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秦修容上趕着問:“不知純妃娘娘有什麼實證可以拿出來?
”
江詩熒瞥了她一眼,道:“這簪子雕工精細,可不是随意什麼匠人都能做出來的。
陛下讓人去京中各大首飾鋪子裡查訪,總能查出來,是誰做的,又是誰定制的。
”
陸昭霖點點頭,對姚興德道:“聽到你純主子的吩咐了?
”
姚興德應聲,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又見江詩熒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張寶林,道:“這兒還有人證呢,張寶林可不像是毫不知情的樣子,若是審一審,指不定能審出什麼東西來。
”
張寶林面色一緊,擡起頭道:“這事到底是純妃娘娘您做的,還是嫔妾與人合謀做的,還尚未分辨出來呢。
若說要審嫔妾,娘娘您也一起受審嗎?
”
聞言,江詩熒還未做什麼,陸昭霖就皺了皺眉:“讓人掌嘴,教教她該怎麼跟妃位娘娘說話。
”
張寶林趕緊求饒:“陛下恕罪,是純妃娘娘冤枉嫔妾——”
才說到這兒,就已經有兩個小太監走到她身前,一人按住她,一人當下就一巴掌扇了上去,讓她隻能把未盡的話都留在腹中。
一連扇了十幾下,才聽陸昭霖叫停。
此時,張寶林的一張臉,已經腫得不成樣子。
江詩熒笑了笑,道:“張寶林急什麼?
本宮的話還沒說完呢。
本宮要說的是,你身為後宮妃嫔,進慎刑司實在是有些不妥當。
倒不如把你身邊這宮女,還有那個被捉住的穩婆,打入慎刑司裡。
一道道刑罰下去,不信她們不張嘴。
”
陸昭霖颔首,當下就有四名小太監分别向着那産婆和拂柳走過去。
拂柳抓住張寶林的手,道:“小主救我,我都是聽從了小主的吩咐啊。
”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們主仆身上。
拂柳這是,還未上刑,就把事情認了下來?
張寶林剛要開口否認,就見那一直安靜跪着的産婆猛得起身,沖到皇後跟前,抱住皇後的腿,道:“皇後娘娘救救我啊,是畫扇姑娘找到了我。
畫扇姑娘說了,您不會讓我有事的。
”
這下子,在場之人都是一愣,純妃剛才質疑皇後的話,竟然不是瞎猜?
和張寶利合謀的,竟當真是皇後?
皇後自己也唬了一跳,怒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此事和本宮有何幹系?
”
那産婆抱住她的腿不放:“明明是畫扇姑娘說的,我隻要把簪子掉出來,讓所有人都看到,我的事兒就算完了。
畫扇姑娘說了,您會想法子救下我。
怎麼翻臉就不認人了呢?
”
江詩熒看向皇後,卻見皇後面上的驚訝之色不似作僞。
她看起來,似乎是真的毫不知情。
她又快速地看向張寶林,就見張寶林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疑惑。
怎麼回事?
她疑惑什麼?
和她密謀的人,并非皇後身邊兒的?
再看張寶林身側的拂柳,可真是有意思多了。
她主子面帶疑惑,她倒是一副凡事皆在意料之内的樣子。
皇後怒斥那兩個原本要來拿人,卻停在了半道上的小太監:“還愣着做什麼,快把她捉去慎刑司。
”
皇後這般作态,似乎完全不害怕,這産婆進了慎刑司後,最後招出來的還是她,倒真像是被冤枉的。
原本抱緊她雙腿的産婆,卻在聽到“慎刑司”三個字時,渾身一顫。
又見兩個小太監步步逼近,高喊了一聲“畫扇騙我”後,就奔向了廳内的柱子,一頭撞了上去。
“碰”得一聲悶響,然後頭破皿流地軟倒在地上。
這一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皇後的臉色黑得像鍋底一樣,這産婆,是死也要把事情賴到她的頭上?
畫扇原本站在她身後,此時跪到地上,道:“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指天發誓,奴婢從沒見過這産婆。
”
一直沉默的貴妃,今日第一次開口。
就聽她輕笑一聲,道:“若發誓有用的話,也不知天上的神佛究竟忙不忙得過來。
”
畫扇急出了一腦門兒的汗,還在想着如何辯解。
此時,就聽一道高高提起的女聲:“娘娘可是受驚了?
”
說這話的,是江詩熒身邊兒的秋雨。
陸昭霖聞聲轉過頭來,果然見江詩熒臉色有些發白,皺眉道:“快傳太醫過來。
”
太醫們本就候在殿外,很快就進了小廳。
打頭兒的就是左院判劉太醫,以及右院判方太醫。
因着是嫔妃生産的大事,除了腰傷未愈的趙院史外,一衆太醫都在此了。
陸昭霖指着方太醫道:“你快給純妃看看,她剛剛受了驚。
”
方太醫上前,給江詩熒診過脈後,道:“回禀陛下,純妃娘娘的确有些受驚了。
但是好在娘娘身子一向康健,并無大礙,喝上兩日安胎藥就好了。
”
陸昭霖點了點頭,讓他下去開方。
江詩熒唇邊含笑,道:“陛下,阿熒無事,不過是猛然間被吓了一跳。
”
陸昭霖道:“你且先回去歇着吧,不必在這裡跟着耗神。
”
江詩熒點頭,福了福身,就帶着人往外走。
剛走出去不遠,就又聽到“碰”的一聲。
江詩熒停了停步子,秋雨有些疑惑:“娘娘,怎麼了?
”
她不似江詩熒耳聰目明,什麼聲音都未聽到。
江詩熒搖了搖頭:“沒什麼。
”
等回了景陽宮後,江詩熒剛在東暖閣裡歇了沒多久,陸昭霖就來了。
她作勢要起身,就聽陸昭霖道:“免了。
”
“多謝陛下。
”說完這句,她也不避諱,直接問道:“也不知阿熒離開後,事情可有什麼進展?
”
陸昭霖眉頭緊鎖:“畫扇不承認是她收買了産婆,皇後也不認這事。
”
江詩熒斟了一盞茶,遞給他道:“阿熒覺得,皇後娘娘今日的驚訝之色,不似作僞。
”
陸昭霖喝了幾口茶下去,情緒平複了許多,聞言說道:“在翊坤宮時,阿熒不是還質疑皇後來着?
”
江詩熒彎了彎唇:“不過是試探試探皇後娘娘的反應罷了。
”
“可試探出了什麼?
”陸昭霖問。
她緩緩道:“隻試探出了皇後娘娘真的想抱養個皇子。
至于皇後娘娘有沒有想要去母留子,阿熒當時并未看出來。
”
陸昭霖失笑:“你也是大膽,什麼話都敢說。
”
江詩熒的手越過桌案,揪住他的衣袖,道:“阿熒這是有恃無恐,知道陛下會護住阿熒。
”
陸昭霖點了點她的鼻子,有些無奈:“你呀。
”
然後又問:“你當真覺得,皇後的驚訝不似作僞?
”
江詩熒點了點頭:“當真。
”
陸昭霖道:“她可是恨不得把這事扣在你的頭上呢,你還替她說話?
”
江詩熒笑了笑:“總不能看誰不順眼,就把髒水往誰身上潑吧?
那豈不是讓真正做了壞事的人,借此隐藏了下來?
”
陸昭霖心裡熨帖極了,這就是為何他不曾疑過阿熒,她和那些人不一樣。
其他人,便是皇後,想的也是借此機會,能從中獲得什麼。
而不是真的想要揪出幕後之人,還後宮一個清淨。
唯有阿熒,是真的煩透了這些鬼蜮伎倆。
他拍了拍江詩熒的手,又繼續道:“朕讓人把畫扇先關入慎刑司了,且看看幾道刑之後,她是不是還堅持自己無辜。
”
江詩熒點點頭。
畢竟那婆子臨死前,咬死了是畫扇收買她。
陸昭霖要是什麼都不做,那才奇怪。
她道:“等慎刑司審完,想必宮外也查得差不多了,兩相比對,想來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她了。
”
說到這兒,就見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氣呼呼道:“陛下,張t寶林也太可惡了,阿熒好心賞她,卻不曾想被她利用了來陷害阿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