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張寶林本就住在翊坤宮裡,來得很快。
一進門,就見屋内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張寶林壓下心裡的惴惴不安,上前行了禮道:“嫔妾拜見陛下,拜見皇後娘娘,拜見各位娘娘。
”
“起吧。
”陸昭霖道:“張寶林,你來認一認,這可是你的簪子?
”
話音落下,姚興德拿過那枚珊瑚簪子,遞給了張寶林。
張寶林接過簪子,打量片刻後,驚訝地道:“這的确是嫔妾的簪子,怎麼會在此處?
嫔妾晨起裝扮時,還在妝奁内看到了呢。
”
話音落下,就聽秦修容嗤笑一聲:“你說晨起時在妝奁内見到了,有誰能證明?
不過是空口白話罷了。
”
張寶林的大宮女拂柳上前一步,急切地看向秦修容:“奴婢能夠證明,我們小主的簪子,的确在妝奁裡呢。
”
秦修容翻了個白眼兒:“你們主仆兩個,不過一丘之貉罷了。
”
張寶林便是再怎麼蠢鈍,此時也該知道,這簪子,定然是牽扯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裡。
她問道:“敢問陛下,這簪子可是有什麼不對?
”
陸昭霖擡了擡下巴,姚興德會意地開口,将剛剛有産婆要害珍美人,被抓了現行的事說了。
末了,就聽他道:“這簪子,是從産婆的懷裡掉出來的。
”
話音落下,就見張寶林大驚失色,簪子從她手中掉落到地上,摔成了兩節。
李嫔道:“張寶林就這麼急着銷毀罪證?
”
張寶林看了她一眼,轉頭看向陸昭霖道:“陛下,此事與嫔妾無關。
嫔妾的簪子,真的還在妝奁内呢。
”
江詩熒皺了皺眉道:“陛下,張寶林說的是真是假,讓人到平益齋走一趟也就是了。
”
陸昭霖點了點頭:“姚興德,你帶着人,跟張寶林這大宮女一起,去平益齋走一趟,看看張寶林的簪子還在不在。
”
姚興德領命而去。
不多時,幾人就回到了花廳裡。
姚興德走到陸昭霖身前,躬身道:“陛下,張寶林的妝奁裡,的确也有一枚紅珊瑚簪子。
”
說着話,他從袖中取出了那枚簪子,遞給了陸昭霖。
陸昭霖接過來後,仔細打量了片刻,又和方才被張寶林摔碎的那枚進行了比對。
他皺着眉,低聲說道:“兩枚簪子,竟然一模一樣。
”
姚興德道:“細瞧還是有區别的。
”
他上前一步,拿起斷簪的上半段,翻到背面,指着海棠花背後道:“陛下請看,這裡有宮中的印記。
張寶林那一枚簪子上,并無這印記。
”
陸昭霖将張寶林的那枚紅珊瑚海棠花簪翻過來,的确看到海棠花的背面,什麼痕迹都沒有。
秦修容道:“該不會,是張寶林把這簪子給了産婆之後,又怕被人查到自己身上,找人重新做了枚一模一樣的吧?
可惜百密一疏,忘了在簪子上打上宮裡的印記。
”
不等張寶林開口,就聽李嫔道:“倒也未必是百密一疏,宮裡的印記,也不是誰都能仿得來的。
”
張寶林矢口否認:“嫔妾沒有,真的不是嫔妾。
純妃娘娘賞給嫔妾的,就是這一枚。
”
秦修容捂住嘴巴,道:“你的意思是,純妃娘娘給你的,就是這枚仿制的簪子?
”
她的眼睛眨巴着,看向江詩熒:“那真簪子呢?
被純妃娘娘拿來收買産婆了?
”
江詩熒輕笑一聲,道:“本宮若要收買産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直接拿金子銀子不好嗎?
搞什麼真真假假的簪子,也不嫌麻煩。
”
秦修容一噎,低聲嘀咕道:“誰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呢。
”
這時,就見張寶林跪到地上,為自己辯解道:“陛下容秉,嫔妾位份低微,這紅珊瑚海棠簪子,對嫔妾來說,是難得一見的好物件兒。
嫔妾便是想仿一枚出來,也無處去尋品相這麼好的紅珊瑚,實在是有心無力。
”
江詩熒拍了拍手,道:“陛下,阿熒覺得張寶林說的不錯。
”
小廳裡的衆人都有些訝異地看着她。
純妃這是什麼意思?
與這簪子有牽扯的隻有她和張寶林兩人,她說張寶林說的不錯,難不成是認下了讓人仿制簪子的是她自己?
下一刻,卻聽江詩熒道:“既然張寶林沒有這能力,那她背後,必然還有其他人合謀。
就是不知,是在場的哪一位了。
”
說到這裡,她唇邊噙了一抹笑意,視線緩緩從在場衆人身上劃過。
不等旁人說話,秦修容先往後退了一步:“可不是我。
”
李嫔也避之唯恐不及:“跟我也沒關系。
”
其他幾人,從面上看倒是都淡定得很。
江詩熒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皇後身上:“臣妾聽聞,皇後娘娘對珍美人的孩子,很是關懷。
”
皇後面上不動聲色,語氣平緩:“本宮身為皇後,自然要關懷皇嗣。
不說珍美人,便是純妃腹内的孩子,本宮也很是關懷。
”
江詩熒笑了笑,才道:“臣妾還以為,皇後娘娘格外關懷珍美人,是想要将她的孩子抱到鳳儀宮裡呢。
看來是臣妾誤會了,皇後娘娘并無此意。
”
皇後心下一緊。
她的心思被人挑破,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承認了,那就是在增加自個兒的嫌疑。
不承認,就是自己斷了抱養七皇子的路。
她思緒轉得飛快,口中隻道:“皇嗣由何人撫養,自然要看陛下的意思。
”
陸昭霖眸子微微眯起,聲音中喜怒難辨:“皇子皇女,自然還是在生母身邊長大才最為适宜,皇後以為呢?
”
皇後勉強綻開一個笑容,道:“陛下說的是。
”
江詩熒笑得可比皇後燦爛多了,就聽她道:“臣妾原本還猜,是不是皇後娘娘想去母留子呢。
如今看來,是臣妾妄加揣t測了。
”
這樣說着,她站起來給皇後福了福身:“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
“這種惡毒的心思,本宮自然是不曾起過的。
”皇後也不說怪不怪罪,隻道:“隻是,畢竟這簪子,原本是純妃的物件兒。
為何會出現在這穩婆手裡,還是得由純妃解釋清楚。
”
說這話時,皇後也不看江詩熒,而是看向陸昭霖。
陸昭霖聞言,先是嗤笑了一聲,然後問道:“阿熒可有什麼想說的?
皇後讓你解釋一二呢。
”
這語氣,誰還能聽不出他的心偏在哪邊兒?
皇後也是好定力,還能在面上保持住端莊和熙。
江詩熒道:“若說解釋,左不過也就是那些話。
阿熒寵冠後宮,何需忌憚小小一個珍美人呢?
更是沒必要為她髒了手,還是用這麼拙劣的手段。
”
說到這兒,她語氣中帶了嘲諷的笑意。
這話,聽起來讓人又妒又氣。
然而任誰都得承認,她說的有理。
又聽她道:“若說是去母留子,那就更不可能是阿熒了。
阿熒腹中,已經有了和陛下的孩子。
”
說着話,就見她的手輕輕撫在肚子上,眼神卻是看向了陸昭霖。
那眼神溫柔缱绻,讓陸昭霖的語氣,不自覺地就柔和下來:“阿熒說的有理。
”
江詩熒笑了笑,又道:“況且,讓阿熒來說,解釋什麼的,左不過是些口舌之利,倒不如拿些實證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