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兩日後,皇後那邊兒的調查結果就出來了。
董采女的衣服上,被人下了引蛇粉。
浣衣局裡,負責給董采女洗衣的小宮女,屍體在一口枯井裡被找到。
事情隻查到了這裡,再往後,就什麼都查不出來了。
永福宮東配殿裡,董采女躺在床上,聽着畫屏說完,開口道:“究竟是查不出來了,還皇後娘娘不想查了?
”
畫屏皺了皺眉:“采女小主這是何意?
”
董采女卻不再說話,緊閉雙眼躺在床上。
眼淚從她的眼角流出,順着側臉往下,一直滲進枕頭裡。
看她這樣子,畫屏也不好再說什麼,施了一禮道:“小主好生将養着,奴婢先告退了。
”
等她回去後,在皇後耳邊說了董采女的反應。
“娘娘,董采女恐怕是覺得,是您對她動的手。
”
聞言,皇後罵了一句:“這個蠢貨。
”
這整個後宮,怕是沒人比她更盼着董采女的孩子好好兒的了。
如今,董采女的孩子沒了,就隻剩珍美人了。
珍美人的孩子,可不似董采女的那麼容易奪過來。
她得好好兒謀劃一番才成。
若非純妃有孕了,她也不必這麼急。
想到這裡,皇後發出一聲歎氣。
陸昭霖那兒,得知了皇後的調查結果,也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日早朝後,下了一道聖旨到永福宮,把董采女封為貴人,賜封号平。
董采女還在小月子裡,陸昭霖體恤她,讓她躺在床上接了旨。
等頒旨的公公走了後,織翠道:“恭喜小主,以後就要稱小主為平貴人了。
”
平貴人随手将聖旨扔到一邊,諷刺一笑:“不過是個貴人,有何可喜的?
珍美人一有孕就晉為美人,純妃娘娘也是一有孕就晉了妃位。
唯有我,不僅沒有晉位,這三個月來,陛下來看我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如今孩子沒了,倒是封了個貴人,何其諷刺?
”
織翠小心地把聖旨撿起來,原本還想勸她謹慎些。
如今聽她這話,一臉的心疼之色:“小主且将養好身子,您的福氣都在後頭呢。
”
董貴人長歎一聲:“不會了,不會再有這樣的福氣了。
”
······
與此同時,景陽宮裡,方太醫剛剛診完脈。
見他面露躊躇之色,半天都不開口,江詩熒問道:“可是本宮的脈象有何不對?
”
侍立在她身旁的秋雨和阿圓,也都緊緊盯着方太醫,生怕從他嘴裡說出什麼不好的話。
方太醫如夢初醒一般,先是道:“娘娘的脈象并無不妥。
”
聞言,江詩熒放下心來,又問:“那方太醫這是怎麼了?
”
方太醫深吸了一口氣,道:“可否請娘娘屏退左右?
”
江詩熒眉頭緊皺:“屏退左右?
方太醫不是第一日在宮裡伺候了,如何能說出這般不當的話?
”
若是當真屏退左右,她一個年輕妃嫔和一個異性太醫單獨呆在屋子裡,傳出去,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方太醫拱了拱手道:“是臣失禮了。
臣有些話,想跟娘娘說,隻是,不知屋裡的兩位姑娘——”
江詩熒道:“方太醫若有話,還請直說吧。
這間屋子裡,都是本宮信得過的。
”
方太醫想着自己前兩日得到的調查結果。
十六年前,雲娘失蹤。
同一年裡,江府後院多出來一個新姨娘。
又過了一年,那姨娘生産時難産而亡。
她生下的女兒,去年入宮成了陛下的嫔妃,如今已經貴為純妃。
面前這張臉,和雲娘一模一樣,絕對不會有錯。
這樣想着,方太醫開口道:“臣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娘娘,可能有些僭越。
”
江詩熒的聲音冷冷的,如金似玉:“既然有些僭越,那方太醫還是不要問的好。
”
方太醫拱了拱手道:“請娘娘恕罪,微臣想問,娘娘的生母,姓甚名誰?
”
聞言,江詩熒先是目光一凝,繼而如利刃一般射向他:“方太醫問這個做什麼?
”
方太醫道:“微臣之前跟娘娘提過,微臣有一位故人,與娘娘的面容有幾分相似。
事實上,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樣。
微臣猜測,娘娘的生母,可能就是微臣這位故人。
”
江詩熒問:“方太醫這位故人,與你是什麼關系?
”
方太醫道:“兩心相許,互許終身。
”
江詩熒大怒,指着他道:“方太醫!
我生母雖然已經亡故,她的閨譽卻容不得你诋毀!
”
方太醫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然後直起上半身,道:“微臣在此發誓,微臣所說,并無半句虛言。
否則,天打雷劈,人神共棄。
”
江詩熒盯着他的眼睛,方太醫被她威勢所迫,目中卻都是堅定之色。
半晌後,江詩熒道:“方太醫,今日之話,本宮隻當沒聽過。
日後,本宮也不希望在任何地方再聽到。
”
方太醫道:“無論娘娘信或不信,既然您是故人之女,微臣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到您分毫。
”
江詩熒面無表情,隻說了一句:“阿圓,你送方太醫出去。
”
方太醫又行了一禮,才跟着阿圓往外走。
出門前,他轉頭說道:“娘娘若有需要,盡管驅使。
臣赴湯蹈火,絕無怨言。
”
言畢,不等江詩熒說什麼做什麼,就推開門往外走了。
這天晚上,陸昭霖又來了景陽宮用膳。
雖然江詩熒有孕,不便侍寝,陸昭霖卻并未将她抛在腦後,常常來景陽宮陪她。
晚膳才用到一半,就見有個小太監進門,在姚興德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什麼。
“怎麼回事?
”陸昭霖擡眸問道。
姚興德上前一步,道:“啟禀陛下,啟禀純妃娘娘,五皇子求見。
”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才繼續道:“五皇子身邊,并無宮人跟着。
”
話音落下,陸昭霖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把五皇子領進來。
”陸昭霖擱下手裡的筷子,吩咐道:“讓人去永福宮問一問,謹妃是否不願撫養五皇子,否則為何這般不上心。
”
姚興德“諾”了一聲,然後親自出去,牽了五皇子的手進門。
五皇子進門時,陸昭霖的臉色已經不似剛才那般難看。
“潇兒見過父皇,見過純母妃。
”五皇子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
“起吧。
”陸昭霖道:“這個時辰,你怎麼來景陽宮了?
”
五皇子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道:“謹母妃宮裡今日做了栗子糕,潇兒記得純母妃喜食栗子,想拿來給純母妃常常。
”
陸昭霖接過他手裡的荷包,一打開,就聞到濃濃的栗子香氣,荷包裡的栗子糕卻已經碎成了一塊兒一塊兒的。
五皇子也看到了栗子糕這破碎的樣子,紅了紅臉道:“潇兒保存不善,純母妃還是不要吃了。
”
說着,就要從陸昭霖手裡把荷包拿回來。
陸昭霖卻沒給他,而是把荷包遞到江詩熒手中,道:“你的一片心意,你純母妃怎麼會嫌棄呢?
”
江詩熒接過荷包,對着五皇子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等五皇子走到她身邊,她順手将荷包放在桌子上,雙手拉了五皇子的小手,溫和地道:“好潇兒,多謝你惦記着純母妃。
你這個時辰過來,可用過晚膳了?
”
五皇子搖搖頭:“尚未。
”
江詩熒道:“姚公公,讓人給五皇子添一副碗筷吧。
”
姚興德看向陸昭霖,見他點了點頭,這才安排人在陸昭霖的右手邊兒設了座位,又擺好了餐具。
五皇子才剛落座,就有宮人傳話,說謹妃娘娘求見。
陸昭霖皺了皺眉,道:“傳她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