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探頭02
鑲玉探頭道:「早好了呢,姑娘。太太亦準備好了,就等大爺和姑娘啦。」
如月挽著濟蘭道:「好吧,我得給你說件事兒。可不許惱……」
什剎海,前海舟上。如月托腮看著船窗外,這個時節正是花紅深處,柳綠滴翠的暮夏之季,也是出遊的好時光,雖還是有些熱,到底是過了立秋,在樹蔭下遊船中都不會覺得太過難耐。如月見岸上青翠處顯現的廟宇道觀,又聽聞來往船隻上的歡聲笑語,她的心情真的好極了。喝一口龍井,再嘗幾粒葡萄,實在是愜意。可是那邊的三人真真無趣極了,那麼好看的景色不欣賞,下的什麼棋。
如月回頭看了正端坐桌案前的兩個人,濟蘭和烏姜都極專註的盯著棋盤,一旁的紮琴居然也看的很認真,小妹妹你才十歲啊,竟有這樣的好定性!厲害。
如月剝了個葡萄放進嘴裡,好酸。她咂咂嘴,心裡又在盤算那件事。濟蘭在知道耿氏姐妹同行時沒生氣,隻說了句淘氣。她實在不信這麼就完了,聰明如濟蘭能不曉得是個什麼意思麼?這件事很耐人尋味啊。烏姜姑娘也當真大方,見到濟蘭同行隻是吃了一驚,之後就坦然相對,二人聊了幾句說到了棋,這就一頭紮進去了。紮琴則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著,她的眼睛不是在姐姐身上就是在偷看濟蘭,是不是也在思量他做不做的了自己的姐夫呢?
如月為自己的想象力汗了一把,唉,也就是兩中學生下棋,想的太多啦。可對面甄氏的表情倒真是像偷到魚的貓一樣滿足,如月沖她使了個眼色,甄氏會意,她放下茶盞給鴉九囑咐了幾句,鴉九看了眼那邊,點頭出去了。甄氏從銀硃手裡接過紗帽,轉身出去,她對跟著自己的如月輕聲道:「我去轉一圈,你看著點。」
如月道:「這回是去求什麼呀?姻緣?」
甄氏啐道:「渾說!自然是求財啦,沒見來信裡說了生意不好做麼。我還真不放心那邊呢!當然再保佑你哥哥娶個好媳婦,你呢,能早點找到如意郎君。」
如月掩嘴咯咯笑道:「那你可得去好幾個廟呢,辛苦你啦,媽。」
船慢慢的靠了岸,感到船身震蕩,濟蘭這才擡頭看了眼窗外,如月一邊吃點心一邊道:「哥。母親去廟裡了,你倆的棋下完了麼?」
濟蘭看了眼烏姜,對妹妹道:「正值中局。母親走了怎也不說一聲?」
如月斜睨著他道:「說啦,你不正專註下棋呢嗎。沒聽見。」
烏姜臉一紅起身道:「福晉要去廟裡,妹妹去麼?若要去,我們一起去吧。」
如月道:「廟裡有什麼好玩的,我不去。你們繼續下吧。我呢,繼續吃我的葡萄,對了,紮琴,要吃麼?」
紮琴搖頭道:「我不吃了,姐姐遇到了對手。我定要觀戰的!」
如月意味深長道:「哦,原來是棋逢對手。哥,可得小意啦,輸給姑娘家這面子就丟大了。」
濟蘭不語,隻比了個請坐的手勢,烏姜對他微微一笑,坐下後看著局面微蹙眉頭,過了一會兒方掂了一黑子毫不猶豫的落下。
如月又吃了一會兒。左右不見甄氏回來,心說這位別真是翻山越嶺的去求菩薩告神仙了,她見岸上傳來叫賣石榴和糖炒栗子的聲音,心思一動便起身對濟蘭說:「哥,我下船去轉一下。買點吃的回來。」
濟蘭還沒說話,烏姜就道:「那我同你一起去吧?」
如月笑呵呵道:「我去去就來。你和哥哥下棋吧。那個,嗯。」她看出這丫頭是不好意思同濟蘭單獨相處,於是眼珠一轉就交待道:「紮琴,你在這裡陪你姐姐,嗯,流蘇華鋌你們也在這裡伺候大爺啊。外面盤金也在呢。」
濟蘭哪裡不曉得妹妹的心思,他看過來的眼神古古怪怪的,如月沖他故作天真一笑道:「哥,你不是總說,這個下棋嘛,就要講究一氣呵成,可不敢三心二意,故,你們就好好下完這盤棋吧。也快到中午了,我看岸上有賣吃的,順便給你們帶點。」
說完如月也不管濟蘭怎麼想的了,招呼了鑲玉帶上了早就待的不耐煩縵纓上了岸,看著周圍的無盡熱鬧,她的心裡亦是無邊的歡樂。
一刻鐘後按著指示買完了石榴和糖炒栗子的鑲玉,看了眼身後的遊船,又看著正在觀看雜耍的小主子,焦慮道:「姑娘,咱們不回麼?大爺可得等急了。」
如月也不看她,隻道:「不回不回,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幹嘛這麼早的回去呢?你瞧這裡山清水秀,柳暗花明的,還有熱鬧可瞧,回去有什麼意思呢?」說著她摸著縵纓的頭頂道:「小纓,你的功夫和他們比如何呀?」
縵纓嗤之以鼻道:「自然是小的好了,他們不過練的都是旁門左道,看著厲害其實都是唬人的玩意兒。小的我可是跟大爺學的功夫呢!這都學了快一年了,你看你看。」說著他伸出手臂,「看到沒,跟石頭似地硬呢。」
如月哈哈一笑,「推了大半年石頭,能不硬麼,聽說哥哥還讓你縛著沙包跳台階呢,有沒有?」
縵纓撓頭訕訕笑道:「姑娘知道呀,大爺說了要想功夫好,基礎得牢靠,小的開始還以為是大爺不肯教推諉呢,為此氣惱了好幾日,後來也明白了必須得這樣才行呢。」
「你明白就好啦,不過,都十歲了,怎麼還這麼低,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縵纓的臉立即紅了,個子矮是他心裡的最痛,於是梗著脖子道:「我會長高的!大爺都按過我的骨頭了,他說我會長高的!」
如月嘻嘻笑道:「那就好,要是總那麼矮,將來就找不到媳婦啦。不過,矮也沒什麼,王英不都找了個扈三娘麼?」
「誰找媳婦啊!」縵纓氣哼哼道:「女人好麻煩,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一碰就倒了,一挨就傷了,遇到事兒就會叫喚,煩死了。」
鑲玉見他們有說有笑並不理睬自己,心裡不免發急,自從被太太教訓過後,她自我反省過,行事說話收斂了許多。這回姑娘出來玩,最後會不會怪到自己頭上呢,萬一再被罰就糟了。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勸道:「姑娘。咱們還是回吧。再不回去,別說是大爺了,就是太太也要怪奴婢的呀,奴婢可不想再受罰了。」
如月看她一臉的張皇之色,便笑道:「無妨。這會子我那哥哥正下棋下的高興呢,他記不起來我的。太太那裡你更不用擔心,這次不同往日,她不會說你,隻會贊咱們有眼色……哎呀,你也別亂想了,聽我的沒錯。」見鑲玉還是一副幽怨相,她隻得道:「好了好了,咱們邊遊玩邊去尋太太,找到她同她一道回去。如何?」
聽主子這麼說鑲玉才舒了口氣,臉上帶了笑。如月便帶著鑲玉和縵纓沿海子走著,說是找甄氏,可她更像是遊客。清風徐來,萬頃荷花搖曳多姿,吃一碗茶再吃點小吃真是好不悠哉。鑲玉著急又不敢再說,見她神色不好如月就道:「太太是去求佛燒香的,這裡寺院眾多誰知道她去了哪處,我看咱們就在回程的必經之路上轉悠等著,必能等到的。要不錯過去豈不糟糕?」
鑲玉聽她說的在理,也無法,隻得隨主子行事了。剛走過銀錠橋,如月就聞到香火味,一問才知這裡有間廣化寺,鑲玉便執意要去瞧瞧太太在不在此間,她們才上了幾節台階,縵纓眼尖指著一旁的亭中道:「姑娘,那個是太太麼?」
如月定睛去看,眼前熟悉的身影不是甄氏是誰!而她對面的人更叫人吃驚,居然是淩柱!雖然有樹木遮擋,如月還是能看出二人正在說話,甄氏身後立著鴉九和澄心,東臨則和另兩個隨從打扮的在亭外候著,淩柱並未帶家人,穿著也是尋常衣物,看舉止隻是在談話,淩柱的表情看不到,甄氏的微笑可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縵纓奇道:「那個人是誰呀?」
鑲玉隻顧能交差,便催促道:「姑娘咱們快過去吧」
如月的第一反應不是迎上去而是拉著二人隱到樹後。縵纓不明所以直問怎麼啦,鑲玉到底是大些,此時方明白過來,她欲言又止,隻瞅著如月瞪著兩隻大眼等著主子開口。如月深吸一口氣看著他們鄭重道:「這事兒隻當沒看到?明白?」
鑲玉猶豫的點點頭,縵纓看看二人也不說話。如月復又解釋道:「那位大人家的格格被劉大夫救治過,他見到太太自然會寒暄答話的……嗯,咱們突然出現難免有些怪異,所以……就當沒看見,也不許私下裡議論。」
鑲玉忙道:「奴婢知道的。再也不敢多話了。」
如月看了眼縵纓,眼神裡透著警告。縵纓機靈的道:「小的什麼都沒看到。」
如月嗯了聲,垂首思量起來:這算是怎麼回事。巧遇還是有預謀的?怎麼看都是郎有情妾有意,即使是自己警告過甄氏。這會兒看她的神色完全是忘了……如月嘆了口氣,思忖了半天終於道:「咱們走吧。」
如月左思右想著甄氏的事,也沒心思看景,隻是沉默地向前走著,鑲玉縵纓識趣的誰也不吭聲。走了不知多久,直到鑲玉漸漸跟不上,如月才發覺自己的腳也走痛了。也虧得那雙伶仃小腳能跟這麼久,如月瞧鑲玉的樣子便招呼他們坐下休息。此刻她才駐足看起了周圍,和前面相比這裡遊人稀少了許多,離開主路已久,這是她隨意選的一道小路,行到此處樹木叢雜。已有幽僻之感。
「姑娘,咱們回去麼?走的好遠了。」
鑲玉有氣無力的問道,她不好總坐著就要站起來,如月示意無妨,又讓縵纓把帶的水壺給她。
「不急。再轉轉。」如月從荷包裡拿出一塊糖吃了起來,她繼續看著景色,指著矮山的亭子道:「咱們上去溜一圈,從高處看看風景再回不遲。」
縵纓一聽就樂了。孩子玩性重巴不得多在外面玩耍,而體力不支的鑲玉卻一臉鬱卒之色,如月見不遠處有處茶棚便道:「要不你去那裡吃點茶歇會兒?我跟縵纓上山就好了。」
鑲玉看了眼那邊,似乎雜人不多,能看到有婦人帶著孩子的。又有大戶人家的馬車在,不怕有什麼歹人。她微有動心。可又顧及太太責罰,便踟躕道:「奴婢還是跟姑娘一起去的好。」
如月道:「你去能做什麼呀。是能扶我還是能拿東西?看這坡陀蜿蜒的,你身體不濟算了吧,萬一摔了磕了怎麼往回走啊。諾,這是點散錢,你拿去吃茶吧。」
見姑娘主意已定,鑲玉無法隻好應了,隻再三囑咐定要速去速回。如月暗道且不說濟蘭烏姜,那一對隻怕都嫌時間不夠用呢。回去那麼早隻能壞人家的事兒,將來問起隻說自己玩忘了便是了。於是讓縵纓陪鑲玉過去,安排好了這才開始登山賞景。
此處小山似是人為而建,遠觀雜亂荒涼,實則隱有布置,人在深處才能看到草木扶疏,聽到鳥語聞到花香,幽靜裡還有笛子清越聲,不曉得是哪個文人雅士在此遊玩呢。
如月聽那笛音曲目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她不通音律也想不起來,隨樂行至半山腰處,忽然從密姜裡竄出一隻兔子,它見了人直瞪了個眼傻傻的看著,縵纓一見心喜就去捉,那兔子嚇得笨拙的往前逃跑,縵纓哈哈笑道:「小傢夥,休想跑!小爺可想死你啦。」
如月見他彎腰追捕兔子的樣子好笑,就道:「喂,好好的兔子你捉它做什麼!」
縵纓頭也不回道:「這麼肥的兔子,捉回去烤著吃呀。多久都沒吃野味啦。」
如月見他跑的遠了,喊道:「小纓,算了!快回來!」
縵纓喊道:「姑娘,小的馬上就回,你在此休息一會兒等等啊!今兒我必定能逮住!讓姑娘也嘗嘗小的的手藝。」說著人已出了小路隱到樹叢中不見了。
如月跺腳喝道:「趙縵纓,你還當自己是個下人嗎,丟下主子不管!萬一有豺狼虎豹怎麼辦!小混蛋!」
一句小混蛋讓如月自己都嚇了一跳,好久沒大聲罵人了,感覺還挺……懷念的。豺狼虎豹?她想著嘿嘿笑了起來,再看看四下無人,便叉著腰自語道:「看回去老娘怎麼收拾你這個小兔崽子。」
如月等了一刻鐘也不見人回來,她有些擔心,這麼長時間隻過去了幾個遊山的,她為避免麻煩躲開了,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兒。她便打定主意去尋。
如月沿著沒有路的草坡走著,荊棘時不時掛著了衣角,下擺繡花的地方都被蹭毛了,這可是如月最喜歡的一件袍子了!如月皺著眉,顧不得旁的,隻是觀察著草叢傾倒的方向和樹枝折斷的樣子。她正按著現世登山經驗判斷著趙縵纓的行蹤,隻是很快就看不出來了,再看有一條極窄的小路通向高處。需要手足並用方能上去,如月猜測他大約是從這裡上去的,她衝上方大喊道:「趙縵纓,你在嗎?」
突然叫喊聲驚起身後樹上的野鳥,幾隻鳥一起撲稜稜的飛起來,難聽的叫聲響起,嚇的如月一哆嗦。除此之外好像還有什麼動靜,不會真有野獸吧?如月壯了壯膽子,下意識的摸了摸佛珠,喊了聲:「有人嗎?」
四下寂靜,如月擡頭看看又看看來路,決定先回到原處再登到頂峰尋人。剛一回身忽然覺得後頸發涼,唬的她大叫一聲舉起手臂一回身,沒人。可除了依稀傳來的人聲,她真的能聽到草叢裡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是被鬼嚇怕了,如月頓時後脊樑冒汗,顧不得仔細看回身撒腿就跑,若是回頭。定能見到一隻黃皮子正探頭探腦的張望她離去的方向。
跑了一會兒,眼見著能看到主路了,如月心裡一松,正放下了心慢下腳步,忽然踩空整個人往下墜落。失重感讓她大喊一聲,等落了地如月才發現自己掉到一處半人高的洞裡。心怦怦直跳。鎮靜了一下後她觀察了一下處境,這裡可能是廢棄的捕獸陷阱。後來被草掩住了。再檢查自己,在墜落時衣服被扯了幾道口子,腳踝微有疼痛,其他到沒什麼。幸好沒有捕獸器,要不更慘了。如月暗道倒黴,又慶幸這副狼狽樣子沒人看到。可是,一會兒怎麼出去見人啊,看看及兇的邊緣,如月試著想要撐出去,驀然地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鞋,一雙男人的鞋!
如月大驚,沒見有人走過來呀!她順著鞋往上看——皂色的袍角,劍鞘和玉佩,再向上看,一個男人正看著自己。他大約二十五六歲,樣貌普通,眼神銳利,無聲互看了一會兒,如月忍不住咳嗽一聲,心說您在那裡杵著做什麼呀,就算是男女授受不親不得相扶,您也說句話吧。
那人果然開口了,也不躬身隻居高臨下皺著眉打量著如月道:「你做什麼呢?」
如月汗,我做什麼你看不出來嗎?都這樣了難道在玩?!她正要解釋,就聽遠處有人說話,「伍兄,找到人啦?」
如月聞聲向後看去,見來者是個二十齣頭圓胖的男子,他撥開樹枝笑眯眯的過來,身後還有數個侍衛打扮的隨從跟著,他見了如月顯然很是吃驚,詫異道:「咦,真是個女的,是和那小子一路的嗎?」
姓伍的男子答道:「尚不知。」他垂首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如月回道:「我是來遊山的,和僕從走失了,去尋人結果不小心掉到坑裡了。」
後來的那人挑著眉確認道:「僕從?是個黑皮膚大眼睛的小子嗎?還擒了隻兔子的?」
如月道:「正是。敢問他在哪裡?」
這二人互相看了眼,後者對隨從道:「把人帶過來。」
那人應了匆匆退下,一會兒就又有一隊人過來,其中一個手裡正提溜著一臉憤怒的縵纓,這小子被捉住了手裡仍提著那隻兔子。如月見勢不妙,喊了句:「小纓!」
縵纓見到主子的樣子,先是一愣就發起急來,他扔了兔子掙紮大喊道:「姑娘,他們怎麼你了?」
如月忙道:「我沒事,你是怎麼了?」
縵纓氣哼哼道:「他們不講理!我打兔子,一個不小心石子兒打到亭子裡了,他們就說我衝撞了他們的爺,這裡又不是他家的,隻憑他們能在那裡,就不興其他人去嗎,我的石子兒又沒打到人,刺什麼客啊,老子要真是刺客還用石子兒做什麼!他們這就是仗勢欺人!啊~」
他話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出手的是那個圓胖青年,他冷笑道:「嘴裡放乾淨點,小心割了你的舌頭!」
縵纓的臉被打紅了,他嘴角帶皿卻猶自掙紮叫罵。如月已看出不對,忙喝止道:「縵纓,不得無禮!」
正鬧著就聽有人道:「怎麼了,這麼吵鬧。事情問清楚了嗎?」
聞此聲,那兩個男子神色具是一斂,和一幹隨從皆躬身退步讓出一條道來,隻見一位年輕人從主路低身進來,他見到如月的樣子微有吃驚繼而就打量起她來,如月見這人負手而立,穿著天青的袍子,外罩了件絳緞暗花緊身,整體樣式簡單也未有什麼裝飾,他形容清貴,挺拔而瘦,第一眼看過去便是很乾凈的感覺。隻是他頭髮長了卻沒剔去顯得有些怪,此時一束陽光正好映在他的眼睛上,男子微眯著眼打量如月,那神氣彷彿是捕到了獵物正尋思怎麼處理呢。
如月見了這人心裡不知怎地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又有無法抑制的畏懼感,這兩種感覺絞在心裡很是奇妙,她咽了咽口水,緊張的手心裡冒汗。忽然從這人身後閃出一個俊俏少年,這少年隻到那男子的肩膀處,他身著素色長袍系著白色腰帶,身量單薄,頭髮未除又戴著孝讓他看上去形容憔悴,如月一見他輕呼出口:「唉呀,十三阿哥!」
章佳敏兒已經故去一個多月了,胤祥在午夜夢回之時還是常常驚醒,醒時已是淚流滿面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