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鐘衍舟還是如往常一般,晨起練功,出了一身汗,才用早膳。
用過早膳便向祖母院中去請安,見到容晚玉也在有些驚訝,夾雜着喜意。
“表妹,你怎麼在祖母這兒?
”
容晚玉拍了拍自己随身攜帶的藥箱,笑着和鐘衍舟問安,“表哥。
這幾日祖母睡得不太好,我便來給祖母看看脈象,調理調理。
”
聞言此事,鐘衍舟便是一臉緊張關切地看向祖母,“祖母,您是哪裡不适,孫兒這些日子忙于公務,疏忽了您,可要請宮中禦醫再來看看?
”
作為侯府唯一的孫輩,鐘衍舟雖自幼喪父,但侯府上下,對他莫不關愛。
相對的,鐘衍舟對家中長輩,也一直十分孝順,特别是祖母年事已高,他更多幾分挂念。
看着孫兒毫無作僞的關心,外祖母心中一澀,便是鐘衍舟當真非鐘家皿脈,那也是她真心照拂了多年的孫兒。
容晚玉覺察到外祖母的晃神,知曉她心中不忍,伸手輕輕按住外祖母的肩膀,替她開口。
“表哥這是不信我的醫術了?
表哥放心,隻是近日越發燥熱,祖母有些苦夏罷了,施針疏脈便可。
”
鐘衍舟知道容晚玉是玩笑話,但還是憨厚一笑摸了摸後腦勺,“表妹的醫術自然是好的,是我關心則亂了。
”
外祖母也打起了精神,拍了拍容晚玉的手誇贊道,“你表妹這針灸的手藝确實不錯,你這些日子公務繁忙,不如一會兒讓你表妹也給你紮紮針,疏解疲憊一二。
”
想起要紮針,便要單獨接觸,鐘衍舟下意識便想拒絕,畢竟容晚玉如今和不歸兄弟定了婚約,自己是表親,理應避嫌才是。
容晚玉見他有意推拒,故意誇張地搖頭歎氣,“表哥如此,還說不是嫌棄我的醫術不精。
”
“紮紮紮,現在就紮。
”鐘衍舟一個直性子,最是吃軟不吃硬,但還抱有最後的堅持,“......近來多習公文,這手腕比較疲乏,便有勞表妹了。
”
如此喃喃,容晚玉才明白他的不好意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表哥原是擔心男女授受不親,表哥放心,隻用紮手便可,不會壞了表哥的清白。
”
此事雖是外祖母和容晚玉的計策,但明面上實在是一副親人間的說笑熱鬧。
鐘衍舟被容晚玉的話鬧了個大紅臉,外祖母身邊的嬷嬷也湊趣調侃道,“咱們家少爺,是怕被日後的媳婦兒怪罪吧。
”
外祖母也被這話逗樂,看向臉快紅成一隻大蝦的孫兒,似笑似歎,“是啊,舟兒,也到了該議親的年歲了。
”
隻是紮手,便不必避諱,衆目睽睽之下,容晚玉替鐘衍舟紮針疏乏。
“表哥,此針法需刺指尖排瘀,有些疼,你忍一下。
”
鐘衍舟見容晚玉小心翼翼的模樣,大大咧咧地将手攤開,“随便紮,紮壞了也不妨事,自家人無需解釋那麼多。
”
在向外祖母訴說此事時,容晚玉還未覺得此事難行,如今給鐘衍舟取皿卻也感覺到了外祖母猶豫中的不忍心。
大舅母所為,表哥一無所知,他一心将侯府視作自己拼了性命也要護住的家,不容許任何人诋毀大舅舅的名聲,直白地珍視着每一位親人。
而容晚玉,卻需要取他的皿,驗證一個,他出生便為醜聞的真相。
容晚玉不知何時額頭出了一層細汗,秋扇見了拿手帕體貼地替她擦幹淨。
很快容晚玉刺破了鐘衍舟的指尖,取了一些皿入瓷瓶。
鐘衍舟對表妹和祖母的異樣情緒毫無察覺,紮完針後,轉了轉手腕,當真覺得松快許多,對容晚玉還道謝了一番。
“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之前田康不是派人去你醫館鬧事嗎?
那個叫孫三的,被判關三個月,剩下的從犯,關押一個月,還打了闆子,日後定不敢再招惹你。
”
此事後續,容晚玉并未放在心上,但鐘衍舟卻記得自家表妹被人坑害,将那些喽啰一網打盡,一個也沒放過。
“還有田康,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他前些日跟四殿下為了一青樓女子,争風吃醋大打出手,四殿下隻被罰禁足三日,他則被陛下以養病為由,直接停職了三月,如今估計正挖空心思想着早日複職呢。
”
四皇子和田康打架鬥毆,容晚玉正是那個出謀劃策之人,隻是不知此事陛下如何責罰。
聽見兩人如此懸殊的懲罰,心中不由得感慨,到底親疏有别。
拿到了鐘衍舟的皿,開棺之事倒并不難辦。
外祖母對侯府上下,隻說是近日苦夏,要去京郊莊子住些時日。
容晚玉醫術在身,又是晚輩,自然請求随行照顧,連容束對此也無異議。
鐘衍舟知曉祖母還需收拾些行李,又有容晚玉相伴,略放下心來,便告辭祖母和表妹。
剛出院子,便碰見了母親和二嬸,斂起笑容,向兩人行禮問安。
“母親,二嬸。
”
母子二人前不久才吵了架,此時顯得有些生疏。
二嬸上官氏略有耳聞,伸手用力拍了拍鐘衍舟的胳膊,打起了圓場,“幾日不見,咱家大郎又健碩不少,越發像個大人了。
還得是大嫂,養育有方啊。
”
大舅母聞言,面色和緩了些,主動開口關心兒子,“我和你二嬸來向母親請安,你要不再坐會兒......”
“母親見諒,兒子還有公務在身,改日再陪母親和二嬸說話。
”鐘衍舟一闆一眼,像個硬邦邦的石頭,拒絕了母親給的台階。
在他心裡,田康就是一個侮t辱自己父親的混蛋,如今還欺負自己的表妹,見一次打一次也不為過。
不分青紅皂白,一昧偏袒田康的母親,在他眼裡,便是無法原諒。
看着兒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大舅母康氏的神情瞬間灰敗了不少。
二舅母上官氏雖平日和大嫂多有龃龉,但心底裡也并不讨厭大嫂,不免出聲安慰。
“大郎年歲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大嫂你啊,是關心則亂,也該多理解理解孩子們自己的想法。
”
熟料大舅母卻聽不進去這番勸慰,反而不識好人心,“二弟妹這話說得無理,你膝下無子,怎知如何養孩子?
比起說别人的孩子,不如自己從旁支裡過繼一個,養在膝下......”
從自己的丈夫戰亡後,大嫂就沒有停過勸自己過繼一事。
二舅母直接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全當自己剛剛的不忍心是自作多情,轉身就往裡屋走。
“唉喲,這一日不見母親,便思念得緊,得快看一眼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