自言自語,實際上是說給高文舉聽的,而且這其中威脅的意味非常明顯。
高文舉何時受過這種氣,他本來要拂袖而去,可一想高家的人還在大牢内關着,這事還得要解決,隻能再一次将這口氣咽進了肚裡。
陳橋見高文舉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頗為尴尬,便想着為高文舉打個圓場,他趕忙也起身對張寶兒道:“張公子,這事能不能再打個商量,兩萬兩實在是有些多了!
”
張寶兒頭也不擡,一邊吃一邊含混不清道:“兩萬兩,一口價,少一文錢都不行!
”
“你……”陳橋被張寶兒噎得竟說不出話來了。
就這樣,其餘的四人冷眼看着張寶兒難看的吃相,一句話也不說,屋内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張寶兒終于停了下來,他拍了拍肚皮道:“怡香樓的菜,味道的确不錯!
”
說罷,張寶兒擡眼掃視了四人一眼,然後對高文舉道:“高長史,你要以為我是拿這事訛你兩萬兩銀子,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
鄭牧野聽了問道:“張公子,那你要這兩萬兩銀子做甚?
”
張寶兒冷冷道:“說實話,這兩萬兩銀子,我一兩也不拿,隻是為了沒有任何後患幹淨利落的把這事解決徹底!
”
“哦?
”鄭牧野還是有些不明白:“張公子,你用什麼法子徹底解決此事?
”
高文舉雖然沒有說話,但他也想聽聽張寶兒怎麼說,鄭牧野的問話,也是他想知道的。
“這銀子怎麼花銷,我都替高長史算好了,一共是三筆,加起正好是兩萬兩!
”張寶兒翹起了二郎腿道:“這第一筆是用來修路的,曲城到绛州的驿道十分難走,特别是出了城的經過七裡坡一帶,隻要一下雨,驿道便被封阻,這一段大概有五裡多長,修繕這段驿道,大約需要七千兩銀子。
”
“這修路與高家之事有什麼關系?
”鄭牧野不僅是不明白,而是徹底糊塗了。
“鄭縣令,程縣丞,陳主薄,将高家幾十人抓進大牢,你們三人當時都在場,既然沒有提出反對,那便是默認了。
如今要放人,若沒有合适的理由,如何放?
”
鄭牧野恍然大悟:“張公子,原來你讓高家修路,就是為了放人找的借口!
”
“沒錯!
”張寶兒點頭道:“就是為了給三位大人一個交待,讓你們不用那麼為難,可以大大方方地放人!
”
張寶兒此舉的确是為鄭牧野、程清泉和陳橋三人着想,這讓三人心中很是受用,他們把贊賞的目光投向了張寶兒。
高文舉見狀,知道張寶兒此舉已經得到了三人的認可,心中不禁暗罵道:花高家的錢讓你們不用為難,你們當然不知道心疼了。
程清泉又問道:“張公子,你這第二筆錢是做什麼用的?
”
“程縣丞,那天你也看到了,是捕快衙役們自發将高家衆人拿進大獄的!
”張寶兒說謊連臉都不帶紅,他繼續道:“這說明什麼?
這些人平日裡對高家怨言頗多,如今要放人,若不堵了他們的嘴,豈不是将來後患無窮?
當然,光堵捕快衙役的嘴是不行的,縣衙裡還有書吏、獄卒、倉頭等當差之人,大約百人左右,每人五十兩銀子,五千兩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