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兒子本該是江家的小少爺,現在卻隐姓埋名,要頂着她的姓氏住在這裡,讓她單是看着就覺得揪心。
小少爺的心智跟十歲的孩子也差不多,聽出秦霜話音裡的不知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秦霜看着懵懂的雙眼,隻覺得是總算有了一個可以聽自己說話的人,他常年住在療養院裡,身邊的護工來了又走,大都是些來不及跟周圍人熟悉就離開的過客,至于照顧他時間最長的保姆則壓根是她的人。
因此,她并不怕有些話傳出去會有不好的影響,嗓音溫柔的安慰道:“你别怕,媽媽會把哥哥那份關心也一起給你的。
”
江城海跟秦霜的長子是個公認的好人,溫文爾雅,謙和恭順,就連對自己先天不足的弟弟也很是關愛,常常會避人耳目的來看他,哪怕是在溺亡的前一個星期,也照樣風雨無阻的來了。
“媽媽,哥哥說他讓我照顧好自己,我會的。
”小少爺見秦霜一直看着自己,玩玩具的同時忍不住重複了哥哥最後一次來看他時說過的話,以他的智力,隻能做到複述。
秦霜撫摸他頭發的手一頓,越發溫柔道:“不會的,一定是你聽錯了,你哥哥不會說那種話的,他隻是要跟朋友一起去海邊玩,怎麼會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呢?
絕對不會的......”
她不斷的重複着類似的話,仿佛隻要重複的次數夠多,就能把這一切給變成真實發生過的事。
江幟舟也收到了江城海生日宴會的請柬,他看也不看,直接随手丢在了辦公桌上。
日盛集團裡不乏在圈内有頭有臉的人物,單是大股東之中就有好幾位收到了請柬,但他收到的這張卻很有些不同,是江城海的秘書親自送到公司裡來的,雖然沒言明他的身份,卻也掀起了一陣小風波。
陳盼在工作的間隙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雖然她的新辦公室裡有咖啡機,但她在室内悶得久了,便想來走廊裡散個步,不成想等待咖啡機運作的間隙,會聽到跟江幟舟有關的事。
有公關部門的員工小聲問同伴:“你們看到來送請柬的那個人沒有?
”
江城海的秘書過來的時候,陳盼和江幟舟剛好在外面一起吃飯,她因此剛好錯過了一出好戲,不過也難保他不是故意挑的他們不在的時候,就為了利用公司裡的其他員工來向他們施壓。
人言可畏,輿論無論放在什麼年代,都是能夠壓死人的無形刀劍,尤其江幟舟在日盛集團的地位日益尴尬。
有人在一牆之隔的地方竊竊私語道:“當然看到了,我們部門的主管也收到請柬了,他之前和江氏有過生意往來,收到請柬實屬正常,可江總經理也收到就實在是有點不對勁,總不能是因為他姓江。
”
江幟舟在業内名聲還算響亮,但他從未提及過自己跟江城海的關系,以至于大多數人都以為他們的姓氏相同是巧合,誰也沒往親戚關系那方面想,直到今天才有端倪露出啦。
公關部員工因為工作原因,對這類消息總是更敏銳些:“我覺得江總經理跟江氏的江總肯定是關系匪淺,最近外界不是一直傳言江總在外有個私生子麼?
我看保不齊就是江總經理。
”
“不能夠吧。
”有人難以置信道,“要是他們真有這層關系,江總經理何必還來日盛集團呢?
這邊跟江氏可沒法比,誰不知道......”
陳盼聽到這裡,到底是忍無可忍的出聲了,她故意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碰,同時清了清嗓子道:“工作時間,還是少讨論上司的八卦為好,不然的話,我很可能會覺得你們的能力用在了工作以外。
”
她們之間隔着一堵牆,聲音傳得并不怎麼清楚,但如果陳盼願意的話,自然可以查出她們的具體職位和身份。
幾個人登時變了臉色,然後跟啞巴了似的,一聲也不吭的端着水杯跑了個無影無蹤。
陳盼捧着熱氣騰騰的咖啡杯,則是在原地站了許久,末了她又取來一個杯子仔細刷幹淨,然後按照江幟舟先前在她面前展示過的步驟,先用溫水洗去茶上的浮塵,然後才開始用滾水煮茶。
蜷縮着的茶葉在水底緩緩舒展開來,在被她端進江幟舟辦公室的時候,已然沁出了撲鼻的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