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詢水兒的身世來曆,一來是容晚玉想确定自己的猜測,是否當真是容沁玉操縱的這一切。
二來,是想知道,水兒自己入容府的目的。
“父親先将此女養在外,如今已是引狼入室。
我懷疑和我那二妹妹有關,隻能拜托表哥你幫我查探虛實了。
”
鐘衍舟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嚴肅地點了點頭,又關切了幾句,“姑父可是想納妾?
小姑怎麼說?
”
容晚玉搖了搖頭,“納妾暫無可能,不過是以奴婢之身留下來。
母親她......更多的是替我不平,暫時倒是沒說什麼。
”
想起今日出門前,鐘宜沛在自己掌心裡放的那顆糖,容晚玉便有些恍惚,覺得在鐘宜沛面前,似乎自己還是個孩子。
她一步步地看透了父親的面目和底線,心中隐隐開始後悔,也許一開始便不該讓小姨淌這趟渾水。
暫且将這些後悔擱置,容晚玉定言道,“左不過是威逼利誘,知道水兒入府的真正目的,無論何人指使,自然有法可破。
”
末了,容晚玉又叮囑鐘衍舟,先别将這件事告訴外祖母。
她得确認好小姨的想法,才好行事,外祖母如今年事已高,才經曆了家宅之痛,暫不可讓她再煩憂了。
“這個我明白,你放心。
”說完這件事,鐘衍舟倒是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咱們此前交給大理寺的那名刺客,死了。
”
寒山寺行刺一事,京城内也鬧得沸沸揚揚。
那名故意交給大理寺的活口,一家人的性命都還握在容晚玉的手中,應當會按照原計劃,抖落出背後指使是田首輔才對。
容晚玉微微蹙眉,追問道,“什麼時候死的,他可有交待要緊事?
”
“昨天夜裡,聽聞是咬舌自盡。
”鐘衍舟提起這件事也難掩郁悶,拍了拍桌子,“這便罷了,偏偏大理寺的人說,那刺客什麼都沒交待,臨死前還在地上用皿留下了北域的文字。
”
“北域?
”容晚玉聞言一愣,田首輔和北域的金戈亞部族少主聯手販賣刮骨香他們已然知曉,隻是還未掌握确鑿證據。
但那些刺客,和鐘衍舟交過手,容晚玉還親自審問過留下來的活口,全都是田首輔自己豢養的刺客,和北域毫無關聯。
“這消息,還是四殿下在大理寺的人打探出來的,那句話繞口的很,我記在紙上了。
”
鐘衍舟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容晚玉,隻見上面書寫兩行字,首行是北域字樣,次行譯成了澧朝的文字。
“請月神原諒我的罪孽。
”
“這月神是什麼神啊?
總不能這人還信北域的神吧?
”鐘衍舟撓了撓頭,有些不解。
“這是月路納族的祈禱語......田有為到底想幹什麼?
”
看到這句話,容晚玉瞬間想起塔姆亞在石蘊堂告訴自己的事迹。
這句話曾被神志不清的阿月念出來過,塔姆亞說,自己的姐姐幼時從月路納族逃了出來,但直到去世,都隻會念這一句話。
但月路納族已滅,容晚玉知曉的幸存者,隻有阿月和金戈亞少主兩人。
“表哥,你幫我轉告殿下。
那名活口的死,定然和田有為脫不了幹系,他此前在朝堂上便想挑起澧朝和北域的争端,此番又讓自己的人以遺言冒充北域的月路納族,所圖定然不小。
”
信息太少,這已是容晚玉目前能想到的所有,一股腦地全讓鐘衍舟代為轉達。
姜詢如今身在禮部,說不定知道更多的消息,雖不知田有為和金決打得什麼算盤,但有所防備也是好的。
和表哥一同用過晚膳,容晚玉便返回了容府。
才回到玉雨苑,秋扇正要替她更衣,容晚玉忽然起身,吓了秋扇一跳。
“姑娘怎麼了...奴婢還沒動手呢?
”
“忘了件東西。
”容晚玉來不及多言,提起裙擺便往外院跑去。
此時内院和外院之間的門已然落鎖,守門的小厮見是大小姐來,也不敢多問,直接開了門。
“大小姐,小的在這兒守着,您速去速回。
”
既得罪不起,又怕大小姐此時到外院出了什麼岔子,小厮把着門,跟望夫石似的,沖着容晚玉的背影輕呼了一聲。
回答他的,是容晚玉如風一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昨日事發突然,連帶着到了今日容晚玉都不得空,回到容府她才想起來,琉璃盞還放在外院遲不歸住過的客房裡。
如今府内多了外人,她也不放心琉璃盞不在身邊,還得拿回去才安心。
剛走到門口,容晚玉的手放在門上一頓,沒有立刻推開,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貼在門上,似乎聽見了什麼動靜。
屋内的聲音很輕,但此時夜深人靜,落針可聞,容晚玉靠着過人的耳力,還是聽出了腳步聲和呼吸聲。
屋内有人,這個時辰必不可能是下人......
容晚玉的心頭一跳,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她不敢直接推門而入,怕驚跑了屋内之人。
左右看了看,找了一棵靠着院牆的大樹,手腳并用,直接爬了上去。
一邊爬,她還一邊注意着屋内的動靜,确保那人在屋内而不在院子裡後,才從牆頭上往下跳。
心急加上夜色昏暗,容晚玉也沒估量準這牆的高度,直直地落下去,腳一崴,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她強忍着痛沒讓自己發出聲音,但還是聽見屋内的人腳步一頓,以及推窗之聲。
顯然是發現了有人來,想要跳窗離開。
容晚玉心一橫,t也不忍了,直接大聲地哎喲了一聲,然後哽咽着自言自語,“完了,我的腿好像骨折了......好疼......”
說完這句話,她支楞起耳朵,沒聽見那人離開,反而聽見那人似乎走近了自己這邊,但依舊藏在屋内,沒有現身,多半是在暗中觀察。
“屋内好像有藥箱......”容晚玉扶着牆,自顧自地說着話,踉跄地往裡屋走。
臨近門口,她忽然又痛呼一聲,蹲了下來。
這讓屋内本想躲藏的人一下子又站到了門口,但依舊沒有推開門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