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擡頭,見來人正是蒼洱,猛地站起身撲在了蒼洱跟前,拽著他的胳膊就要擼起他的袖子。
蒼洱急了,趕緊縮手,「哎,哎……哎,你幹嘛?」
紅玉是用了勁兒,蒼洱還沒掙開紅玉的手,就被紅玉碰到了傷口處。
「你胳膊上有傷?」紅玉問道。
蒼洱支支吾吾的說道,「作戰時,讓兵器劃得。」
「既然是兵器劃得,讓我看看!」紅玉對著蒼洱吼道。
「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情,我們進屋說」,蒼洱說道。
「蒼洱,你忘了師父說過什麼了嗎?嗯?」紅玉壓著蒼洱的肩膀問道。
與此同時,雷聲隆隆作響。蒼洱看了看天,烏雲黑壓壓的一片在頭頂上,讓人覺得悶得慌。
「快下雨了,我們進屋說」,蒼洱拉著紅玉的胳膊說道。
「就在這兒,說清楚!」紅玉的聲音不大,但卻很有氣勢,讓蒼洱聽來邁不動腳。
蒼洱嘆了口氣,「這是給夫人的葯,我先送進去。」
紅玉沒吱聲,表示默許。蒼洱進屋把葯給了香羅之後,又重新回到了院子裡。
「你想問什麼?」蒼洱說道。
「你這胳膊怎麼傷的?」紅玉瞪著蒼洱問道。
蒼洱猶豫了片刻,「這,你幹嘛非執著問這個?從小到大我們受的傷還少嗎?」
「不一樣!」紅玉說道。
蒼洱深吸了口氣,看著紅玉這副要哭的模樣,隻好實話實說,「前天上山采七葉蓮的時候,遇到了狼群。」
狼群?
紅玉愣在當場,「你、你還有哪兒受傷了嗎?」
「我打幾隻狼會打不過?」蒼洱故作輕鬆的說道。
這人是當自己傻嗎?紅玉盯著蒼洱的眼睛,蒼洱不敢直視紅玉,目光有些躲閃。
狼,以群為生。對於獵物,從來都是咬住了就不鬆口。
「走,我給你上藥去」,紅玉吸了吸鼻子說道。
蒼洱甩開紅玉的手,「都說了不嚴重,用不著上藥。」
「去,還是不去?」紅玉盯著蒼洱的眼睛說道。
蒼洱被紅玉這目光盯的打了個寒顫,「行行行,我跟你去還不行嗎?」
言罷後,任由著紅玉把自己拉進了她的房間。
紅玉讓蒼洱坐在凳子上,自己去打來了一盆清水,還問雁兒要了些藥材和紗布。
「忍著點」,紅玉說著,將蒼洱的袖子往上擼了幾分,露出了傷口。
傷口足有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拳頭那麼大,周邊已經有點兒發黑,想必是狼牙的毒還沒有除去,紅玉微咬下唇,「你知不知道狼牙的毒不除去,會死人的。」
蒼洱沖她笑了笑,「我原本想給夫人拿葯回來就處理傷口的,沒想到倒是讓你先發現了。」
看著蒼洱沖著自己笑,紅玉的脾氣即刻就沒了,「忍著點。」
蒼洱點了點頭,紅玉拿清水洗了洗傷口,將唇瓣覆在了蒼洱的傷口處,紅玉的唇瓣有些涼,覆在蒼洱胳膊上的那一瞬,蒼洱的心砰砰跳。紅玉使勁兒吸了一口,蒼洱微微皺眉,卻沒喊疼。
紅玉把吸出來的皿往地上吐了一口,「好了。」
蒼洱點了點頭,正要把胳膊收回來時,紅玉說道:「別動,包紮。」
蒼洱應了一聲,沖著紅玉調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溫婉的一面。」
紅玉手上的動作停了停後,一邊包紮一邊說道:「替你處理好傷口也就算我不欠你的了。」
聞言,蒼洱沉默了片刻,十分認真的沖著紅玉問道:「我們,一定要分清楚到底誰欠誰的嗎?」
「我一向不欠別人的恩情」,唯獨欠了你的。這後半句話,紅玉咽在了肚子裡。
「紅玉,人情固然不好還,但我從沒說過讓你還」,蒼洱說道。
紅玉沒擡眸看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被紅玉這麼一問,蒼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遂而隻好說道:「沒什麼。」
紅玉應了一聲,「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方才我把葯給娘的時候,她老人家說,夫人的高燒已退。若是想養好身子,估計得半月之久。」
「這麼長時間?」紅玉驚訝。
想來也釋然,傅瓷的身子骨不好,若是半月能修養好,也不算長。
「既然如此,那你是如何打算的?」紅玉問道。
「我原本是打算讓你假扮夫人入金陵,然後由我護送夫人重回邱曄。但我沒想到夫人的病這麼嚴重,我們萬萬拖不了半月之久。」
紅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蒼洱的話。
「所以,我想能不能傳個消息,讓王爺親自前來」,蒼洱說這話的聲音很小,卻像一顆原子彈一樣引爆了紅玉。
「這不可能!」,紅玉被蒼洱的話弄的手足無措,「王爺……」
「你小點聲」,蒼洱打斷道。
紅玉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王爺前來,邱曄的事情誰來處理?」
這個問題蒼洱不是沒有考慮過。如果蒼璽真的來了,想必與周則撕破臉的日子也就不久了吧?
「這天地是要換上一換的,隻是在時間的早晚上而已。既然如此,還顧及那麼多幹什麼?」蒼洱說道。
聽蒼洱這語氣,看樣子匈奴和胡人那邊的事情談的十分恰當。
「你就這麼有把握?」紅玉問道。
蒼洱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勝算都是五五分的。就好比漢高祖,與楚霸王相爭,打了大小的仗不計其數,但唯獨在最關鍵的一場勝了。你覺得楚霸王甘心嗎?」
紅玉沒作答,對於蒼洱的這個比方,紅玉不甚認同。
關於作戰,是講究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是,紅玉也堅信成王敗寇。倘若這一賭,蒼璽輸了,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殺雞儆猴。
「今晚天一黑我就悄悄會邱曄,我會把這兒的情況都告訴王爺,讓王爺自己下決斷」,蒼洱說道。
「不可」,紅玉反駁。
見紅玉反應這麼大,蒼洱問道:「怎麼?」
紅玉想說蒼洱胳膊上有傷,不宜策馬。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你、你走了,誰保護夫人?」
「你與程鉞啊!」蒼洱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我、我武藝不如你,你留下,我連夜回去」,紅玉說道。
「你?」蒼洱蹙眉。
紅玉點了點頭,支支吾吾的說道:「我不是擔心你,我是覺得我馬術比你好,我回去肯定比你快。」
蒼洱看著紅玉這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紅玉瞪著蒼璽問道。
蒼洱抿了抿唇,忍著笑說道,「我笑某人口不對心啊。」
紅玉狠狠的瞪了蒼洱一眼,臉上蒙上了一層紅暈。
「就這麼說定了,不許反駁」,紅玉說道。
蒼洱扯了扯嘴角,偷笑道:「好啊,就這麼說定了。入夜你就走。」
紅玉點了點頭,擡頭沖著蒼洱問道:「嗯,你趕緊回去吧。」
見蒼洱還不走,紅玉接著催促道:「你還在這兒愣著幹嘛?」
「我……誰規定我不能在這兒了嗎?」蒼洱笑道。
蒼洱的笑很好看。比以前少了些幼稚,多了些成熟。
「懶得理你!」言罷,紅玉開始收拾路上要帶著的同喜,蒼洱就坐在凳子上看著紅玉收拾。
見蒼洱沖著自己笑,紅玉也無奈的沖著她嘿嘿嘿了兩聲。
就這樣,兩人相顧無言,大眼瞪小眼的坐到快天黑。
眼看著太陽下山,紅玉沖著蒼洱說道:「喂,我要準備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蒼洱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了紅玉的身旁,低頭撫在紅玉的耳畔,紅玉推了蒼洱一下,卻沒推動她。
蒼洱在紅玉耳畔呵了口氣,輕聲說道:「這一回,你就在這兒好好休息。」
言罷,還不等紅玉反應過來,蒼洱就用掌風劈響了紅玉的後頸。
「忘帶迷魂散了,所以隻能委屈你咯」,蒼洱把紅玉放到床上後,輕輕碰了她的睫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