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新年伊始。
依舊那一套新年拜禮,不過如今要麻煩許多,馬越的地位越來越高,需要他去拜禮的人也越來越多,生活變得麻煩起來了。
整個一個大年初一,馬越就沒有歇腳。
清早起來先給梁鹄見禮,接着便趕往西苑向陛下賀禮,随後前往常侍府,拜見張讓、趙忠等人。
之後是曹家老太爺曹嵩,大将軍何進,袁紹袁術那裡也要去一下。
當朝三公九卿要去拜一下,蹇碩李堅也要看一看。
接着馬不停蹄地在洛陽走街串巷,侍中江覽、任芝,都是梁鹄的朋友需要去一下。
初洛陽時的老上司條侯董重也要去拜見,陳王劉寵、國相駱俊那邊要有人送信拜禮。
涼州那邊寫了封信勸馬騰行為謹慎一些,還有新年的賀喜,以及自己的近況,讓楊豐回去的時候捎過去。
并州的董卓那邊也要
這一系列事情做完,大年初一也過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的生活便有序的多,上午學學劉寵給的射術練練武藝,下午再後宅與蔡琰讀讀書,彈彈琴。
幾日下來,馬越在三十步内勉強能做到十射五中,再遠就基本上箭箭脫靶了。
至于琴藝,還不如射術的進境,馬越确實覺得自己沒有天賦,這麼久的時間一首曲子勉強彈下來都有些困難。
不過倒也有好處,至少學不會琴,就能跟蔡琰多呆一會。
正月初七,馬越與程立在涼亭中對弈下棋。
“夫子,去幽州的安排,您可還滿意?
”
程立面無表情地擲出一子按在棋盤,說道:“無所謂滿意,無所謂不滿意,幽州苦寒,校尉既然安排老夫這把老骨頭去受罪,那老夫去便是了。
”說着,話鋒一轉道:“不過幽州也是外族林立之地,過去又會再多幾份功勳……無所謂好壞了,老夫還舞得動刀劍,殺一殺烏桓人,也好。
”
老爺子好大的殺性!
“夫子诶,您老有智謀,懂軍陣,有才華,可萬萬不能與那些烏桓人鬥勇啊!
”
程立這時才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三郎莫慌,老夫曉得,将老夫安在那個地方不就是為了尚書令的安危麼,放心。
”
馬越聞言才出了口氣說道:“夫子明白就好,您放心,在幽州的時日不會太長,三年之内陛下一定會再将先生調回洛陽的。
到時以您的才華,便是做侍中、尚書都有可能啊。
”
“老夫已經這把年紀,做尚書侍中又能有什麼,不過尚書令不通政事卻善納言,也着實是個妙人,放心吧三郎。
”
“有夫子這句話我這顆心啊,也就能再裝回肚子裡啦。
”馬越裝模作樣的笑了笑,接着看着演武場上操練的安木等人認真地對程立說道:“到時候我與安木一同去送您與先生前往幽州,安木與他那二十族人我看都是難得的好漢子,心思質樸甚是難得,他們定能護得先生與夫子的安危,到時他們便供您驅馳……您可還有什麼需要,盡管與我說。
”
“無妨無妨,幽州有那麼多人,三郎無須如此擔心。
尚書令過去定然是有人侍奉的,你就放心吧。
”
馬越才剛點頭,門口的随從便小跑着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郎君,門外來了個南匈奴小王,說叫劉豹,求見郎君。
”
這個随從是梁鹄的人,漢制二千石以上官員得任其子為郎,後來門生故吏因稱長官或師門子弟為郎君。
“南匈奴小王?
”
馬越一聽就站了起來面上帶着幾分愠色,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口,自兵器架上扯過一柄環刀,扣着刀柄便走到門口。
劉豹正帶着一名侍從站在門口,聽見門口有動靜擡頭便見到眼熟的疤面青年,面上立即擁出喜色躬身行禮說道:“在下南匈奴劉豹,見過馬校尉,不請自來望校尉勿怪。
”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馬越也沒打算放這欺辱衛仲道的狂徒入門,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做了個架勢說道:“免了,敢問匈奴小王時候年前在車外欺辱吾家兄弟仲道?
”
“仲道?
”劉豹懵了,爺們兒這禮數做的挺周到的啊,怎麼這馬越一臉愠色?
猛然間眼神一聚掃過馬越的左手,人家是扣着刀出門的!
壞了!
劉豹使勁想才想到前些時日在樹林中與衛仲道荒唐的決鬥,拍着額頭再度鞠躬道歉,說道:“馬校尉,對此在下感到萬分抱歉,那是個誤會!
”
“誤會?
什麼誤會?
”
馬越再度向前跨了一步,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距離,一個沖刺便能将刀砍在劉豹的臉上!
這對劉豹來說也是最好的距離,因為他身後的千夫長也上千邁了一步,手也扣在了彎刀上,隻需拔出一劃,就能格擋下馬越的兵器。
見到馬越充滿了侵略性地再近一步,環刀幾乎蓄勢待發,劉豹的臉上有些焦急,内心卻暗自感到狂喜。
這他媽就是本王要找的勇士!
這就是本王要找的勇士!
果然名不虛傳,為了一個兄弟便不懼萬騎長,将來難道不會為了兄弟奔殺右賢王嗎?
南匈奴的小王爺,什麼刀光劍影沒見過,對于馬越的威脅根本沒有半分恐懼,但還是認真地說道:“那一日令弟與一女子同車,在下隻是想知道那位小姐的芳名,令弟便拔劍而出,在下竊自以為令弟要與在下決鬥,便拔刀而上,初一交手便知令弟身子虛弱不習武藝,艱難之下隻得将之摔開,事後思慮方知令弟将本王當做那山林中的盜匪,僅為自保。
在下心中也很抱歉,願校尉原諒。
”
可惜,如果劉豹知道馬越心裡怎麼想的,他一定會後悔自己将姿态放得那麼低。
現在的馬越,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心思單純的傻娃子了,在洛陽這兩年看了那麼多的爾虞我詐,何況如今他的地位今非昔比,再不是當年那個光腳不怕穿鞋的兇蠻少年了。
現在他也是穿鞋的,怎麼會為了些許小事而與人搏命?
他壓根就沒準備刺死劉豹,即便劉豹是故意傷了衛仲道,馬越也至多做個樣子,一刀斬出去跟劉豹的侍衛比劃兩下罷了。
這是玄武街尚書令府邸,若是南匈奴的小王在這個門檻下起了沖突,廷尉府的人片刻就會趕到吧……這樣一來,蔡琰的心裡也會舒服些,這才是馬越的目的。
果然,聽了劉豹這麼一說,姿态挺低,态度也很誠懇,馬越這才将手從刀柄上拿下來,擡手向内一擺,說道:“臨門是客,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