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獨守空房(二更)
此人正是容四,隻是他的樣子比起上次所見,又衰老了許多,臉上還布滿了老年斑。他本來隻有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如今看起來,竟像個七八十歲行將就木的老人。
謝延風湊過來好奇道:「原來容先生是你阿爹,是了,你們都姓容,隻是你們的樣子怎麼一點都不像?」
容四沒有去理會謝延風,他擡起已經變得老花的眼睛吃力得看了容曉片刻,才吃驚道:「曉曉?果真是你!」
容曉問:「阿爹,你不是去苗疆麼?怎麼會在南詔?」
容四笑道:「苗疆與南詔本就離得近,不過阿爹會來到南詔,還要拜這位小世子所賜。」
見容曉馬上不懷好意地瞪著自己,謝延風忙道:「你別誤會,你阿爹可不是本世子綁回來的,是前日父王的一個寵妃中了毒,本世子用八擡大轎把他從苗疆請回來的。」
說著他直接把容曉拉至一邊,「容兄弟,想不到容先生是你阿爹,實在是太好了。本世子見容先生對金銀財寶都不感興趣,才想著試試用美食打動他。如今這下好了,隻要容兄弟肯定容先生面前美言幾句,本世子的心願就可以達成了。」
容曉狐疑的看著他,「你在打什麼主意?」
謝延風居然還抓抓頭,露出一臉羞黏的樣子,「實不相瞞,本世子想拜容先生為師。」說完他語氣又些不甘道:「父王經常說大哥文採好,二哥武藝好,唯獨隻有本世子,父王總是訓斥本世子不學無術。本世子現在就要什麼都學,讓父王刮目相看再也不能小瞧我。」
容曉看這世子一副不甘心氣鼓鼓的樣子,覺得他還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難怪南宮楚說南詔是現在各國裡難得的一個與世無爭的國家,所以才會把謝延風養的如此的傻白甜,而不是像大胤一般,各皇子為了皇位爭得你死我活的。
她輕咳一聲道:「那你先去外面等著,讓我跟我阿爹單獨說會話。」
謝延風不高興了,「本世子好不容易見到容先生一面,豈可什麼都不做就這樣走了?」
容曉道:「你若是一直跟著我們父子,我哪有機會勸阿爹收你為徒?有些話,就要悄悄的說才有用。」
謝延風瞭然的點點頭,「那你一定要幫本世子說服成功,本世子現在就在外面等你了。」
等謝延風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容曉才走到容四跟前,扶著走路都已經顫顫巍巍的容四道:「阿爹,我們回屋說話。」
容四住的房子不僅不大,而且光線不好,白日都要點燈,而且本來就不大的房子裡還擺滿了瓶瓶罐罐。
容曉好奇道:「阿爹,這裡面裝得都是什麼啊?」
容四道:「裡面都是阿爹在苗疆的大山裡抓得毒蟲,你可要離它們遠些,被這些東西咬上一口,即使不馬上要命,那也會生不如死的難受。」
容曉打了一個寒顫,方才那隻大毒蜘蛛應該就是從這屋子裡跑出去的。
「阿爹養這麼多毒蟲做什麼?」
容四一張蒼老的臉才露出一些光彩,「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天下最毒的毒物有的時候也可以變成最好的解藥。」他說著又嘆口氣,「曉曉你因何來到南詔?阿爹聽說,那楚王犯了謀反之罪判了斬刑,若不是被那世子纏著脫不得身,阿爹早就去胤城找你了。」
容曉不知那日她劫法場之後發生了何事,如今看來,貌似世人都以為南宮楚已經死了。這容四隻是她名義上的養父,她也不確定他是否真的可信,便沒有把南宮楚的事情告訴他,隻是道:「王爺被抓了之後,皇帝也沒有牽連我,我就四處漂泊,無意間才來到了南詔。」
容四難受道:「是阿爹沒有照顧好你,阿爹對不住你,更對不住你的母親。」
聽到他主動提到自己的母親,容曉正好可以向他問一下縈繞在自己心中許久的問題,「阿爹,我已遇到母親以前的摯友阿月姑姑。她跟我講了一些母親以前的事情,說阿爹隻是曉曉的養父,那曉曉的生父是誰阿爹可知曉?」
容四一怔,隨即咬牙在桌上重重的砸了一拳,「你沒有生父,他也根本不配做你的爹!若不是那禽獸不如的東西,你的母親怎麼會死?阿爹也不會被他害得中了劇毒沒有能力撫養你,才被迫將你賣給了張家四兄弟。」
看來容四即使以前是容梳梳的僕人,他也不知容梳梳是穿來的後來又穿回去了。看到容四因為憤怒一直在吃力的喘息聲,容曉忙給他倒了一杯水,「阿爹中了什麼毒?阿爹是天下第一毒醫,難道竟還不能為自己解毒麼?」
容四嘆口氣,「那人為了讓你母親徹底臣服於你母親,不僅使用卑劣手段姦汙了你的母親,導緻你的母親未婚先孕,等生下你之後那人又無情的拋棄了你母親,另娶了他人為妻。阿爹為你母親不忿,想去找他討個說法,他就在我身上種下這個讓我這毒醫都無法解得毒。中了這個毒之後,倒無性命之憂,隻是會加速衰老,別人的一年時間,就相當於阿爹的十年。」
難怪每次見到容四都會覺得他比上次所見要老許多。隻是她一直以為她的母親是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子,想不到竟也有如此悲慘的命運。
「那那個男人現在在哪裡?曉曉去把他揪出來讓他給阿爹解藥!」
容四嘆道:「阿爹也不知道,大概已經死了吧。總之他是阿爹見過的世界上最大的惡人,即使他還活著,曉曉你也切記不要去找他。」
容曉摸摸鼻子,還有比雲小七,太子更惡的惡人麼?
她想起了謝延風的囑託,還是很厚道的問了一下容四,「阿爹,外面那傻小子一心想拜阿爹為師。阿爹要不就勉為其難收了他吧,那阿爹以後的日子也能過得好些,曉曉也能放心些。」
容四沉思道:「阿爹身上的毒若是解不了,也沒有兩年活頭了,怕這毒醫的衣缽失傳,確實是想收個徒弟。既然那小子這麼有誠意,又是你的朋友,阿爹就勉為其難的收了他吧。」
等容曉跟容四告別之後,那謝延風還在外面等著,一看到她就急切問道:「如何了?」
容曉朝他伸出手,「準備給我豐厚的謝禮吧。」
謝延風大喜過望,「容先生竟然真的肯收本世子為徒了?實在是太好了,容兄弟你想要什麼,隻要是本世子給的起的,就一定通通都給你。」
容曉倒也沒那麼貪心,隻是問:「你說你一個堂堂世子,文成武功,琴棋書畫,騎馬射藝,哪個不可以學,怎麼還要去學用毒?不怕把你的父王給嚇到了嗎?」
謝延風得意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其他的本世子自然可以請到箇中高手來教本世子,但這用毒之術,卻是我父王最感興趣的。若是我學會了,定會讓他老人家刮目相看的。」
容曉撇撇嘴,暗道那你這父王還真是骨骼精奇,口味獨特,不僅喜歡吃叫花子的東西,還喜歡毒物。
回到世子府已是天黑,為了怕南宮楚「獨守空房」鬱悶,一路上容曉還特意買了一些南詔特色美食給他打包過來。
等她推開房門,卻並沒有看到南宮楚的身影,那輪椅還放在床邊,床上的被褥,房間中的擺設也都是整整齊齊的。
那他會突然跑到哪裡去了?
關鍵是,沒有了輪椅,他根本沒有行動力,定是什麼人把他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