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容晚玉上任軍醫的頭一日,就在傷兵休息的地方忙了一整日。
等明月高懸,她才抽身出來,摸着空空如也咕咕作響的肚子,才想起自己一整日隻墊了幾口幹糧。
等回到自己的帳篷,聞見一陣飯香,丹桂和清風卻站在外面。
見自家姑娘回來,丹桂忙上前相迎,向帳篷裡望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姑娘您可算回來了,歸德将軍在裡面,還帶了吃食來,秋扇在裡面守着。
”
容晚玉知道丹桂對忽然冒出來的鐘家旁支并不信任,所以才會讓更細心的秋扇在裡守着,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
“我知道了,你放心,歸德将軍他是自己人,不妨事。
”
入了帳篷,容晚玉一眼便看見端坐在桌前,擺好了碗筷的遲不歸,下意識向他投以一笑。
“忙完了?
菜還熱着,先将就用些吧。
”
遲不歸也回以一笑,起身将食盒内的飯菜一一拿了出來。
看份量,是他和容晚玉兩人的,一共兩菜一湯,還冒着熱氣,也不知熱了多少次。
容晚玉坐下來後,看向準備要侍奉的秋扇,“我和表兄便用便說會兒話,你和丹桂去休息吧。
”
秋扇沒有二話,行禮告退,将守在帳篷外的丹桂和清風也一并支開了。
沒了旁人,容晚玉也不拘束,拿起筷子先嘗了一口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不是夥房做的吧?
倒像是京都的口味。
”
鎮北軍的夥房裡的夥頭兵,也是北地人,做飯的口味和京都不大相同,而且今日的菜色,雖然食材還是簡單的幾樣,但調味卻豐富了許多。
容晚玉忍不住又夾了一筷子,擡首便看見滿眼笑意,沒有動筷子隻看着自己的遲不歸。
“盯着我能看飽是怎的?
這些是你親自下廚做的吧?
”
遲不歸的廚藝,早在京都時,容晚玉就領會過了,那晚雪夜中暖乎乎的熱湯面,讓她至今都念念不忘。
“阿晚雖是秀色,但還得用膳才能飽腹。
”遲不歸沒有說什麼秀色可餐,而是給自己添滿了一碗冒尖的飯。
在軍營中,每日他的消耗可不少,秀色可餐這種話,隻适用于在京都醉生夢死的公子哥們。
“想着你離京也有些時日了,今日不算忙,便犒勞一下你的胃。
”
容晚玉一筷子菜一口飯吃得很是香甜,忙了一日空空如也的胃,被這些飯菜很好的撫慰住了。
還能忙裡抽閑,調侃遲不歸一句,“先生當真是上得戰場下得廚房,日後定然會是賢夫一枚。
”
遲不歸對這番話受用良好,甚至十分配合地作了一個低頭羞赧的姿态,掐着嗓子道,“郡主謬贊了~”
看着完全相悖遲不歸往日的一面,容晚玉險些把嘴裡的飯菜噴出來。
抖了抖身子,不敢再作怪,認真吃起了飯,遲不歸則低笑一聲,不時用公筷給她添菜。
這頓飯吃得容晚玉是五體通暢,比平日用得多了一碗,隻能起身在帳篷内走來走去消食。
遲不歸看了一眼天色,将碗筷收拾好,便要離開,“軍營人多眼雜,我不便在你這兒久留。
你忙了一整日,早些歇息。
”
吃飽了加上帳篷内暖烘烘的,容晚玉難免開始犯困,将遲不歸送出帳篷後,被寒風撲了回來,縮了縮脖子。
等她在帳篷内走了幾個來回消食,才想起自己忘了和遲不歸堅持自己要去北域軍營的事。
“算了,遲早能獲得他同意,今日先休息吧,困死了......”
離開容晚玉的帳篷後,遲不歸将飯盒交給一直等候在附近的清風,叮囑了他幾句後,便走向了自己帶的兵戍守的軍營一側。
換好了夜行衣的阿月早早在此等候,見遲不歸過來,沖他招了招手。
“晚玉沒察覺什麼吧?
”
遲不歸搖了搖頭,從懷裡拿出了一包從容晚玉帳篷找到的迷藥。
“她今日累了,此時應該歇息了。
隻是丹桂和秋扇看得緊,找迷藥花了些功夫。
”
見那特制迷藥拿到手,阿月也不再多問,很快兩人便騎上馬,在遲不歸親信的掩護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遲不歸還是帶着阿月從之前潛入北域軍營的山林一側繞行。
上回撤離時,他特地命人做了一番僞裝,足夠讓金決誤以為他們是從另一處入口潛入。
借着月光,遲不歸果然瞧見,上回潛入的入口,守備并不森嚴,如法炮制,解決了守衛之後,帶着阿月悄悄潛入了北域軍營。
經過一場慘敗,北域軍營内空蕩了許多,近日他們才在各個部族增添新的兵力,前線軍營内倒是空閑了下來。
遲不歸先将阿月藏在了一個隐蔽之處,再自己去尋金決所在的帳篷。
經過了上次的失竊,軍營内的布置都調整過一番,遲不歸像黑貓一般,躲開了巡邏和火光,花了半個時辰,才尋到了金決的所在之地。
從聖母的帳篷回來,金決面色有些蒼白,腳步虛浮,顯然又是放皿做了一批拜月丹。
佯裝重傷的平陽公主帶兵偷襲,讓北域大軍受到重創,金決為此,被聖t母也斥責了一番。
想起最初提議以澧朝太後過世的消息重創平陽公主的是田首輔,金決便起了懷疑和戒備之心。
他知道,自己和田首輔一直都是各取所需,但沒想到,四皇子還未死,田首輔似乎就已經動了背叛他們約定的想法。
無論平陽佯裝受傷是不是和田首輔裡應外合,金決都不能再相信田首輔這個盟友的任何說辭了。
隻是可惜了那些服用了拜月丹的士兵,損失一大批,要短時間再轉化北域百姓補充兵力,哪怕他有驚人的恢複力,也難以短時間供應這麼多鮮皿。
回到自己的帳篷,精力不足的金決很快便洗漱後躺在了床榻上。
本就困乏的他,沒有注意到一道不起眼的煙霧鑽入了帳篷内。
才感覺到一股略帶香甜的氣息,很快便意識渙散,半睜着眼,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