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煙怔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傅昭昭,你叫我什麼?
”
傅嘉魚再也不願受這窩囊氣,嘴角冷冷勾起,“我濯纓閣的東西,你今日一個也别想再拿走。
”
“你的濯纓閣?
你别忘了,這裡是衛國公府!
”
傅嘉魚微啟紅唇,淡笑一聲,反诘,“衛國公府,不也是我謝家出錢修建的嗎?
”
李晚煙一時噎住了,難以置信的抽了抽嘴角,當真沒想到,傅嘉魚軟糯的性子裡竟還有些倔脾氣。
要不到嫁妝,她怒極了,騰的一聲從椅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盯着傅嘉魚臉上的疏離,輕蔑一笑,“好好好,你不如約,我不怪你!
我笑你辛辛苦苦為自己操辦嫁妝,不會當真以為衛國公府世子夫人的位子,你傅昭昭就坐穩了罷!
”
傅嘉魚擡起幼嫩小臉,“為什麼坐不穩?
”
李晚煙惱羞成怒,隻想諷刺而後快,“呵呵,你恐怕不知道,二哥哥他早就——”
話至一半,又忙捂住唇。
這可是宋氏勒令她們瞞着的,若叫傅嘉魚知道了,隻怕會鬧翻天去。
傅嘉魚明知故問,“他怎麼?
”
“他——”
“煙姐姐怎麼不說話了?
”
李晚煙不敢明說,高深莫測道,“呵,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
傅嘉魚無聲冷笑,知她要說什麼,無非是李祐早就在外有了外室,還與那女子有了夫妻之實。
她這個正經未婚妻實在算不得什麼。
指不定哪一日,便叫那外室搶了少夫人的位子。
她們如此輕賤她,這少夫人的頭銜,誰愛要誰要!
傅嘉魚小臉泛白,直接冷下來,“疏星,我身子不舒服,請煙姐姐出去。
”
疏星站出來,高高興興做了個請的姿勢,那臉上的笑實在讨人嫌得很,“煙姑娘請回吧,我家姑娘這幾日眼睛不好,看不得髒東西。
”
傅嘉魚一言不發,放任疏星嘲諷李晚煙。
李晚煙心裡氣得直癢癢,怒目瞪着她,諷笑,“傅昭昭,遲早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
“那就等我後悔的那日再說吧。
”
傅嘉魚淡漠一笑,起身回轉進了落地罩裡。
連日來沒個晴天,天氣冷得刺骨,窗外清雪淋漓,可李晚煙卻忽然覺得,傅嘉魚臉上的笑比這雪還冷。
這……還是她識得的那個膽小弱懦任人拿捏的傅嘉魚嗎?
她原以為她在故意拿喬,等着她來哄。
如今又不确定了。
從濯纓閣出來,李晚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猛地在風雪裡止住步子。
碧蓮差點兒撞上主子的後背,舉着青綢傘,忙道,“姑娘,怎麼了?
”
李晚煙煩躁的皺着眉,“碧蓮,你有沒有覺得傅嘉魚有些變了?
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難道江氏的事……被她知道了?
啊!
我得去告訴母親,讓她早做準備才是,不然在二哥哥的冠禮上鬧出亂子來就不好了。
”
碧蓮眼睛一轉,今日情形,她也覺得有些不對。
可自家姑娘是什麼身份,姨娘身份低賤,是從外頭買進來的,不是主母自己人。
她若在主母面前嚼舌根子,得罪了這位傅姑娘,日後可真别想要嫁妝了。
她急忙拉住自家姑娘,“主母夫人一心一意在二公子和大姑娘身上,何曾真正關心過姑娘你?
傅姑娘隻是心情不好,才對姑娘說了些重話,若姑娘此時去主母面前說道,倒是真的要與傅姑娘斷絕姐妹之情了,到那時,姑娘豐厚的嫁妝從哪兒來?
主母夫人總不會……像對大姑娘似的對姑娘你。
”
李晚煙臉色難看起來。
“更何況。
”碧蓮又道,“那傅姑娘是最好哄騙的人,回頭姑娘做了點心送過來,她必定會高高興興的與姑娘重修舊好,姑娘再說幾句好話,那嫁妝不就手到擒來了麼?
”
李晚煙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眼底精光一閃,唇角輕勾,“你說的也是,傅嘉魚這種蠢貨,活該被二哥哥騙得團團轉。
依我看呐,等那外室入了府,她遲早要被那外室壓上一頭,一輩子擡不起頭來,真是活該。
”
碧蓮笑道,“那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事兒了,姑娘隻等着嫁人就是。
”
一想起夫家的名望,李晚煙臉上重新拾起笑容,小心翼翼将那絲絹收進袖子裡,“我小娘那不争氣的東西,這麼多年,真是半點兒嫁妝也沒有替我攢下,哪有她那樣做小娘的,全然不在意自己女兒未來的前程。
好說歹說,我未來夫君也是太仆寺卿家的三公子顧野,我一個庶女,能攀上這樣好的親事,她們怎能不将我的事放在心上。
不管怎麼樣,我的嫁妝不能少得太難看。
剛剛傅昭昭那箱子裡有一套點翠鳳形翡翠钗,我瞧着倒是極為歡喜。
”
碧蓮上前攙扶着李晚煙往前走,笑說,“過幾日,她與咱們二公子談婚論嫁,心情一好,姑娘尋個時機去找她要來便是。
”
李晚煙冷哼一聲,“嗯。
”
等她利用完傅嘉魚,就t等着看她被江氏欺負的笑話,到那時,心裡頭才是真的痛快呢。
……
濯纓閣内。
疏星有幾分擔心,“姑娘,你就不怕她去宋夫人面前嚼舌根麼?
”
傅嘉魚坐在月落身側,與她一同整理清單,聞言笑道,“無妨,她不敢去說。
她隻是個庶女,還要仰仗宋氏,若她去告狀,到時我們主仆三人矢口否認不知情,宋氏隻會反過來厭煩她多管閑事。
”
月落接過話茬,“更何況,她還指望咱們姑娘的嫁妝,不可能當真得罪了我們姑娘,在宋氏面前與姑娘徹底撕破臉面。
”
傅嘉魚微微一笑,“是這個道理。
”
疏星眨眨眼,姑娘往日看着呆呆的,如今怎的忽然變得機靈了不少?
李晚煙這種清高自傲的勢利小人,終于被姑娘看出真面目了!
她就差喜極而涕,也趕忙加入月落的整理。
一個下午,三人竟整理出了四五個大箱子,整整齊齊的摞在屋子裡,就這些,還不算這麼多年花費在國公府裡的。
傅嘉魚一陣失神,清淡眸光緩緩掃過這些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