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實甫雙目緊閉,臉上還能看到淚痕。
“唉......”
穆順搖頭一歎,緩緩退出房間,躬身向文帝彙報:“聖上,老徐......去了!”
文帝低眉,神色黯然的吩咐:“命人為其換上壽衣,去城外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碑就别立了!另,與他一錠金元寶陪葬!”
唉!
這人老了,就不能去回憶年輕往事。
回憶多了,傷感也就多了。
故人,又少了一個!
......
黃昏的時候,徐實甫便被裝入棺椁埋葬。
沒有墓碑,隻有一座矮小的新墳。
文帝也沒有去送徐實甫最後一程,隻是帶着秦六敢到城中的一個小池塘裡面釣魚。
文帝就跟秦六敢坐在池塘邊上,也不讓其他人上前。
連雲铮和妙音都隔得遠遠的。
妙音瞥了一眼文帝和秦六敢的背影,又看向雲铮:“我覺得你們男人有時候真的好奇怪。”
“怎麼說?”
雲铮側臉詢問。
“這敵人死了,不但不高興,還傷感上了。”
妙音兀自搖頭,“之前素贊死的時候,你看上很傷感!如今徐實甫這個大奸臣死了,你父皇竟然也傷感上了!他難道忘了他的大兒子被誰害死的麼?”
以前,妙音覺得自己很懂男人。
但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好像完全不懂男人。
在她看來,敵人就是敵人!
敵人死了,自然該高興!
哪有傷感的道理?
“這有什麼好看不懂的呢?”
雲铮淡淡一笑:“對于文帝來說,死的是一個奸臣!而對于黃七來說,死的是一位相識多年的故人!”
人本來就是複雜的。
朋友、敵人、知己或者陌生人......
你熟識的每一個人,在不同的階段都會扮演不同的角色。
在某一個階段,你或許隻會看到這個人身上的惡,但在某一個階段,你又會看到這個人身上的好。
這個人在你人生中不同的階段所扮演的角色,也決定了你對這個人的态度。
畢竟是四十來年啊!
人這一輩子,又有多少人能陪你走過四十年呢?
哪怕是一個陪你走了四十來年的敵人,當他死去的時候,你或許都會感到一絲絲的傷感。
除非,這個人真的罪大惡極,身上沒有任何讓你欣賞的地方。
“也許吧!”
妙音淡然一笑,又沖文帝的背影努努嘴,“你不過去寬慰一下?”
“算了吧!”
雲铮不假思索的拒絕,“倆老頭在那追憶一下過往,我去湊什麼熱鬧!父皇也不需要我安慰,當他從黃七的身份中走出來的時候,自然就沒事了。”
“好吧!”
妙音莞爾,“現在想想,你不坐那個位置也挺好!”
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太複雜了。
尤其是像文帝和雲铮這種心思太深的人。
她還是希望雲铮簡單點好。
至少,在她們面前簡單點。
雲铮微笑,沖妙音眨眨眼,“是不是覺得我很有先見之明?”
“什麼先見之明,你就是懶!”
妙音嗔怪,又湊到雲铮身邊,笑吟吟的看着雲铮,“我可能懷孕了......”
“真的?”
雲铮激動的大叫一聲,惹得在池塘邊釣魚的文帝和秦六敢扭頭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