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不歸面色酡紅,看似酒醉,手上動作卻輕巧柔緩,耐心地将容晚玉繁複的頭飾一個個取下。
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手裡是易碎的瓷器一般,将全部頭飾拆完後,在戰場上以一敵十的永義侯,竟是出了一頭汗。
“沒弄疼你吧?
”
聽遲不歸長出了一口氣,容晚玉忍不住回頭看,見他手裡拿着最後一根珠钗,如釋重負的模樣,一下子笑出了聲。
“今日這發髻緊得很,現下頭皮已經麻了,你就是用力取頭飾,我也不會覺得疼,何必如此小心。
”
遲不歸聞言,不但沒有放松,反而皺起了眉頭,伸手将容晚玉的頭發撥弄松散開,然後十指按在她的頭頂,力道适宜地給她按摩起來。
“夫人辛苦了,是我考慮不周。
”
無論是頭頂傳來酥爽的感覺還是被人小心呵護的體驗,都讓容晚玉忍不住面露微笑,往後輕輕靠在了遲不歸的懷中,享受着無微不至的按摩。
按摩完,遲不歸又讓下人備了熱水放在了耳房,寝衣等也早用熏香熏好,整整齊齊地放在了屋内。
容晚玉被遲不歸牽着進了耳房,見隻有一個浴桶,以為要共浴,臉蹭得一下紅了起來。
遲不歸看見她面色有異常,低笑一聲,伸手捏了捏容晚玉的耳垂,“想什麼呢?
我去另一間耳房沐浴。
”
“我,我想什麼了!
我隻是,隻是想起喝醉的人單獨沐浴,容易溺水,你一會兒記得叫個家丁守着。
”
為了遮掩羞意,容晚玉一邊胡亂解釋一邊伸手将遲不歸往外推,卻被遲不歸捉住手,親了一下指尖。
“我問過大夫,雖說女子十五及笈嫁人是常事,但行周公之禮卻太早......”
容晚玉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知道這個道理,無論是澧朝還是其他鄰國,女子嫁人的年歲都很早,這是為了繁衍人口。
但于女子而言,及笈時身體也不算長成,至少要到十八九歲,房事才不會傷身,而容晚玉,才過了十七歲的生辰不久。
聽遲不歸話中的意思,竟是要等一年才會和自己圓房,容晚玉驚訝中又有些難以言說的觸動,一時連害羞都忘了,擡頭去看他。
“你比我年長六七歲......你是不是想先納通房?
我可不——”
“你想哪兒去了?
”遲不歸哭笑不得地屈指敲了敲容晚玉的腦門,然後認真地許諾。
“遲不歸也好,晏稷也好,我此生隻和一人共枕而眠,便是阿晚。
”
等秋扇和丹桂進來伺候容晚玉沐浴,容晚玉已經将自己泡進了浴桶裡,整個人從裡到外,紅得跟煮熟的蝦似的。
秋扇和丹桂顧及着這是自家夫人的新婚之夜,定然是害羞的,雖然奇怪為何提前先沐浴了一回,但也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
“姑...夫人,再泡下去,怕是皮都要皺了。
”
秋扇見容晚玉沒有起身的打算,不由得輕聲催促了一聲,往常沐浴,也不會這麼久,想來主子還是有些害怕。
“哦......那不泡了。
”容晚玉嘴上應了一聲,但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滿腦子都是遲不歸離開前,最後說的那句話。
帶着暧昧的口吻,還有那雙深邃含情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眸,“周公之禮行不得,我向夫人讨要些其它恩典,不為過吧?
”
身為一名合格的大夫,尤其是擅長婦科的大夫,容晚玉一下子就明白了遲不歸的弦外之音。
纾解欲望的方法,自然不止一種......一想到這兒,容晚玉又往水裡縮了縮,想起了出嫁前夜,小姨給她的那本圖冊。
理論歸理論,她正正經經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未戰先怯,實屬人之常情!
不過,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秋扇向丹桂使了個眼色,兩人合力,好說歹說地把容晚玉從浴桶裡弄了出來。
三下五除二幫她換好寝衣,又将一頭長發絞到半幹,然後送回了卧房。
門從外被秋扇和丹桂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容晚玉背對着屋内,深吸了一口氣,在心底給自己打氣。
沒什麼,不就是人之常情嘛,日後可是夜夜要共枕而眠的......
好不容t易撫平了撲哧撲哧的心跳,容晚玉一轉身,便被等候多時的遲不歸一把攬入了懷中。
沐浴後,遲不歸周身再沒有酒氣,隻有一股清新的皂味,帶着濕潤的暖意,将容晚玉抱了個滿懷。
容晚玉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又被捧着臉頰,仰起了頭,柔軟的唇被溫柔地觸碰,可很快,這份溫柔便随着熾熱的愛意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一陣暈眩,容晚玉下意識閉上眼再睜開,便已經平躺在了榻上,唇珠豔得驚人,一雙明眸更是如含春水。
遲不歸伸手抹了一下容晚玉的唇,然後和她十指交握,俯在她的耳畔。
“阿晚,我愛你......”
适才的羞怯,在他飽含愛意的情話中,潰不成軍。
容晚玉伸出另一隻手,環抱住遲不歸的頭,生澀但努力地回應着他誠摯的心意,“阿稷,我也愛你。
”
床邊一對龍鳳花燭燭火漸弱,卻燃燒了整整一夜。
次日容晚玉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先感受到了渾身的酸軟無力,忍不住發出一聲呓語。
身旁的人還未醒,但聽見容晚玉發出的聲響,迷迷糊糊中,下意識伸出手,想要給她揉一揉酸軟之處,卻被給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的力道微乎其微,但讓遲不歸清醒了些許,睜開眼便看見了瞪着眼看自己的容晚玉。
“夫人......我錯了,昨夜不該鬧那麼晚,讓夫人受累了。
”
道歉之語脫口而出,但話中沒憋住的笑意顯得少了幾分真誠,惹得容晚玉又羞又惱,一口咬在了遲不歸的肩膀上。
遲不歸索性伸出手将人完全圈入了懷中,任由小貓磨牙,将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蹭了蹭。
開口略顯沙啞,“夫人若再不松口,隻怕遭殃的還是夫人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