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謹妃進殿後,t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陸昭霖右手邊兒的五皇子。
她眼睛一亮:“潇兒!
”
然後,顧不上給陸昭霖行禮,匆匆兩步沖到五皇子身前,蹲下身子,把他抱在懷裡,道:“還好你在這裡,母妃真的是要被你吓死了。
”
情緒激動之下,竟是完全顧不上宮裡的規矩,連“死”字都說出了口。
江詩熒在心裡,忍不住給謹妃鼓掌叫好。
這一出舐犢情深,演得真是入木三分。
她的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瞥過陸昭霖,果然,就見他眼中原本的十分不悅,此時已經散了兩分。
他不鹹不淡地說了句:“謹妃。
”
謹妃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松開了五皇子,起身行禮道:“臣妾見過陛下,臣妾一時失儀,請陛下恕罪。
”
陸昭霖看着她,卻不叫起。
他的右手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打着,發出“哒、哒”的聲音。
殿内安靜,越發顯得這“哒、哒”聲清晰可聞,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哒、哒”聲停下時,才聽陸昭霖道:“起吧。
今日之事,朕想聽一聽你的解釋。
永福宮那麼多伺候的人,是如何讓五皇子一個小兒,獨自出了宮門,跑到景陽宮裡的。
”
謹妃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低着頭道:“是臣妾的錯,臣妾無能,未能看顧好五皇子,請陛下責罰。
”
聞言,陸昭霖還未說什麼,五皇子急道:“不是謹母妃的錯,是潇兒自己,故意躲過了伺候的宮人,偷偷從永福宮溜了出來。
”
陸昭霖問他:“你為何這樣做?
”
五皇子道:“潇兒想見純母妃,可是奶娘說,如今謹娘娘才是我的母妃,讓我少往純母妃的跟前湊。
潇兒就隻好趁着奶娘不注意,偷偷跑到景陽宮來。
”
說到這兒,他仰起小臉看向陸昭霖,語帶天真:“父皇,潇兒不明白,為什麼謹娘娘成了潇兒的母妃,潇兒就不能來景陽宮了?
”
話音落下,陸昭霖的眸子裡滿是陰霾,他先是吩咐道:“傳五皇子的奶娘過來。
”
然後拉了五皇子的小手,溫聲道:“這話是騙潇兒的,潇兒不必放在心上。
你若是想見你純母妃了,盡管來景陽宮就是。
”
五皇子眨了眨眼,語氣中盡是懵懂:“奶娘為何要騙潇兒呢?
”
陸昭霖道:“那就要問問,她是起了什麼糊塗心思。
”
說着這話,他的眼神卻看向謹妃。
顯然,他是在疑心奶娘說的那些話,都是出自謹妃的授意。
果然,就聽他問:“謹妃,奶娘的糊塗話,你可知情?
”
謹妃一臉無辜與驚訝:“臣妾并不知情。
”
陸昭霖面帶疑色:“這話,不是你交代給她的?
”
謹妃道:“陛下容秉,臣妾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
她一臉誠懇,隻差賭咒發誓,陸昭霖卻不置可否。
不多時,奶娘被帶了過來。
江詩熒頗有些詫異。
這個奶娘,竟還是之前齊庶人安排的那一個。
謹妃撫養五皇子都快有一個月了,還沒換了他身邊兒伺候的人嗎?
思緒翻轉間,就見奶娘跪下行禮:“奴婢衛氏拜見陛下,拜見謹妃娘娘,拜見純妃娘娘。
”
陸昭霖并不叫起,沉着臉問道:“你是五皇子的奶娘?
”
奶娘答道:“奴婢是。
”
陸昭霖問:“可是你跟五皇子說的,謹妃是他的母妃了,讓他以後少往純妃的跟前湊?
”
話音落下,奶娘抖若篩糠。
她強撐着解釋道:“奴婢并無惡意,奴婢隻是想讓五皇子和謹妃娘娘更親近些。
”
“哦?
”陸昭霖問道:“你這話的意思,是謹妃交代你的?
”
奶娘道:“謹妃娘娘雖然不曾明确交代過奴婢,但是五皇子天天把純妃娘娘挂在嘴邊兒,奴婢猜測着,謹妃娘娘可能會為此不高興。
”
謹妃身後,大宮女佩蘭插嘴道:“陛下容秉,我們娘娘并非這樣的人。
是這奶娘小人之心,以為我們娘娘和她一樣,恐怕還覺得這樣說就能讨好了我們娘娘。
”
“佩蘭!
”謹妃低聲喝了一聲。
佩蘭這才閉上嘴。
陸昭霖看了她一眼,視線又轉回奶娘身上,道:“這麼說來,都是你自己揣測的?
”
奶娘道:“奴婢也是為了謹妃娘娘和五皇子好,為了避免他們母子之間生了嫌隙。
”
陸昭霖嗤笑一聲,道:“這麼說來,朕該賞你才是?
”
奶娘心下剛剛一松,還當自己逃過了一劫,就聽陸昭霖道:“把這個奶娘,還有五皇子身邊伺候的宮人,都送去慎刑司,審一審,她們背後可有什麼人授意。
”
江詩熒心道,怕是審不出什麼東西。
謹妃這一局,妙就妙在從頭到尾都是利用人心,并未做半點多餘的事。
慎刑司審完之後,也隻能得出一個結論:是奶娘擔心自己被換掉,迫切地想要讨好謹妃,自作聰明說了糊塗話。
奶娘被禦前的人拖這往外走,她還想為自己求情,卻早有機靈的小太監,塞了汗巾子進他的嘴裡,以免她吵吵嚷嚷惹了主子心煩。
見此,謹妃微微低頭,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
就是要等慎刑司審過,才好打消陛下的最後一點疑心啊。
殿裡清淨下來。
陸昭霖看了眼謹妃,見她還跪在地上,道:“謹妃起來吧。
”
許是因為跪的時辰不算短,謹妃起身時,還微微踉跄了一下,五皇子趕緊湊過去,語帶關切:“謹母妃——”
謹妃含笑摸了摸他的頭,道:“母妃無事。
”
陸昭霖皺了皺眉,道:“賜座。
”
等謹妃坐下後,就聽陸昭霖道:“永福宮今日守門的,都杖責三十。
”
謹妃起身行了一禮道:“謹遵陛下旨意。
”
“坐吧。
”陸昭霖繼續道:“潇兒身邊,你重新選了伺候的。
”
謹妃應下後,陸昭霖想到她這些年一向性子軟和,便又囑咐了一句:“待下寬仁是好事,卻也要恩威并施。
往後,你可再莫要寬仁得過了頭。
”
謹妃一副受教的樣子:“陛下教訓的是。
經此一事,臣妾也吃了教訓,再不敢如從前一般行事了。
”
陸昭霖點了點頭。
唯有江詩熒心中嘲諷,謹妃哪兒是過分寬仁,她可聰明着呢。
這不是,輕輕松松的,就讓皇帝親自處置了齊庶人安排在五皇子身邊的人嗎?
再換上她親自選的,才算是把五皇子捏在了手裡,還沒人能說她的不是。
隻是,江詩熒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搞這麼大一出戲,就隻為了換下幾個奴才嗎?
第二日早上,江詩熒和陸昭霖一同踏出了景陽宮的宮門。
陸昭霖先坐上禦辇,向着前朝的方向而去。
江詩熒帶着秋雨等人,才往鳳儀宮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忽然停下腳步,道:“小軒子,你去把紅英找來。
”
小軒子“諾”了一聲,然後快步往景陽宮裡走。
不多時,兩人就都到了江詩熒面前。
紅英行了一禮,問:“娘娘可是有什麼吩咐?
”
江詩熒示意她附耳過來,除了紅英外,其他幾人都機靈地往外散開幾步。
江詩熒在紅英耳邊低聲囑咐:“五皇子昨日送來的栗子糕,你悄悄兒地驗一驗。
”
紅英“諾”了一聲。
等江詩熒請安回來時,她交代給紅英的事也已經辦完。
寝殿内間裡,隻留了秋雨紅英兩人伺候。
紅英的語氣有些嚴肅:“娘娘,栗子糕裡被人摻了山楂粉。
娘娘若吃下去,十有八九會小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