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覺得有些不自在,崔維桢卻坦然得很,待丫鬟們放下膳食時,葉蓁蓁的腦袋都快埋到飯碗裡去了。
崔維桢回頭看到這一幕,眉頭一挑:“沾到飯粒了。
”
伸手從她鼻尖一劃,他的指腹果然多了一粒瑩白飽滿的飯粒,葉蓁蓁尴尬得不行,連忙挺直腰做好,誰知腰部一陣酸痛,立馬又像洩氣的皮球似的癱軟下來。
整日在屋裡坐着,不是吃就是睡,體力愈發差了,連拿筷子的手有些抖,葉蓁蓁偷偷瞅了崔維桢一眼,以為他沒發現,把掉下的肉丸子重新夾起來送進嘴裡,胃裡填了東西,虛弱的身體總算恢複了幾分元氣。
事實上她的小動作全都落在崔維桢眼裡,他既是愧疚又是憐惜,伸手替她夾菜遞到她嘴邊,葉蓁蓁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陣窘迫:“我自己來。
”
崔維桢敏銳地捕捉到葉蓁蓁偷瞄過來的視線,回頭望去,卻見她的臉像是被夕陽染紅的晚霞似的,越來越紅,越來越紅,像是胭脂塗丹般鮮豔,這副含羞帶怯的模樣,成功地讓他眼神暗了下來。
他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些什麼,崔維桢喝了一口冷茶,心裡默念着已經倒背如流的經文,才勉強把心裡的燥熱壓了下來。
“快點用膳,不然飯菜都涼了。
”
崔維桢沒給她機會拒絕,繼續把飯菜送到她嘴邊,葉蓁蓁隻好摒棄心中的羞恥享受他周到的服務,她不知不覺吃多了,撐得肚子有些難受。
她摸着圓滾的肚子,有些呆:“……好飽,吃不下了。
”
伸手摸過來的崔維桢:“……”
都說一孕傻三年,這人本來就有些傻,現在饑飽不分,就更傻了。
他無奈地扶額,隻好認命地讓下人準備消食的湯水,回來後替她輕柔着飽脹的胃部,問道:“吃得這麼撐,會不會想吐?
”
不說還好,一說葉蓁蓁就有了反應,好在玉秀這會兒端着山楂糖水上來,稍微壓了壓惡心之感,慢慢地沒什麼感覺了。
因為太飽,糖水隻喝了一半就喝不下去了,崔維桢隻好找來外衫替她穿上,攙扶着她起來,道:“今晚月色正好,去外邊消消食吧。
”
葉蓁蓁沒反對,扶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明熙苑景緻很好,最讓葉蓁蓁滿意的是,院子的東南角有一處葡萄架,上頭爬滿了翠綠的葡萄藤和枝葉,一串串的葡萄綴滿枝頭,再過一個月就能摘下吃上新鮮的葡萄了。
葉蓁蓁想種葡萄已經很久了,隻可惜一直都搬家,種下地葡萄藤都來不及等它長出挂果就另居别府,因而答應給崔維桢釀的葡萄酒,一直都沒兌現。
葡萄架下放着軟塌,軟塌上鋪着竹席,葉蓁蓁走累了,被崔維桢攙扶進來坐下,擡頭就能看到一串串飽滿晶瑩的葡萄,她不禁口舌生津,說道:“今年可以給你釀葡萄酒了。
”
搬進新家沒幾天,每天早出晚歸的,崔維桢還真沒注意到院子裡有葡萄,聞言也想起了葉蓁蓁當初的承諾,臉上不禁帶了一絲笑:“等了兩年,可算等到了。
”
葉蓁蓁被調侃了也不惱,興緻勃勃的目光在葡萄架中逡巡,烏漆漆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幅饞貓樣。
她回頭纏起崔維桢來:“我瞧着已經有成熟的,你給我摘一串下來嘗嘗味道好不好?
也不知道這葡萄甜不甜。
”
一邊說着,一邊滋溜一口水,眼底的渴望幾乎要溢出來了。
崔維桢無奈極了,視線落在她還圓滾滾的肚子上,“不是還撐着嗎?
”
葉蓁蓁欲蓋彌彰地捂住肚子,強行解釋:“是寶寶想吃!
不吃多,就吃幾顆嘗嘗味道就行了。
”
垂涎得像是幾輩子沒吃到好東西似的。
崔維桢拿她實在沒辦法,隻好認命地去摘葡萄,葉蓁蓁高興極了,在旁進行技術指導:“别摘這串,還有沒熟的呢,你看看裡頭那串……對,就這是個,快摘下來。
”
葉蓁蓁仰直了脖子張望,看到崔維桢按照她要求選了合适的葡萄,才滿意地點頭。
隻是還不待她高興,就看到葡萄葉動了動,起先她還以為是晚風吹動藤葉,直到一條猩紅的信子吐出來,她才意識到那是什麼。
“蛇!
維桢,小心有蛇!
”
葉蓁蓁幾乎是第一時間尖叫起來,崔維桢被她一嗓子叫懵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葉蓁蓁心裡急得不行,眼看着那條蛇要咬住崔維桢,她也不知是哪來的膽子,抄起木架旁邊的竹竿對着蛇敲去,
砰砰砰,嘩嘩嘩。
葉蓁蓁一陣猛敲,不僅欲行不軌的蛇被她敲下來,連架子上的葡萄都墜落下來,屍橫遍野地躺了滿地,活脫脫的兇殺案現場。
聞聲趕來的丫鬟們都驚呆了,怔怔地看着手持竹竿的主子,覺得她此時氣蓋雲t天,正氣凜然,像足了話本上威風堂堂的大将軍。
這是發生了什麼?
夫人和老爺打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