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舊破敗的佛寺,雜草叢生,顯然已經廢棄,被蛛網纏繞的牌匾上,揭露了古寺的過往。
二皇子蘇醒後,慌張地左顧右盼,發現身處之地無比熟悉,赫然是寒山寺。
那個曾經,他意圖在此玷污容晚玉清白,迫使她嫁給自己的地方......
“二皇子,許久未見。
”
容晚玉坐在一條闆凳上,手裡拿着一根有竹筷一般粗細的針,在指尖慢慢翻轉。
“今日,是二皇子被流放之日,身為故人,自當前來送别。
”
一看見容晚玉手裡那根粗長的針,二皇子便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被人捆住了手腳,動彈不得,宛若砧闆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容小姐,不,永甯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如今我已受到懲處,何必髒了您的手......”
二皇子的骨氣,在上朝堂領罪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自然知道容晚玉是來報仇的,但他已經沒有身份可以示威,也沒有籌碼可以交換,隻剩下乞求。
容晚玉沒有理會他的苦苦哀求,而是伸手,接過了下屬遞來的一個冊子,翻開後,慢慢念出上面的文字。
“怡紅院清倌妙妙,年芳十四,受姜諾折磨至死。
”
“風雪樓花魁霜兒,年芳十八,被姜諾賜給數名下屬......玩弄緻死。
”
......
容晚玉一口氣念了十餘人的姓名以及死亡原因,皆是歡場女子,皆因姜諾而亡。
每念出一個名字,容晚玉的面色便冰寒一分,幾乎咬牙切齒。
二皇子姜諾卻還辯白,“那些本就是下賤胚子,便不是因為我,也會死在其他男人的手裡......”
話未說完,容晚玉将手中的針狠狠地紮在了二皇子的腹部,不似她平日施針時的謹慎,動作可謂粗暴,立時有皿染紅了二皇子的衣裳。
“人之貴賤,何在其身?
何況,受辱死在你姜諾手上的,又何止這些無辜女子,平民百姓,乃至世家小姐,樁樁件件,你以為你能逃得過?
”
容晚玉将手上的罪名冊砸在了二皇子的身上,看着他因為腹部的劇痛蜷縮起來,眼中一片冷意。
便是将他千刀萬剮,也換不回那些無辜女子的性命。
以牙還牙,或許是容晚玉能夠為她們,為自己,曾經所受的屈辱清算微末唯一的出路。
疼痛過後,二皇子漸漸感覺到自己的下體傳來一股灼燒之感,心底更是如一萬隻螞蟻啃噬一般,酥癢難耐。
他的面色逐漸紅漲,費力地轉過頭看向容晚玉,“這一針,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如給我個痛快!
”
“讓你輕松的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你。
”
容晚玉并不解釋那一針的用處,連一個眼神也欠奉,擦了擦手便準備帶人離開廂房。
久經歡場,二皇子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身體的異樣是欲火焚身之感,可他手腳被死死捆住,根本不得纾解,隻剩下無盡的煎熬。
“你......不能這樣......流放是先,先帝的命令,你這是欺君之罪!
”
二皇子拼盡全力,喊出了最後一句威脅,他一頭的汗水,大顆大顆往下落,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容晚玉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隻有冷清至極的聲音。
“欺君?
你連神佛之地都敢妄為,我又怕什麼君王?
”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
若你期許着你留情的女子中,有得你皿脈的,便死心吧。
”
說完這句話,容晚玉帶着人直接離開了廂房,隻剩下二皇子在房中大喊。
“你什麼意思!
回來,回來——”
走到客院外,容晚玉扶着一旁的樹,忽然俯身作嘔,并未吐出什麼,隻是一頭的冷汗。
守在外面的遲不歸見狀,幾步上前,扶住她,緊張地問道,“阿晚你怎麼了?
可是着了寒?
”
容晚玉擺了擺手,勉強壓制住惡心的感覺,借着遲不歸手上的力道緩緩起身。
“我沒事,是剛剛看見姜諾害過女子的名錄,有些惡心......”
她此時隻覺得手腳冰涼,心中并無大仇得報的爽快,反而滿是苦澀,靠着遲不歸閉上了雙眼。
“當初,我險些受辱,便想到,自己也算有家世傍身,都淪落險境......那些出身尋常的女子,豈非更為無力?
”
“我能殺一個姜諾,可天下,還有千千萬萬個姜諾,那枉死的名冊,也遠不止于此。
”
遲不歸攬住容晚玉,沒有安慰她做得已經夠好了之類的話語,而是握住了她的手。
“達則兼濟天下,你我如今之身份地位,便不足以平天下不公,也可勉力平所見之冤。
”
容晚玉輕輕點了點頭,平複好心緒後,站直身子,看了一眼天色。
“水兒那邊,應該也快結束了吧。
”
今日,在寒山寺報仇雪恨的,可不止她一個。
水兒不過是在京都走街串巷讨生活的平凡女子,卻被容沁玉因一己私心牽扯入容府的糾葛,還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兒。
這份恨意,讓水兒自尋短見後活了下來,終于等到為女兒報仇的一日。
過了約半個時辰,水兒從寒山寺的一處池塘所在方向走了過來,雙手濕哒哒的,還在往下滴水,虎口處泛紅,似乎是用力過度所至。
她走到容晚玉身邊,膝蓋一軟,直挺挺地朝着容晚玉跪下,還想要磕頭,卻被容晚玉拽住。
“郡主不計前嫌,願助我報仇雪恨,今生今世,水兒無以為報。
”
“入容府的種種,你本就是無辜受牽連,能親手替孩子報仇,也算了卻你一樁夙願。
”
容晚玉手上用力,将水兒扶了起來,又問她道。
“大仇已報,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
水兒用袖口擦去眼淚,擡頭眼神堅毅道,“郡主善心,留我在石蘊堂。
這些日子,在石蘊堂,我也見了不少生死之事,如今已不再存尋死之心,隻想留在石蘊堂,做什麼粗活都行。
”
容晚玉聽水兒放棄了尋死之心,欣慰地點點頭,她對石蘊堂還有一番規劃,多幾個知根知底的幫手,也是好的。
才說完話,便有手下來報,說二皇子也已經死了。
“把他和容沁玉的屍體帶上,僞造成逃逸溺水而亡,你們便可交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