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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掘墓鞭屍築墳祭祖(4)

孫子傳 曹堯德 2410 2024-01-31 01:07

  南湖的水放幹了,湖心現出了個穹窿形的陵墓。
伍子胥命兵丁先把墓頂上的淤泥雜物鏟掉,然後便在白發老人的指點下掘墓。
把墓頂掀掉之後,看見下面有個四四方方的大房間,房間正中有一口大大的黑漆棺材,棺材置于石座之上,大家都認為,楚平王正斂于棺中。
伍子胥眼見十數年來汲汲尋求的楚平王屍首就在眼前,迫不及待地命令士兵盡速開棺,但白發老人告訴他,這口棺材是空的,真正的墓室還在底下。
伍子胥命人将宅棺擡到一邊,把石座移開,大家就來撬下面的一塊大石闆.這塊石闆就是墓道的一扇大門。
幾十個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石闆撬開了一道縫,但是掀不起來,石闆太重了。
伍子胥親自過來動手,雙腿叉開,兩腳蹬地,兩臂用盡平生之力,吱嘎一聲,石闆終于被掀了起來,朝旁邊一戗,露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洞口。
從洞口下去,有石頭台階,裡邊黑洞洞的,一無所見。
伍子胥命人點起了火把,白發老人在前引路,伍子胥帶領衆人跟随在後,踩石階往下走。
走了不遠,石級尚未步完,人衆一聲喧嚷“啊――!
”面前橫七豎八,到處都是死屍,有的三五成堆,看得出,死前正數人抱于一處;有的雙手抓心,看樣子是在痛苦地掙紮;有的手相挽,有的背相依,有的仰,有的卧,千姿百态,不一而足……雖然是堆堆白骨,但從身上沒有完全腐爛的衣着看,依然可以分辨出哪是宮女,哪是内侍,哪是兵丁,哪是工匠,哪是普通百姓。
目睹慘狀,有的哭,有的罵,有的既哭且罵,霎時間,哀聲四起,罵聲不絕。
大家在死屍的空隙中跨步前進,進入一座地下宮殿。
進宮門,到前殿,穿過中殿,奔後殿,一路上可見許多石器、陶器、金器、銀器陳列兩側,還有許多箱籠,裡邊盡盛名貴珠寶。
到了後殿,在火光照耀下,隻見正中放着一口碩大的楠木棺材,長一丈六,寬一丈二,死人橫躺于内,亦綽綽有餘。
其實,這并非是一口棺材,而是三口棺材相套,加以木料厚實,自然就大。
伍子胥命人将棺蓋逐一撬開,待撬開第三層棺蓋,突然奇香撲鼻,可見棺内所置香料之多。
最後一層棺蓋也被打開了,隻見棺内的楚平王衣冠楚楚,不僅既未變形,又未腐爛,而且面色紅潤,肌膚白嫩,水靈靈的,仿佛正在安睡一般。
伍子胥目睹這個殺害自己父兄及一家三百餘口的仇人的面容,仿佛活着的楚平王正站在他的面前,不由得眉豎目突,怒火騰騰,右手一伸,抓住平王的兇口,罵道:“昏君,你也有今日!
”順勢将屍首從棺内拎出,雙手高舉空中,狠命往地上一掼。
他正欲伸手去抽七星寶劍,割下平王的首級,到父兄的墓前去祭亡靈,但又覺得這樣不能解恨,于是從右肋下抽出九節銅鞭,随着一聲“昏君,着打”,銅鞭暴雨似的落到了平王的屍身上,連鞭三百餘下,直到将平王的衣服打爛了,皮肉打飛了,連骨頭也打碎了,才住了手。
他喘息片刻,正欲抽七星寶劍割平王的頭顱,不覺怒火又升―說也奇怪,連鞭三百餘下,竟未傷着平王的頭,他的臉完好無損,兩隻眼睛半睜半閉,頗顯出安閑自在的樣子。
睹此情形,伍子胥火冒三丈,罵道:“昏君,你當日在世,徒有雙目二珠,忠奸不分,賢愚不辨,好歹不識,聽信讒言。
冤殺我父兄及全家,殘害了無數忠良,恨煞我也!
”說着将銅鞭插于右肋下,兩根指頭一伸,把平王的兩顆眼珠子剜了出來,然後掣出佩劍,割下平王之頭,以祭其父兄之墓。
至此,伍子胥仿佛肩上卸下了一副重擔,隻感到渾身輕松,喘了一口舒暢的氣說:“十六年來,令我寝食難安之仇恨,今日總算得報,父兄可瞑目于九泉矣……”

  伍子胥很顯出心滿意足的神情,士兵們睹此兇殘的報複手段,面面相觑,噤不敢言,不相信這竟是伍子胥的行徑。

  伍子胥仇恨既消,轉身尋找通報的白發老人,準備獎賞他。
但是,剛才尚伫立于其身後的老人,此刻卻已悄然無影無蹤了,隻好命兵丁分頭去尋。
兵丁久尋無獲,正欲回報時,忽見近處湖面上漂浮着老人的屍體,他是不忍心目睹慘狀而投水自盡的。

  這位白發老人何以知平王陵墓之所在呢?
老人叫鄒積德,是為平王修造陵墓的石匠。
楚平王死的前五年,一天,司空大臣将郢都的石匠、瓦匠、木匠集于一處,光石匠就有一百二十人,鄒積德亦在其中。
他們先是來蓼台湖畔鑿石窟,繼而上山采石,把石頭從大山的腹部開采出來,然後鑿成長的、短的、大的、小的、方的、圓的,各式各樣,前後整整幹了兩年。
石頭鑿成之後,運至蓼台湖南岸,這時早有兵丁将南湖的水放幹,在湖心挖成了幾丈深的大坑,石匠們被驅趕着從山上來到這大坑中砌地寓。
他們按照圖樣施工,或鋪,或豎,或摞,或壘,或投榫,然再修補泥抹,又整整忙了一年。
施工期間,每個石匠都有一個兵丁監押,不準回家,不準與家人接觸來往,不準外出治病,吃在這裡,住在這裡,死在這裡,就地小便,出坑大便,但必須跟随兵丁監視,以免逃跑。
工程既完,仍将他們關押在這裡,不放其回家,寒來暑往,又過了兩年。
一天晚上,鄒積德借口肚子受涼拉稀,頻頻出坑大便。
一來二去,已過子夜,監押的兵丁困倦了,叮囑他快去快回。
黑暗中鄒積德爬了上去,蹲于草叢中,故作大便,實則觀察動靜,欲乘夜色逃跑。
突然,湖岸上燈火輝煌,來了許多人,有宮女、内侍,還有朝中的文武大臣,從十六人擡着的碩大棺材判斷,這些人是來安葬楚平王的。
棺材擡下去了,所有的人相繼走下去了,包括那些來來往往的将士、兵丁。
過了若幹時刻,上來了三五個大臣模樣的人,其中一個啟動機關,大石闆咔嚓一聲蓋上了坑口,可憐這些活跳跳的宮女、内侍、文武、将士、兵丁和百工匠人,全都關在了地宮中,做了楚平王的殉葬品,永遠不得上來。
直等到周圍鴉鵲無聲,死一般寂靜,鄒積德才悄悄從草叢裡爬出來,不敢回家,逃到遠處的深山裡,苟活性命至今。

  伍子胥回到太師府,先命人用水銀将平王的首級重新殓過,以免出土後見空氣腐爛,留待祭祀父兄陵墓,然後調動軍隊,驅趕着數以千計的農夫,或開山鑿石,或毀林伐木,或車來船去,往返運輸,為其父兄和先祖營造陵園,氣魄之宏,工程之大,耗資之巨,勞民傷财之慘,亘古未有。
值得慶幸的是,工程開始不久,便又收了尾,并未完全付諸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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