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裡。
趙青青,顧曉水,周雅坐在一起。
她們周圍的桌子都空着,顧曉水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餐盤裡的飯:“一個大老爺們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玩意兒!
”
周雅也憤憤不平:“還帶壞她,惡不惡心,當她是誰呢?
!
”
“行了,别說了,”趙青青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他想守着她,我偏不讓他如願!
一個殘疾,憑什麼和我搶!
”
顧曉水嬉笑着偏頭:“怎麼?
有想法了?
”
“有想法又怎麼樣?
”周雅撐着下巴,往嘴巴裡送了一筷子花菜,含糊着說,“見天上學送,放學接,中午還送飯的,就課間那十來分鐘,能做什麼?
”
“不僅不能讓她吃苦頭,沒準還能被我們親愛的溫教官一頓削。
”她說完,露出一個看透一切的笑。
趙青青陰郁着臉,煩躁得要命。
周雅說得對,許星剛開始上學,溫峋看她看得緊,壓根沒有動手的機會。
“哎,誰讓你喜歡上那家夥。
”顧曉水歎了口氣,“你要是喜歡餘晏,我和周雅保證能讓他乖乖就範,當你小男朋友。
”
“至于那瘟神,除非你能找到一個打得過他,治得了他,還能讓他乖乖聽話的人。
”
“對對對,青青,你要不換一個喜歡?
”周雅贊同地點點頭.
趙青青一人一個刀眼,她要是能換個人喜歡,能被她媽打這麼多頓還死不悔改?
但是怎麼樣才能整治許星?
怎麼樣才能讓她脫離溫峋的掌控?
脫離溫峋的掌控……
脫離溫峋……
趙青青猛地一怔,雙眼發亮,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怎麼?
你想到辦法了?
”顧曉水問。
趙青青點頭:“她得意不了幾天了,我知道溫峋什麼時候不在。
那時候,就算姓許的死了,他都不會知道。
”
-
在溫峋的嚴防死守下,許星到新學校的第一個周就這麼安穩的過去了。
周五,兩人剛到家,還沒下車,溫峋的手機就響了。
是一個陌生号碼。
“喂?
”他邊接電話邊解開許星的安全帶。
“溫峋嗎?
你有個快遞到了,幾大箱子,挺重的,你過來取一下。
”
溫峋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幾大箱子,應該是給許星收拾的東西。
小鎮就幾個快遞點,哪個都不負責送上門,要自己去取。
溫峋問了對方地址,才挂斷電話。
一轉頭,發現小姑娘雙眼明亮地盯着他,一張小臉寫滿了期待和興奮。
沒有插卡的手機遞到他面前。
[溫峋,是我的快遞嗎?
我聽到他說了,幾大箱子!
]
“是你的,”溫峋心情頗好地笑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揉許星的頭發,“乖乖在家等着,我去給你取回來。
”
她心心念念的東西到了,也沒計較溫峋揉她頭發的事,打開車門,杵着拐棍就要下車。
“慢點慢點!
杵穩了再下去!
”瘦馬猴剛從透明簾子探出頭來,被溫峋看見,“楊岱,過來扶着點!
”
瘦馬猴被這麼一喊,跟個小太監似的快步跑過來:“來了來了!
許星妹妹,你慢着點啊!
”
他小心翼翼扶着許星下車,手掌握着的皮膚柔軟細膩,讓他大熱天的頭暈目眩。
許星朝他笑了笑,用口型說:“我沒事。
”
溫峋一雙鷹眼盯着瘦馬猴扶住許星的手,怎麼看怎麼紮眼,莫名其妙火大。
瘦馬猴被他盯得心裡發怵,茫然問:“峋哥,怎麼了?
”
溫峋:“……”
他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沒事,扶她進去歇着。
”
話音剛落,寶來絕塵而去,喂了許星和瘦馬猴一嘴的灰。
-
溫峋抽空點了根煙,用力吸了兩口,心裡的煩躁才下去一些。
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指尖夾着香煙,缥缈的煙霧歪歪扭扭盤旋向上,被窗外的風一吹,很快消失得無隐無蹤。
腦子裡全是瘦馬猴握住許星嬌嫩手臂的模樣。
他“啧”了一聲,又大大吸了一口煙。
楊岱那不靠譜的玩意兒,要是沒扶住,讓她摔了怎麼辦?
不行,以後還是得他自己來,叫誰幫忙他都不放心,他家姑娘就得他護着才行。
男人将手靠在車窗邊沿,灰白的煙灰被風一吹,嘩啦啦散進風裡。
他都沒意識到,他将許星劃進了自己的領域。
拿了快遞往回走,遠遠地便看見許星和楊萍萍坐在水果攤前,她打了石膏的腿支着,在本子上寫字,然後遞給楊萍萍。
也不知道寫的什麼,小老太太看了眉開眼笑。
午後的陽光落在她身上,金燦燦的,将她半邊臉頰印得發亮,烏黑的鹿眼裡像被撒了一團金色的碎銀,襯着嘴角的笑,漂亮得不像話。
溫峋見她笑,心情也莫名變好,彎了唇角。
車子在水果攤前停穩,許星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惹來溫峋橫眉冷對的一聲厲喝:“你他媽瞎動什麼?
坐好!
”
許星撇了撇嘴,又乖乖坐回去。
這狗東西,真想給他換條舌頭!
“這是寄了多少東西?
”楊萍萍上前,準備幫溫峋一起搬。
“就幾個箱子,阿婆,您也去歇着。
這點東西,我自己就搬上去了。
”
許星歪着腦袋往後備箱看,像是在找什麼。
“坐好,歪頭歪腦看什麼呢?
”溫峋瞧她那不安分的模樣就來氣。
許星用手指着他後備箱其中一個小箱子:“你先把相冊給我。
”
溫峋憑借他良好的記憶力,翻找出之前裝相冊的箱子,拿到許星面前,拆開。
“相冊,相框全都在這裡面,你和阿婆就在這兒看,别亂動。
”
許星點頭,溫峋轉身把箱子搬上樓。
一老一小在風扇前翻着相冊,剛打開就是許星還在襁褓裡的照片。
小小的一隻,臉蛋圓潤,白裡透粉,閉着眼睛,睫毛長而翹。
捏着小粉拳,偷偷笑。
楊萍萍一看到照片就不行了,眼眶發酸,粗糙的,布滿褶皺的手摸上照t片:“這是我們星星多大的時候呀?
”
許星抽出照片,翻到背面,一行清秀的小字。
[星星一歲紀念,很多個晚上,媽媽看見你就舍不得走了。
我們星星是上天賜給我的天使。
]
楊萍萍盯着那行小字,心酸不已。
許星抱抱楊萍萍,溫柔地拍着她略顯佝偻的背。
楊萍萍欣慰地笑着:“外婆沒事。
”
相冊前半部分,基本都是粉團子許星的日常,這時候的她太小,隻能透過賀翎寫在照片後的字了解當時發生了什麼。
相冊過半,終于看見賀翎出鏡。
楊萍萍看着照片上那張思念了近二十年的臉,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
她溫柔地撫摸着賀翎的臉,哽咽着說:“你媽媽呀,遺傳了你外公的好基因,打小就是小美人。
”
“小時候,總有小男孩追她,她羞得躲在我懷裡哭,我還笑話她,這麼害羞以後可怎麼辦。
”
她啞着嗓子,“人都化成黃土了,能怎麼辦?
”
許星也想媽媽,眼眶微微發紅。
楊萍萍側頭,慈祥地看着許星,粗糙的手指摸上許星軟軟的臉蛋:“還好,外婆能見着你,這輩子也不算太遺憾。
”
“現在呀,有小峋幫外婆護着你,上學考試,外婆也不太擔心。
”
許星愣住,偏頭看了一眼裡間,樓梯口沒人,溫峋應該還在樓上。
她在本子上寫:[外婆,為什麼溫峋這麼聽你的話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