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男人被帶了進來。

　　眾人紛紛打量，卻並不認得那人是誰。

　　「此人名叫巴夏，京城某個藥鋪的老闆。」沈延川解釋道，「玉和公主之前便是被人藏在他店鋪後方的庭院之內。」

　　所有人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是他！」

　　「早就聽說玉和公主當初是假死出宮，又被人關了起來，那日沈延川親率黑騎衛前往，便是為了找尋玉和公主！」

　　「這人什麼來歷？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瞧著其貌不揚的，膽子這麼大，想也知道後面有人啊……」

　　不少人暗暗看向蕭成霖。

　　蕭成霖自始至終面無表情，隻在最開始看了巴夏一眼，便再沒投以眼神。

　　巴夏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他隻擡頭掃了一眼，便迅速低下頭。

　　沈延川問道，「陛下在此，你若有任何苦衷和冤屈，皆可說出來。究竟是誰——把玉和公主藏到了你的後院？」

　　巴夏俯跪在地，聲音也跟著發抖。

　　「我、我……小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公主……小的真的不認識啊！」

　　「不認識？」

　　沈延川似笑非笑，

　　「不認識，你會費盡心思，將人鎖死在屋內，整日寸步不離的守著？不認識，你會偷偷把和她接觸的男人殺了，偷偷帶出城外挖坑埋了？」

　　蕭成霖眼皮猛然一跳。

　　他並不知曉發生的這些！

　　甚至之前穆武帝親自審問的時候，也未曾提及一字半句！

　　難怪……難怪蕭成祁今天敢和他正面對峙！

　　這真是被沈延川擺了一道！

　　巴夏下意識反駁，「沒有！我沒有殺人！」

　　沈延川挑眉，「怎麼，要親眼見到那具被你埋了的屍體，你才肯認嗎？」

　　巴夏心急如焚，結結巴巴，「我、我……」

　　他總算知道沈延川是怎麼直接找到他那去的了！

　　合著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暴露！

　　他聽得出來，沈延川絕不是誆他，他既然這麼說了，那屍首必然已經落到了他的手裡！

　　那、那豈不是——

　　巴夏忍不住擡眼，朝著蕭成霖望去。

　　蕭成霖臉色冷沉如水，這瞬間心中也閃過無數猜測。

　　沈延川如果真的已經找到了那具屍體，那就麻煩了。

　　果然，緊接著，沈延川便看了過來，

　　「靖王殿下。這段時間，倒不曾見過你之前總帶在身邊的那位長隨啊。」

　　蕭成霖一言不發。

　　然而周圍皆是聰明人，哪裡還聽不出這話裡的意思？

　　陳松石出聲問道，「世子如此說，莫非……被此人殺害的，就是靖王身邊那位？」

　　沈延川頷首，「不錯。」

　　短暫的寂靜後，眾人一片嘩然！

　　蕭成霖平時很少出門，自然也無人注意到他身邊跟隨的下人。

　　但如果沈延川說的是真的，蕭成霖的人死在了關押玉和公主的地方……就太值得探究了！

　　「難道……玉和公主假死出宮的事兒，果真與靖王有關係？」有人悄聲問道。

　　「豈止？先帝死前可是同時見了靖王和玉和公主，結果玉和公主當場橫死！說不定也是因為靖王！」

　　「這……他為什麼要這樣？他和玉和公主無冤無仇的……」

　　蕭成祁眯了眯眼，

　　「四弟，對此，你難道沒什麼想說的嗎？」

　　蕭成霖平靜擡頭，「我那長隨的確跟隨我多年，但前段時間就失蹤了，我也不知他去了何處，私下派人尋找，卻也了無音訊。如果死的那人真是他的話……」

　　他微微側頭，

　　「本王倒是要對世子道聲謝。他在我身邊伺候多年，最終卻落得如此結局，是我疏忽。之後盡我所能，定會安撫厚待他的家人。」

　　沈延川盯著他反問，「這麼說，靖王殿下對此毫不知情了？」

　　「自然不知。」

　　蕭成霖眼簾一掀，眸底鋒芒隱隱，

　　「倒是世子，偌大的京城，竟能精準找到玉和公主被關的地方，又恰好看到此人埋屍之舉，就連本王都一籌莫展，世子做這些卻易如反掌，實在令人欽佩。」

　　沈延川似乎沒聽出他話中的陰陽，薄唇微揚。

　　「哪裡。沈某與黑騎衛本就聽命於陛下，竭盡所能，萬死不辭。這些……都是應該的。」

　　「你——」

　　蕭成霖氣惱，卻又不知如何反駁。

　　沈延川倒是坦蕩！

　　蕭成霖索性不再與他爭辯，冷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信或不信，任憑處置！」

　　這就是打死都不肯認的了。

　　沈延川看向巴夏。

　　「你說人不是你殺的，那，是誰殺的？對了，過去了這麼些時日，有些事情你可能已經忘了。」

　　沈延川淡道，

　　「你那後院，雖然打掃的乾淨，但還是錯漏了一點，玉和公主的門上，殘留了幾滴皿，顯示人就是死在她的門前，而且是中了暗器，飛濺而出。如若不然，拿你一試，如何？」

　　「不！不！」

　　巴夏瞬間慌張起來，

　　「我、不是我！是、是——我也不知那人是誰，他、他武藝高強，又帶著面巾，我真的不認識！他來得快，走得也快，我根本——」

　　「你不認識，怎會放他進去？」沈延川打斷他的爭辯，「還有，玉和公主究竟是誰送到你那去的，這——你總知道吧？」

　　巴夏低下頭，嘴唇抖動，已然六神無主。

　　「報——」

　　僵持之際，又有侍衛匆匆來報。

　　蕭成祁問道，「何事？」

　　那侍衛單膝跪地，「啟稟陛下！有一宮人試圖逃離祈元殿，已被我等拿下！並且在他身上，搜出了這東西！」

　　說著，他取出一塊布巾，打開雙手呈上。

　　眾人齊齊看去，便見裡面是一小撮黑褐色粉末，隱約能聞到一點點苦澀的氣味。

　　蕭成祁身體微微前傾，「這是……」

　　「這是川烏粉。」

　　清朗溫潤的嗓音從殿外傳來，如清溪淙淙。

　　「劇毒。」

　　眾人聞聲，皆回頭看去。

　　葉初棠和儲其遠竟是一同來了。

　　蕭成祁微微擰眉，

　　「這東西有毒？它不是一味葯嗎？」

　　「對於某些人來說，它是葯，但對於先帝——」

　　葉初棠停頓片刻，這才一字一句開口，

　　「便是劇毒。」