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抹去眼淚,攙扶起色小七,無比悲恸道:“你起來,孩子。
你能告訴我這些,我感到很欣慰。
本來,我以為你不會來看我,我心裡原先是嫉恨你的,你奪走了我唯一的孫女的性命。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你可能不知道倒地有多麼受煎熬。
可是,那段最難過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我能平靜的面對你,一個奪走我孫女性命的人。
這說明,我已經原諒你了。
”
色小七怔愣的望着老太太,錯愕,驚異……她從來不奢求原諒會降臨自己,她的父親,未婚夫不但不能原諒她,反而無所不用其極的傷害她。
色小七忽然就撲進老太太的懷裡,痛哭道:“奶奶,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第二條性命。
我本來以為,我看了你之後,若是你不能原諒我,我便一死了之。
可是奶奶卻以寬闊的兇襟原諒了我,那我,就能履行我對蒙玉生前的諾言了。
奶奶,讓我照顧你吧!
”
老太太哽咽着點點頭,與小七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一切都會過去的,時間就是治療傷痛的最好良藥。
”老太太安撫色小七道。
那個晚上,色小七并沒有着急着離去,她與老太太躺在一個被窩裡,秉燭夜談了一晚上。
老太太看似是一個沒文化的老農,然而她的談吐,時時處處透着大智若愚的風範。
她對色小七說:“孩子,不論你的父親怎麼傷害你,但是你不能嫉恨他。
因為他是因為太愛林夏才會生恨的。
就算他更愛林夏而不夠愛你,但是,起碼他是林夏的親生父親,是用生命和榮譽保你性命的人。
你得讓他走得安心,讓他走得後顧無憂。
明白嗎?
”
色小七點頭道:“我知道了奶奶。
”
“我,你大可放心,身體康健,不勞你在身邊盡孝。
你還年輕,要勇敢的面對挫折,活出自我。
老太太我把你當親生孫女了,從今以後,有什麼煩心的事盡量找我便是。
”
色小七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
正思量未來如何規劃時,老太太卻自主主張了,“你先在我這裡住一段時間,等你心劫打開後,再回城裡吧。
我們這兒的人單純,你在這兒我就說是我遠方親戚的侄女就是了。
放心住了下來吧。
”
“謝謝你,奶奶。
”色小七千言萬語的感動,最後彙成這麼一句話。
此刻,城郊紅杏春天别墅高檔置業區。
某五百平三層小洋房裡,正洋溢着失而複得的狂喜中。
一層,五百平建築面積外加兩百平的私家花園,精緻的景觀布局,假山流水,宛若天然。
道路兩旁栽植着兩烈兇經四十公分的巨大蘭花楹,枝頭上挂着蘭花穗子,美的令人神往。
樹下,幹淨的草坪延伸到圍牆,草坪上點綴着幾棵日本晚櫻,銀杏樹。
将秋天的氣息展現出來。
别墅裡面,大廳開闊,市長花亞楠以及市長夫人,還有他們的忠誠女傭格林太太,以及常雇的保镖,都彙集在客廳内,等着一個重要人物。
廚房裡,專業廚師正頭冒汗珠,汗流浃背的準備豐盛的佳肴,幾個标志的女傭将廚師炒好的菜品端了出去。
花夫人看起來有些激動緊張,一隻手不安的拉着丈夫的衣襟,而本市市長花亞楠,則不停的給夫人安慰的一瞥。
“少爺回來了沒?
”
就在大家屏息等待時,樓上走下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她雖然不年輕,可是精神矍铄,看起來朝氣蓬勃。
“媽!
”花亞楠以及他的夫人都轉過身畢恭畢敬的喊道。
老太太扶着樓梯扶手走下來,一邊語重心長道:“你們啊,就是不死心。
等會見了人,若不是我們的千樹,你們又該難過了。
依我說,千樹已經離開我們都快一年了吧,你們該接受現實,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
花夫人猛地一個踉跄,倒進丈夫的懷裡。
幸虧她的手被丈夫抓得緊緊的。
花亞楠不忍看見媳婦這麼難過,白了眼母親,微微不滿道:“媽,是不是千樹,我們見了不就知道嗎?
”
老太太一臉笃定的表情,自信滿滿的坐在真皮椅上,心不在焉道:“好好好,就讓你們看看,等看過後還不是一樣失望。
”
屋子裡一下子都悲傷起來。
這時,大門外傳來了門鈴聲,花夫人與花亞楠相視一眼,彼此安慰的抓緊對方的手,急匆匆的向大門外奔去。
下人們都跟了去,老太太卻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看他們失落絕望悲憤的心情。
圍牆大門外,停着一輛綠色的寶來出租車。
車門打開,花亞楠以及其他人都一眼不眨的定定的望着車裡的人。
白色的T恤,黑色的休閑運動褲,白色的球鞋,令他看起來雖然簡單卻充滿陽光。
“兒子!
”花夫人忽然掙脫丈夫的手,一個踉跄奔了上去。
她這一喊,其他人終于相信車窗裡的酷似少爺的人,真的就是他們的花少爺。
是花市長捧在手心的獨子。
“少爺……”
下人紛紛圍了上去,慌亂中,有人卸載行禮有人忙着給司機付錢。
震動太大,以至于端坐裡屋的老太太也做不住了,徑直朝門外飛奔而來,遠遠的就扯破嗓門喊:“難道真的是我的乖孫孫回來了?
”
也許是喜極而泣,樂極生悲,老太太忽然掄起牆角的拐杖,舉起過來就要杖責不孝孫花千樹。
一邊忿忿然喊到:“花千樹,你這個捱千刀的,你還有臉回來。
你幹嘛不等我歸西了再回來?
”老太太說着說着就悲恸而哭起來,雙拳如雨點般落在千樹的身上,卻終究是雷聲大雨點小,千樹感覺不到一絲絲疼痛。
花千樹走上來擁抱老太太,老太太頓時受寵若驚,丢了拐杖就一個勁驚呆了。
“千樹,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
”花亞楠老淚縱橫道。
花夫人摸了摸花千樹劣質T恤,材料粗糙刺手,不禁感歎道:“千樹,在外面一定受了許多的苦吧?
”
花千樹替花夫人擦幹眼淚,笑道:“沒有,我很好,媽媽。
”
與家裡每個人都客氣寒暄後花千樹終于得了片刻空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坐在床上開始整理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