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分明
烏姜插話道:「誰說的。你這雨桐院不也是爺的,連你的人不也是他的,他能不管麼,嘿嘿,我才不信你不怕。」浮石聽得這話臉都嚇白了,她求助的看著珍珠。
珍珠忙道:「耿格格也喝多了,這就散吧。」
如月瞪著她道:「慢著,誰敢走,走了就別再來此地!我呀。最恨散這個字啦!」她又指著軟在椅子上的好友道:「聽著。從現在起著雨桐院就是我的,我拿錢買下來。誰能怎麼著?我也不是他的,他到該是我的。」
烏姜不接話就是吃吃的笑,如月望著天任雪落在臉上,舒暢道:「好雪,應景,我喜歡。」珍珠又去勸,如月卻惱了,她見下都是雪也尋不到什麼趁手的,就來到梧桐樹下把鬥篷脫了又嫌花盆底礙事竟也蹬掉了,就這麼搖搖晃晃的施展輕身功夫掠到樹椏上,這上去她就見到貝勒府裡正燈火通明片熱鬧景象,甚至可以看到下人們來來去去的身影。「唉,人比人氣死人啊。」嘟噥過後她就撅下根樹枝又飛身下來。
正在樹下喊如月下來的珍珠氣急敗壞,她也不顧規矩了,大聲道:「格格,不要胡鬧了!」她話音剛落就見如月置若罔聞的開始揮動樹枝,開始還看不出門道,往後就能看出是落英劍法了。烏姜也終於站了起來,她走到帳外看著好友個勁兒的拍手,風鈴拉也拉不住,浮石隻剩下跺腳嘆氣了。
如月這次舞劍是全情投入,半醉半醒的感覺真的很好,而在風雪中如此恣意妄為真是極愜意的事!她向是怕冷的,但喝了酒就不同了,酒精由內而外的暖著身體上的每處,挑起的雪在空中散開又落下,讓這個跌跌撞撞又姿態瀟灑的少女便的像雪之精靈。本來丫鬟們大呼小叫的聲音還在讓如月不得安心,但後來她就聽不到了,好像天地間就剩下自己人,不用被規矩所束縛,可以天馬行空,這個空間似乎和現世連在了起,她此刻就像在登台表演,下面坐著穿著禮服的父母和弟弟,他們在鼓掌在說你真棒!我為你驕傲。
如月很完美的使出最後式,騰空躍起,翻身揮劍,落下後劍尖正指著人,他也是觀眾麼,穿的分正式,不過臉色卻陰沉著。定睛去看不是胤禛是誰,而他旁邊站著的竟也是吉服在身的非印!如月頓覺從天上落回到人間,美麗的幻象想肥皂泡似的破滅了,她怔怔的望著彷彿在辨析對方是誰,直到胤禛握住樹枝的另端用力拉,如月鬆了手,人晃了晃覺得頭開始發暈,眼前的人在說什麼聽不清呢。
旁的珍珠忙不疊的給主子把折上去的氅衣放下來,又去給她穿鞋披鬥篷,如月見到烏姜被拉著跪下了,周圍的人除了自己都跪下了,她覺得很奇怪,也不去看胤禛竟就這麼轉身走了。如月很困,覺得這夢長到令人討厭了,而且還有不想見到的人。可是實在是挺不到回到卧室溫暖的床上了。看到爐火就往那裡去了。
如月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痛欲裂。睜開眼就想吐,結果她真的吐了,等切都收拾好已經是日上竿而她也終於恢復了理智。這是如月弟1次見到珍珠黑著臉,也是弟1次見到玉煙沒有笑,兩個冷冰冰的女子給主子拿來了新的衣服,如月對昨日不是完全沒有印象。但她真的不曉得是在夢裡見到的胤禛是真是假,不過現在見到了這兩位的臉色她就能肯定了。於是自覺不說話,速度換好了衣服,好好洗了把臉。珍珠給她梳頭髮的時候,如月小意道:「這件事我會承擔責任。」
珍珠梳頭的手頓了頓,她幾乎是咬著牙道:「貝勒爺說的沒錯,都是奴婢的錯,太縱容您了。」
如月嘆了口氣道:「你們受苦了。」
珍珠澀聲道:「奴婢們被罵沒什麼就是您定又得挨罰了!」
如月懊惱道:「明白。」
初雪乍晴,初的中午也是冷的很,如月沒有看到皇子。他帶著妻兒再次進宮去了,不過責罰還是沒有避開,胤禛留了話給謝嬤嬤,說是督著琅如月在院子裡跪上個時辰反省失儀之罪,院中所有下人均是罰俸個月,耿烏姜則是被罰禁足。
現下如月就在雨桐院的雪地上跪著,整個院子被打掃的很乾凈,昨日痕迹點都看不出來。如月已經在凍的冰冷的地上跪了個時辰了,她的嘴都發紫了。抱歉的看了下籠著手凍得發抖的張起麟又看了眼空無人的院子,她恨得牙癢癢可又不能反抗。寒氣順著膝蓋蔓延到肢,如月的身子都逐漸僵了,即使用心法也隻是能緩解下,個時辰,可得跪倒天黑了呢!
屋裡的珍珠和流蘇從窗戶看著外面被罰的主子,他們想出去可不能。玉煙看了眼還在抱怨的方嬤嬤,她想起昨夜雪裡舞劍的女子,還有用怒氣掩蓋驚艷和迷惑的主子。有時真的覺得太了解個人實在不是好事。不過遇到這麼胡鬧騰的格格,主子大約也是回吧。否則做的更好些就該讓下人扶著醉倒在帳中的女子回房,而不是自己抱著她回去,能看出這層的除了自己隻怕就是福晉了。不過今日的責罰倒是又設了個迷障,誰也猜不透這位喜怒不定的主子到底在想什麼。個時辰,這樣的天氣……怕是鐵打的也會病呢,主子難道就沒想到?
玉煙推測的沒錯,當夜如月就發起了燒,還總說膝蓋痛的很,直把珍珠等人嚇的不輕,府邸也沒個能做主的人,他們不得已去請謝嬤嬤來,結果太醫是請不動的,隻能請了大夫來瞧病。好在如月身子好到了日下午燒就退了下去,就這樣躺到了初。這段時間非印回了娘家省親,李瑤因為有孕在身,是娘家來人探望的。胤禛偶爾在家但也沒來看如月,倒是初的時候弘暉差時晴來看過,還如約提著堆好吃的東西過來。
到了初,如月自覺好的差不多了,珍珠死活不讓她下床,弘暉來的時候就見如月愁眉苦臉的坐在床上捧了本書在看。見他來,如月忙披上衣服問:「大阿哥怎麼來啦?福晉可知道?你……」她本想說這是寢室你怎麼能進來,結果跟著就看到非印了。
非印來看自己估計也是走的形式,如月這麼想著,因為被罰生病實在沒什麼好同情的。果然福晉的噓寒問暖很官方,如月的回應自然是羞愧加承認錯誤。弘暉趁著空隙對如月道:「如月姐姐,我和小米都很想你,定要快些好起來,眼看又要下雪了,咱們起堆雪人呀。」如月偷瞄了眼非印,後者很從容道:「暉兒,過了年你就歲了,得抓緊時間好好讀書,不可再想著玩的事兒了。如月格格就是因為玩的過份被你阿瑪罰了,你覺得自己會比較特殊嗎?」
見兒子敷衍的應了,態度分不端正,非印皺眉道:「琅格格你看過了,她既無事你是不是該去安分的讀書,等你阿瑪回來可是要考教你的功課的。」弘暉這才應了是,泱泱的正要走,他又迴轉過來對如月道:「上回你給小米做的衣服可真好,它真的不怕冷了也不哆嗦了,可是能再做件麼,那件被圖涅給奪去了,說要給他家的大米穿,可他家的狗明明比較大,他的福晉也不喜歡,幹嘛搶我的。」
如月見非印的臉色沉下來了,立刻答應道:「行啊。改天做好了我讓珍珠給您送去。您快去讀書吧。」這下弘暉高興了,喜滋滋的出了門。
非印看了會兒如月,和緩了臉色道:「給暉兒教數算的事多謝你了。」
如月愣了愣恭敬道,「不敢言謝。」
非印沉吟片刻看了眼在外等自己的兒子,她壓低聲音道:「我直很感念如月格格的恩情,在旁人看來大約我恩將仇報,總在罰你,也許你會恨我,但我真的隻是按照規矩在做事。不過,格格好像也直沒有把自己當做府裡的人,總是置身事外的模樣,我不曉得為什麼如此,可你的行為已經影響到旁的人了,比如烏姜還有弘暉,我真心不希望再有下次了。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如月仔細想過非印的話,覺得她說的沒有說錯,進了府邸後她就是把自己當做旁觀者存在於這個家的,可是胤禛不也是沒把琅如月當成小妾對待麼?琅格格和貝勒隻是契約關係,他們之間都是各有所圖,這些話不能同誰解釋,胤禛的枕邊人發現異常也不無可能,那麼自己和弘暉太親近是不是觸到她的底線了?如月覺得去揣摩人心就腦袋痛,她決定先不去管那麼多。
給小米做衣服是如月現在首要的事,那隻小狗著實可愛,她很喜歡的,既然在過年她就用了大紅棉布夾細棉做了件犬衣,還帶鑲著圈白絨的風帽,紅白相間想來定很好看。這次是回做,比弟1次可快了許多,所以等弘暉偷偷摸摸抱著小米再次來的時候如月已經把衣服做的差不多了。弘暉見那衣服就哈哈笑了,說:「小米是公的,怎麼做了件姑娘才穿的鬥篷裝?」
如月本正經道:「這不是鬥篷裝,是聖誕裝。」
弘暉嚇了跳:「生蛋裝?那是什麼呀!」
如月不理他直接給狗試穿,動物向都是不喜歡這些額外物的,這次又是強壓著給穿上了,直氣的汪汪叫,又因為有些大沒會兒後腿就出來了,它難受的嗚嗚叫著咬著衣服試圖脫掉。如月和弘暉看著直笑個不停,旁的時晴和玉煙也都忍不住笑了,如月把衣服脫了讓流蘇拿過針線剪刀,往小的改,弘暉抱著小米安撫著它的情緒,男孩兒看著如月嫻熟的拆縫,不由感慨道:「如月姐姐,你真厲害,什麼都會。」
如月也沒擡頭順著話道:「誰說的,我不通樂理,是臭棋簍子,做事情也總忘了規矩。不像個大家閨秀還老惹你阿瑪和額涅生氣。唉。你呀,可是正經的皇孫,將來要做大事的,萬萬不可跟我學。」
「你還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人吶。看來還有的教。」聽到這聲音如月的手就抖,針下子就把手指紮了,擡頭去看來的果然是胤禛。後面還跟著蘇培盛。外面的雪沒有化,雪光映著夕陽屋裡很是明亮,皇子已經換上了便裝,他本就瘦。穿著圍著褐色貉子毛袍子點也不臃腫,藍色很襯他的膚色,於是看著精神很好。屋子的人都忙給主子見禮,胤禛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對聯,又看了看跪在面前的女子和兒子,他輕聲道:「都起吧。」說著就上前坐到椅子上,拿過犬衣仔細翻看著。「這是你做的?狗能願意穿麼?」
如月本垂首,聽到這話便詫異的擡頭道:「貝勒爺知道啊,嗯,小米是不願意穿的,不過這天太冷,這種狗極是怕冷的,若不給它穿上保暖之物就會生病,那就麻煩了。穿穿也就會習慣。」
「你還知道的真清楚,家裡曾養過?」
「呃……聽家裡的洋人說過。」她可不敢說養過。要是有心查就知道自己說慌了,而且貴賓犬在這個時期可不是般人能養的。
胤禛也沒再追問,他把衣服遞過去道:「你快做好,讓它穿上我瞧瞧。」
如月應了,連忙用最快的速度改好了犬衣,胤禛接過小米,那狗似乎很喜歡,直去舔他的臉,如月看著想笑硬是忍住了。她利索的給狗穿好了衣服。弘暉見合身狗不能再脫下就歡喜道:「真好看呢!」又試著將帽子給戴上。男孩兒又次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它道:「太滑稽了!這生蛋衣真好玩!」
如月見胤禛看著狗臉上也露出了笑意。心裡就鬆了下來,暗道:這位還真是喜歡狗呢。不過居然沒責備自己胡來,倒是奇怪的很。但聽胤禛道:「給狗做衣裳也不是稀奇的事,不過旁人都做的很威風,你怎麼就做成這樣古怪的樣式呢。這還是盤的紐扣?」
「嗯,這樣好穿呀。」如月湊近了也去逗小米,狗可能是發現在努力也脫不下來就作罷了,而且暖和也就不折騰了,乖乖的卧在胤禛的懷裡,用鼻子去嗅如月伸過來的手。因為離得近,胤禛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再看她的臉,正是滿面笑容。皇子想起那兩次這女子捨命相救的模樣,心裡竟變得柔軟起來,又念及今日皇帝再次當眾誇讚了長子,說弘暉精於數算,做起題來快而準,有些解法獨闢蹊徑,可見很是聰明。兒子被贊,做阿瑪的自然臉上有光,胤禛心裡也甚是得意。知道其中隱情的胤祥就笑著道:「哥,等我家額布姜大些了也讓琅格格教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